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年東梁錦帝時期,曾有一方外人士來此,直言大陸之外有著另外一片天地。錦帝派人去尋,卻始終未曾尋到。後來東梁皇室每一代帝王都在尋覓那另一片天地,可直到東梁國破,也依舊遍尋無獲。」
聶音落沒想到岷陽居然有一個專門為說書人建立的地方,不光是茶樓,還有各種專門而建的各種閣樓。而這瀚墨閣,便是岷陽最大的一個說書閣,正是岷陽眾人最喜前往的地方。聶音落不是第一次來岷陽,自然對這里有所耳聞,也早已對這瀚墨閣的主人神交已久。畢竟,誰不喜歡听八卦呢?
宋臨照在看著這個一臉沉思但眼神中透著無邊的神往的心上人,差點要繃不住自己臉上的溫和笑容。誰能來告訴他,這眼前听得津津有味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剛才抽飛了一個燕國公主的彪悍女將啊?他的落落什麼時候這麼喜歡听這些野史八卦了?
~想起那個燕國公主燕雲 ,宋臨照眸色一深,那個公主還真是無禮,不過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居然就敢讓落落跪下給她道歉,雖然落落直接一鞭子把她抽飛了,還教訓了那個女人一頓,但他還是不能這麼輕易放過她,一個沒有封號的公主而已,居然敢這麼跟落落說話,看樣子,得給她尋點事情了。
宋臨照心思一轉,便定下了一個計劃來,準備在那個找死的燕雲 身上試試。一轉頭,就看見落落的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台上,這說書的說的有什麼好的?不過仔細一听,台上的那個家伙講得倒是還可以,宋臨照右手的食指扣了兩下腰間的玉扇,微微點頭。
「都道是富貴榮華,都為是江山天下,都恨是沙場廝殺,沒人知道錦帝的雄圖霸業其實是一個女子成就,可惜這世間眾人無人抵得上錦帝的心狠手辣。」台上的說書人話音落下,醒木一拍,滿堂靜寂,徒留心中一片感慨。
聶音落坐在包房內,端起桌邊的茶輕抿一口,剛想起身離開,卻見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緩緩走近,以紫髓琉璃玉為冠,以滄獠碎竹為飾,白衣勝雪,恍若謫仙。聶音落見過無數的男子,其中,燕雲笙的清俊,宋臨照的溫潤,聶音灝的妖孽,乃是最為優秀的,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世間難得的翩翩公子,可是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只一眼就會讓人沉浸在他的清雅之中,但聶音落畢竟也是從小被聶家妖孽荼毒長大的,不過片刻就移開了視線。然後,她就看到那個謫仙般的男子向她的方向走來。
宋臨照已經忍無可忍了,落落沒見過他,不知道他是誰,他還能不知道嗎,不就是夜國那個放話四國之中最為欣賞永安將軍的太子嗎,這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太子殿下不是一向不會在公眾場合出現嗎,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最讓宋臨照火大的是,剛才落落居然看他看呆了,雖然只有一瞬,可他還是察覺到了。當下便開啟了毒舌模式「夜國風景秀麗非常,恐怕也只有夜國,才能養出鏡塵兄你這樣風姿綽約,高貴不染塵世的人啊。」
聶音落剛喝下去的一口茶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噴了出來,這家伙沒事吧,風姿綽約不是形容女子的嗎?而且高貴不染塵世,這是變相地罵他不是人,所以不在塵世中吧?看起來宋臨照那罵遍四國無敵手的毒舌果然是名不虛傳啊。不過轉念一想,也明白了這人的身份,夜國太子,夜鏡塵。
聶音落不禁抬頭又看了一眼這個四國中出了名不理政事,卻依舊穩居太子之位的男子,心下疑惑。這位太子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他的疏離和對萬物的冷漠似是天生,按照他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不是應該待在驛館里獨自一人寫詩作畫嗎?怎麼會來瀚墨閣這種地方?
「夜國江山錦繡如畫,瑾彧公子你喜歡自然可以在燕皇婚宴結束後,來建安與夜某一敘,夜某定會掃榻相迎。」淡漠如仙的白衣公子此話一出,生生打破了那在宋臨照的話後就寂靜下來的氣氛,聶音落不由慶幸,還好自己剛才沒喝茶啊,不然這又得噴出來了。什麼建安一敘,掃榻相迎?這夜鏡塵不是明晃晃地在這兒挖牆角嗎,一句話,就表現出兩人私交甚篤,這不是直接隔空給了宋皇一巴掌嗎?聶音落眸色漸深,這夜國太子,也不簡單。
「太子多慮了,世子的智算謀略皆為我宋國一絕,此間事了怕是就要與本郡主去軍營里歷練一番了,自然沒有空閑去夜國拜訪太子殿下了。」聶音落眼見宋臨照晦暗的神色因為她這一句話慢慢散去,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中的陰郁化開,不知為何,竟也十分開心。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告辭,不等夜鏡塵言語,便徑自下樓想要離開。在路過夜鏡塵身邊的一刻,聶音落只听見他清越的嗓音說了一句讓她大驚失色的話,「新一代將星,最近如何?」那熟悉的內容讓她驚疑不定,聶音落低頭,掩住眼中的探究,加快步伐走出了瀚墨閣。
聶音落不知,就在她走出瀚墨閣後,這位引起一陣轟動的夜國太子殿下徑直走進了她和宋臨照剛才待過的房間,端起剛剛聶音落飲茶的杯子,放在手中把玩。世人皆知,聶家將星一代一人,無一例外皆是男子,可是十六年前天狼星大亮之時,他曾卜過一卦,這一代的聶家將星終于降臨。雖然後面便傳出來聶音灝為將星的說法,但他卻是不信的。然而聶家並未在這一年中有血脈降生,他不是沒懷疑過新一代的將星可能並不是出于聶家,可是後來的卦象卻讓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聶音落,別讓我失望。」夜鏡塵低聲呢喃,靜謐的神色與當年親手害死自己的母親時一樣,沒人知道,這個被四國中人看成不染俗事的謫仙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夜鏡塵手掌突然用力,那上好做工的茶杯便瞬間化成了齏粉。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聶音落本是一時興起,想要與宋臨照商量一下今天的事情,卻沒想到來找他的時候本應該待在房中的宋臨照卻不見蹤影,書桌上只有這麼四句詩,聶音落恍惚間想起這正是杜甫的詩句,難道,宋臨照也是穿越的不成?聶音落越想越疑惑,索性直接坐了下來,等著宋臨照回來問個清楚。
房內燈火搖曳,宋臨照知道這麼晚還敢如此囂張地待在自己房內的人,必然是落落無疑。自從回到長安的那天起,世人皆以為他們是一對,畢竟每天同進同出,立場一致,雖然那夜在往來居內的事情沒人知道,但他們之間的關系也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若不是宋皇手里有著控制他的東西,他怕是早就死在了他的一道聖旨之下。這樣也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護著她,雖然兩人的名聲都不好听,雖然他知道他在短期內是不會有什麼名分的,不過可以一直守在她身邊,足矣。
「尹姑娘,沒想到居然可以在這里見到你。」尹華香戴著紫色的帷帽,微微點頭,也並不言語。倒是悅,听見面前男子話之後,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聲音甜美,卻帶著一些刺探,「傲雲公子,悅是陪我家姑娘來拜訪故人的,倒是不知道傲雲公子怎麼會出現在瀚墨閣呢?」
那青衣男子身如勁松,劍眉星目,雖只露出一雙眼楮,但也依舊足以吸引眾人的目光。听到悅的話之後,發出了一聲低笑,「恐怕尹姑娘是為了瑾彧公子而來吧?可惜人家已經有美在側,怕是早就忘記了你們當年的約定了。」
尹華香听到這話,惱怒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她最近最常听到的就是瑾彧公子和永安郡主的這些事,甚至今天她早已看到了他們二人並肩而行的樣子,言語交談間,帶著一種旁人無法插足的默契。她清楚地看到他看向聶音落的溫柔寵溺,與前段時間他見到她是的漠然完全不同。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她先認識的他,明明他們約定好了等她回來他們就在一起,可是現在世人皆知他和另一個女人是天生一對,那她又算什麼?不過十五年,為什麼他變得這麼徹底?
那青衣男子看著尹華香黯然神傷的模樣突然有些後悔,他或許不應該提到這件事,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悅打斷了,「傲雲公子要的東西,我們定會奉上,至于這次的計劃,我家姑娘既然答應幫忙,也就不會食言而肥,現在天色已晚,我們便先告辭了。」言罷,便扶起了尹華香,,走了出去。只剩下傲雲盯著她們離開的方向,眉目間閃過一縷凝重。
「紫微星黯,天狼大亮,天下歸一。」滄獠山上,一個看不清容貌的人低聲念了這麼一句話後,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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