花宛茵來的時候,聶音落正在練功,聶恆也在一邊繃著張小包子臉,讀著手中晦澀的兵法書,看他認真的樣子,仿佛他真的可以看懂一樣。花宛茵不禁有些好笑,可是這姑佷兩人的樣子實在太過認真,讓她不忍心打擾。
「有事?」聶音落剛練完一套槍法,就看到花宛茵正站在不遠處,卻並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聶音落心思一轉便猜到她不過是不想打擾他們罷了。「沒什麼,只是我想讓你陪我去一趟燕國而已。燕雲笙說,他想與我們做一筆生意,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聶音落看了她一眼,便明白她為何猶豫了,嘆了口氣,應了下來。
旁邊的聶恆看著姑姑要拋下他跟那個一點都不可愛的女人跑了,立馬就放下了手中的書,一路小跑便奔進了聶音落的懷里,「姑姑,恆兒也要去。」邊說著邊用兩只小手圈住聶音落的脖子,大有你不答應我,我就不W@放手的架勢。聶音落對這賴皮的小子無奈了,明明長得那麼像自家溫文的二哥,怎麼這性子就這麼像那個妖孽呢?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屢次妥協吧。那個妖孽啊,聶音落思及此處,心中黯然,終于還是答應了。
花宛茵看著聶音落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會答應,可是這次並非兒戲,一個不好壞了她的計劃不說,還有可能讓整個百花谷都牽扯進去。
帶著一個小孩子去,怎麼都是不合適的吧?況且,燕雲笙那個人,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那是個最為狠心的人,他可以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想到這里,花宛茵微微苦笑,然而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就這樣努力一次吧,無論結局如何,曾經努力過,也就夠了。
花宛茵抬頭,看著聶音落有些欲言又止,然而最後還是在聶音落波瀾不驚的眼神中敗退了。
燕國都城。岷陽。
聶音落戴了一張易容面具,收斂了一身武功,讓自己的氣息變得與平常人無異,裝作不認識花宛茵,施施然地就這樣牽著與自己母子相稱的聶恆的手走進了岷陽最大的酒樓,挑了一間最好的房間就要住下。
同樣易容的花宛茵盯著這廝囂張的背影,不禁目瞪口呆。這家伙,沒病吧?居然囂張成這樣?她不是忘記了她現在的身份吧?這可不是在百花谷里啊。
不過須臾,她倒是也想明白了這家伙的想法,不過是大隱隱于市而已,可就這麼大膽地走進來也是有些不妥的吧,單看她那囂張的樣子就已經招惹來很多不善的目光了。這樣,還怎麼「隱」啊?
而且雖然這里是四國中最富裕的燕國都城,但是現在畢竟還是亂世,即便這幾年休養生息也不可能發展得如當年東梁的盛世時一般,她這樣大手大腳地花錢,什麼都要最好的,即便是擁有這麼多年積累的百花谷也受不了啊,更何況現在她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帶著孩子孤身行走的女子,這種做法無疑會引起眾人的敵視,這家伙何時這麼考慮不周了,不過看著她這自信的樣子,就知道她還有後招,當下也不太在意,隔了一會兒,也走了進去。
此時,對面的茶樓里正站著兩人,一男一女,那女子帶著帷帽,但從身影也可以看出是個窈窕之極的美人,那男子則是一身素白,臉上戴著一塊鐵質的面具。
「我覺得那個女人有些眼熟,但我並不記得我曾經見過她。」那男子在看到聶音落的背影時心中便浮上一股熟悉之感,這種熟悉太過劇烈,劇烈得讓他完全無法忽視這樣的感覺,好像他們已經相識了許久,可是他的記憶明明還完好無損,怎麼可能不記得在何處見過這樣的一個人了呢?頭又開始疼了。
「阿殷,怎麼又頭疼了呢?告訴你別想那麼多,你不是什麼都記得嗎?別為了這種不相干的人讓自己難受。」那戴著帷帽的女子輕聲安慰,她的嗓音似乎帶著一種魔力,瞬間便讓那個男子好受了一些。目光掃過,就見那個戴著面具的男子點了點頭,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什麼都未曾說起。
那男子看著聶音落走入迎客居的背影,心中疑惑越來越濃,他知道心里始終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應該如此,可他還是像往常一樣把這些情緒都壓了下來,讓自己相信面前這個女子的話,不再去想剛才的事情。只是就在他收回目光的那一刻,他沒看到面前女子眼中的復雜之色。
而對面的聶音落也似有所感,盯著他們的方向看了良久,直到聶恆叫她「娘親」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這時候,兩人都不知道,此一錯過,再見之時,戰火紛亂,寒煙早涼,生死兩茫茫,破軍對天狼。
「世子,已經到岷陽了。」王宣恭敬地對著馬車里的人說道。一聲磁性的聲音響起,「哦?那便找一間客棧住下吧。」「客棧?世子,咱們不去驛館嗎?」。那人剛問出一句話,就看見這位裕王世子似笑非笑的表情,身子就打了個寒顫。
該死的,他怎麼又多嘴了,世子的決定可不是他能質疑的,誰不知道啊,現在的裕王世子宋臨照可是宋國除了皇帝外最不能惹的人物,甚至于惹了皇帝還有可能轉圜,惹了這位,那就趕緊自己買個棺材等死吧。
要是落到這位世子手里,他可不會讓你死,只會讓你生不如死。而且這位最擅長的,不是在身體上折磨你,而是在心理上,那一句接著一句的,就跟往你心上插刀子一樣,讓你無法反駁,無法抵抗。就是這樣,這位公子還得了一個「瑾彧公子」的稱號,在四國中,還是獨一份呢。
自從聶家三公子尸骨無存之後,這位可是在宋國中各位貴女最吃香的人了,即便頂著克妻之名,也還是有無數女子前赴後繼,可是自從這位把一個對他示愛的女子給逼瘋了之後,再也沒有女人敢嫁他了,誰知道這位外表溫潤,內心冷情的男子會對她們做什麼啊,沒準自己到時候也瘋了呢。
而這位世子大人反倒是樂得清閑,繼續用他那能刺激死人的毒舌去跟各國談判了。這次來,倒不是為了談什麼條件,而是為了安陽郡主與燕皇的聯姻而來,宋臨照先走一步,不過是想佔據一點主動權而已,也是為了宋鳶的未來籌謀。按照當年談好的條件,宋鳶嫁與燕皇為後,可是如今,無論是宋皇,還是宋臨照,都對這樣的結果不太滿意,此次岷陽之行,也是為了最後再與燕雲笙商量一下和親的問題,畢竟,這掌握燕國實權的,可是攝政王,而不是那龍座上的燕皇。
「去迎客居。」宋臨照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只有強大起來才能護住自己身邊的人,可是他還是不夠強大,只能看著自己的妹妹踏上和親的路,什麼都無法改變。「落落,我該怎麼辦?你究竟在哪兒?我好想你。」宋臨照的低聲呢喃並未被人听見,只不過就在他即將到達迎客居的時候,便遇上了攝政王府派來的人,他本來也無意在燕國的地盤上與人家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對著干,因此也並沒有什麼意見,馬車調頭,直接去了攝政王府暫住。這時候的宋臨照並不知道,剛才聶音落去的那家酒樓,名為迎客居。
聶音落坐在床邊,看著在床上酣睡的孩子,忽略了剛才心頭的兩次莫名顫動。岷陽的天空也很美啊,望向窗外的雙眸里,滿是清冷。
「參見主公。」兩名年逾三旬的男子單膝跪在地上,望著眼前的男子,眼中神色不明。正是阿滄和阿獠。
「起來吧,不必如此。」那男子始終未曾轉頭,一只手撫模著一塊玉佩,神態專注之極,讓下方的兩人身上一陣發冷。「去楚國吧,這次宋燕兩國聯姻之事不必在意。」「是。」兩人應後,便看到那個男子的手勢,這是讓他們離開的意思了。阿滄還想說些什麼,被阿獠拉住了衣袖,兄弟兩人一向默契,看到阿獠的神色,阿滄也只得悻悻退下。
兩人退下後,一個身著黑衣的女子緩步而來,在男子的身後站定,輕抬手腕,一雙手就向著男子的胸膛模去,更是將身子都靠在了那人的身上,只是就在她的手要踫到那男子的衣服時卻被猛地推開,只听那男子說了一聲,「蕤兒。」
桌上燭火搖曳,明明是白天,整間屋子卻是昏暗無比,那女子听到這一聲之後也是站直了身子,兩人都不再言語,只能听見蠟燭燃燒的「滋滋」聲,之後,這唯一的光亮驟然消失,房間真正陷入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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