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音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又喝醉了,更關鍵的是還是跟宋臨照一起,看著宋臨照橫在自己腰上的胳膊,聶音落發現,她又頭疼了。
宋臨照睜開眼楮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心上人這副無語望天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笑著掐了掐她的臉「落落,起來了。還想繼續睡在這不成?雖然我並不介意,其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無論在哪兒我都樂意。」
聶音落听到這話直接從地上就蹦了起來,我的天啊,這家伙是誰啊?這是那個小時候總喜歡叫她「小音子」,還一直欺負她的宋臨照?他的毒舌呢?他的冷情呢?難道以前的那個人被穿了不成?聶音落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她雖然是穿越的,但不代表別人就不能穿越呀,不過,外面的傳言里,他不是一如既往地毒舌和冷情嗎?怎麼對著她就變了這麼多?好吧,這家伙完全忘記前段時間在她面前的宋臨照可一直——是這樣的了。
「宋臨照,你沒事吧?」聶音落覺得他們兩個有必要再談一談,畢竟不能讓這個全宋國女子心悅的青年才俊就這麼砸在她手里了吧,雖然按照這個時代的標準,宋臨照的清白,啊,不對,是她的清白已經不在了,可是她這麼一個前途未卜,未來還要在戰場上拼命的人怎麼能娶,不對,是嫁給他呢?那不是讓他守活寡嗎?咦,這話怎麼那麼奇怪?
宋臨照看她的樣子就隱約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這丫頭估計酒還沒醒,于是便直接走到了她面前,溫柔地俯身幫她整理衣服,「說好了叫我子卿的,怎麼又忘了?」聶音落看著他這個樣子,心中微微顫動,多久了,多久沒有人這麼照顧過她了,她又想起了那個夢,那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似乎也曾這樣照顧過她,可是她怎麼都想不起來。面前的宋臨照似乎就是那個男子一般,「子卿……」,剛叫出這一個稱呼,聶音落就不再說話,宋臨照抬頭疑惑地看向她,聶音落這時卻已恢復了清明,酒醉的後遺癥也徹底消失了,看見宋臨照擔憂的眼神,心中微暖。
這個人,是真心對她的啊,從他出現在她的營帳中看向她那失而復得的眼神,她就知道了。可是,無論是他們的身份,還是她夢里的那個身影,都阻止著她向他靠近,或許,自己只是太希望有個人依靠而已吧。既然不能回應他,又何必給他希望?這樣繼續下去,最後只會傷到他罷了。聶音落剛想開口,就被宋臨照的話打斷了,「落落,我不求你立刻便跟我在一起,但至少別拒絕我好嗎?哪怕是像現在這樣,你就只把我當成一個可以一起把酒言歡的朋友,只要讓我在你身邊,這樣,都不行嗎?」。聶音落抬頭看他,卻發現他那一向深邃的雙眸中滿是卑微的祈求之色,心猛地一痛,拒絕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只好應了下來。
走在回郡主府的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宋臨照知道,他的落落不管經歷了什麼也依舊是他的落落,縱使容貌改變,身份改變,她也依舊是那個她,即便她不記得他了,可是她對他還是不同的,她不會對別的男人這樣不忍心,更不會讓別的男人這樣接近她,想到這,宋臨照低聲笑了起來。聶音落听見他的笑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宋臨照並沒有解釋。
他早已在碧落山上許下了他的生生世世,他不知那詭異的法子是否有用,可是他已經把他的生命和她聯系到了一起。此生既許,年華全予,無論你是否不離不棄,我也與你生死相依。
聶音落回到這個她一點都不想來的郡主府時,就看到那個昨天出來迎接她的領頭的那個女子捧著一身朝服,見他們二人走近,眼中閃過一絲什麼,但消失得太快,然後就直接走到聶音落面前,雙手舉起朝服跪在了地上,「請郡主更衣。」語氣中隱隱帶著幾分強硬。
聶音落和宋臨照對視了一眼,皆是嘲諷不已,不過瞬間便明白過來。宋皇居然還讓她上朝,還真是讓她不可思議。聶音落倒也不換衣服,轉身就直接去上朝了,臨走前對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說了一句,「既然喜歡跪著,便捧著朝服跪在這兒吧,沒有本郡主的命令就不用起來了。」語氣並不強硬,但其中的不容反抗也無法讓人忽視。此時正是卯時,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但大部分官員也都起了,有的已經到了重華殿,有的則在路上,而永安郡主府恰好建在前往重華殿的必經之路上,也因此還是有很多人看到這一幕,心中暗驚。
「這永安郡主也是夠狠的了,這麼冷的天讓這位姑娘跪在這兒,那豈不是要把腿給跪廢了啊?」「別說了,這可不是我們能管的事,當心惹禍上身。」聶音落早就听見了下面的討論聲,但她也不在意,對于現在的她來說,足夠厲害才能在京城立足,名聲什麼的,她還真是無所謂。不過宋臨照可听不下去,一個輕飄飄的眼神掃過,那些人也不敢再議論了,比起永安郡主,這位世子才更狠一點,得罪了他可不就只是把腿跪廢那麼簡單了,當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趕緊逃離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聶音落心中好笑,這下倒好,這京中還不一定怎麼傳他們之間的關系呢,宋臨照也是一個不在乎別人看法的主,在他心里除了他家落落就什麼都沒有了,要真傳出點什麼,他反倒是更高興了。宋臨照一向不上朝,因此他只不過送聶音落到重華殿外就離開了,他相信以落落的能力足以處理好將要發生的事情,他的落落可不是養在籠中的金絲雀,而是翱翔天際的雄鷹,他所要做的,只是護著她在她想要走的路上走得更遠而已。
待聶音落入得重華殿之時,就听得宋皇對她的嘉獎之聲。聶音落听得此言,心中嘲諷。恐怕在這些朝臣眼里,自己不過是牝雞司晨,根本沒有資格來到這朝堂之上吧。縱使這個世道並不歧視女子,也有很多女子發揮她們才能的機會,比如錦帝時的第一位女丞相,又比如水雲間的雲夫人,皆是靠著自己的才華與能力贏得了世人的尊重,可是如她這般從軍並為將的女子卻一直都無。在他們看來,女子無論如何都會嫁人,就像那位洛丞相與雲夫人一樣,也都是在嫁人後在自己丈夫的支持下方才展現出了自己的才華,但是她卻孤身一人入軍,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不說,還把岐陵的兵士都給收服了,這就讓這些朝臣有些無法接受了。
「臣愧不敢當。」聶音落沒看到眾人看著她那不可思議的表情,直身而立,如閑庭漫步般走入這宋國最為嚴肅的地方,雖嘴里說著臣,面上卻絲毫恭敬之態都無,甚至于連朝服都沒穿。宋皇對此卻沒有半分不悅。「哈哈,好,不愧是聶家女,此番氣度風華倒與聶葳有幾分相似。」聶音落並未回話,倒是宋皇自己接了下去,「可惜了,如聶葳這般的武將我宋國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宋皇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是在心中一嘆,聶家之殤,是宋國最大的損失,沒有之一。可是無論是殿上眾臣,還是聶音落都沒有想到宋皇的下一句話居然是,「既然愛卿歷劫而歸,作為聶家最後的血脈,愛卿和太子的婚約也該完成了。禮部這就準備下去,下月初九行冊封之禮。」
聶音落看了宋皇一眼,二話沒說,直接跨步便來到了大殿中間。拔下了自己的一縷頭發,拿著那縷頭發,直視著宋皇的眼楮,「臣早已發誓,此生不報聶家之仇,絕不嫁人,如有違背,當如此發。」然後眾人便見得她手中的頭發瞬間化為飛灰,消失在空氣中。「況,國家未安,臣為將帥,又何以為家?」聶音落說完倒是也不再看眾人的臉色,轉身便出了重華殿。徒留身後一群目瞪口呆的朝臣和若有所思的宋皇。
聶音落出了重華殿方才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她賭對了。宋皇並不是真心想讓她嫁給太子,否則直接便下旨了,他知道聶家人的驕傲,絕不可能輕易為人妾室,當然,她那位姑姑是個意外。他只是想要自己的一個承諾罷了,只忠于宋國,只忠于他,她只有表現得越不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才會放心讓她領兵。呵,聶音落不禁好笑,這是她的父兄世世代代守護的地方,她又怎麼可能會毀了這里。頭頂的天空湛藍,聶音落仿佛看到了曾經她父親站在這重華殿中的樣子,而如今,殿上之人未變,聶家人,卻只有她了。
「永和二十六年,永安將軍殿前立誓,父仇不報,國家不安,便此生不嫁。舉國皆驚,贊其忠義,其後十年從軍之路,永安將軍確如此言。世人敬佩不已。」
——《四國奇女子第一女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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