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宮。望傾園。
今日的聶音落難得地穿了一件桃紅衣衫,也許是因為昨晚的那個噩夢,讓她的精神有些不好,但還是依舊保持著每天晨起練武的習慣。宋臨照來時就見到了這樣的場景,滿院子的桃花紛揚而落,聶音落則是在這桃花下練習聶家槍法,拿、扎、點、撥、刺,一手聶家槍法讓她發揮出了極快的速度,宋臨照也是一時興起,解下腰間玉扇,一個飛身便擋住了聶音落剛剛刺出的一槍。
聶音落抬頭看他,心中也是有些激動,兩人重逢以來就沒有這樣正式地打一場,現在倒是正好。當下也毫無保留,反手一挑,就要打落宋臨照手中的玉扇。宋臨照見聶音落興趣上來,也是認真了起來,一個旋身,躲過這一擊,打開了這好久沒有開過的玉扇。
「流火扇?」聶音落見到那常年被宋臨照拿在手中的玉扇一旦展開居然有紅光在扇面上流動,心中大驚,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兵器流火扇居然就在宋臨照手中,而她居然一直未曾發現。「落落,要不要試一下與紫微槍並列第一的流火扇的威力?」宋臨照看著她躍躍欲試的樣子,心中興趣更濃。「好,子卿,今天我們就好好比試一場,拿出你全部的實力,不許讓著我。」「好。」
隨著這一聲「好」字落下,兩人同時動了。聶音落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聶家槍法使得那叫一個嫻熟,槍槍往宋臨照的要害招呼。宋臨照也是沒閑著,躲閃的同時也不斷用流火扇進攻,平時不顯隱于扇面之下的鋒利尖針此時都露了出來,而且扇骨上的暗器也被宋臨照一一放出,同樣是招招對著聶音落的要害而去。
兩人倒是誰都不客氣,這一比試,就比試了一個時辰。
到底是聶音落最後內力不濟,一招出錯,又躲閃不及,腳下一個不穩,就差點被流火扇上的尖針刺到,宋臨照見此,急急收手,身形未穩就向聶音落的方向飛去,把她抱在了懷中,急聲問道,「落落,有沒有受傷?」聶音落垂下眼瞼,不回答他的話,宋臨照心中急切,剛想把她放下來再仔細檢查一下,就突然感覺到他手腕處的命脈被一只手扣住,垂頭看去,就听身邊聶音落的聲音響起,「兵不厭詐。子卿,你輸了。」宋臨照看著她抬起眼後眸中的光彩,也是笑了,「落落,你當真覺得我輸了嗎?」。聶音落不解,現在明明是他的命門在她手中,他怎麼可能還是沒輸?「落落,若這不是比試,我們真的是敵人,你忍心殺我嗎?」。聶音落沒有說話,但她知道,她不忍心,而如果真的是敵人,只要她有這一瞬間的不忍心,以他的實力就完全可以轉變局勢殺了她,可是,「那你又忍心嗎?」。宋臨照听到這話也是與她相視而笑,是啊,他們都不忍心,那麼又豈有誰輸誰贏的問題呢?
樹上桃花紛紛落下,落在兩人肩上,兩人衣擺上,宋臨照突然不想放開她,如果可以這樣一直擁著她,直到白首,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呢。聶音落也是貪戀著這一刻的溫暖和寧靜,流火扇上的紅光又一次流過,恰與紫微槍上的銀光交相呼應,異常相配。
望傾園,望卿緣,得此一場前世注定的緣分,得此一世兩兩相望,不必言語的感情,已然足夠。
孟書禮覺得自己真是倒霉至極,怎麼偏偏就派他來報告消息呢,看著那望傾園中纏綿對望的兩人,真是連他都能感覺到這空氣中的曖昧旖旎,如果他現在去打擾他們,不會被宮主一扇扇飛吧?算了,不管了,孟書禮在心中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淚,死就死吧。當即便抬頭挺胸地準備去送死,啊,不對,是報告。
「告訴言繁,準備客房,讓他們上山。」孟書禮還沒開口,宋臨照卻好似猜到了他要說什麼一樣,未有絲毫動作,只是吩咐了孟書禮一句,就不再多言。孟書禮明白,自家宮主這是不滿意他在這個時候來打擾他們,所以語氣才這麼不冷不淡的,太了解這位宮主的脾性了,此時也不再多言,得了這句話之後就轉身離開了望傾園,走在路上的時候,孟書禮還在想回去要再跟言繁他們商量一下,怎麼安排那些吵著嚷著要上山的人,至于宮主,這段時間還是別打擾他把永安將軍拐到手了,不然,想了想好久沒見到的宮主的毒舌,他心中莫名地有些發冷。
身體微微抖了一下,想到剛才那兩人互相凝望的畫面,孟書禮又有些羨慕,眼神暗了一瞬,又恢復正常。現在不是考慮這些兒女情長的時候,還是先把宮內的事情做好吧。
「子卿,你先放開我。」聶音落知道孟書禮剛才一定看到他們兩個這樣的一幕了,心里不禁有些不自在。宋臨照看到她不贊同的眼神,神色瞬間就黯淡下來了,看上去有些可憐,聶音落知道他不過是裝的,可還是不忍心,也就任由他這麼抱著了。
宋臨照看到她妥協的樣子,眼底深處泛起一絲笑意,看著眼前女子口是心非的樣子,心中發軟,或許是朝霞太美,也或許是這樣的桃花落滿天的畫面太美,他終于抵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默默低頭,在她額上烙下一吻。
聶音落仿佛被燙了一下,一瞬間就呆住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之間最親密的動作便是擁抱,他從未吻過她,兩眼直直地盯著他,就看到他眼中的深情與惶恐,卻一直不願退開,試探著一路吻了下來。聶音落知道,如果這時她表現出一絲不願,他都不會繼續下去。可是她不想看到他眼中的失落,也不希望讓他覺得她跟他在一起只是因為感動,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惶然所在,所以,在他的吻落到她唇上的時候,聶音落閉上了眼楮,又抬起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她感覺到宋臨照的動作猛地一頓,然後,就又一下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一手扶住她的腦袋,一手放在她的腰上,加深了這個吻。
宋臨照的吻與他平日的作風完全不同,他依舊是有些小心翼翼,可是似乎是因為她剛剛的同意,他的吻中還帶了一些明顯的愉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霸道,直到聶音落被他吻的差點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才放開她。看向她的眼神比方才還要深邃,仿佛要把她吸進去一樣,聶音落全身無力地癱在他懷里,控訴地望著他,可是在看到這樣的眼神之後卻節節敗退。索性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宋臨照知道她這是害羞了,也不挑破,前世他們兩個不是沒有接過吻,也不是沒有做過更親密的事情,可是他卻覺得這一刻是他這兩生最為幸福的一刻,當然,或許以後等他們成親的那一天他就不這麼覺得了,可是這一刻他確實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喜悅。前世他們兩個一起長大,一切都發生得順其自然,可以說是毫無波折地就結婚了,但是這一世卻完全不同。他不知道未來如何,他不知道以後他們又會面對什麼,但他知道,至少這一刻,她的心里只有他,與他一樣。宋臨照把聶音落抱得更緊,聶音落也是難得順從地任由他抱著,相對無言,但兩人心中都升騰起一種無比的滿足和甜蜜。
碧落山下,楚淵澤看著攔在他面前的莫廷均,心中殺意涌現。「廷均,別攔著我,我一定要上碧落宮看一眼。」莫廷均執著地站在他面前,可是楚淵澤卻始終不肯退後一步,「阿苑可能就在碧落山上,我要去找她。」莫廷均依舊未動,「去找她?就算你找到她又能如何?就算她還活著,她也不是你認識的王苑了,碧落山上,只有玖苑護法。你可醒醒吧,她可不是你一直以為的那個阿苑!」
楚淵澤听到這話,後退了兩步,但還是不改初衷,無論當年是怎麼回事,他總要親眼見到她才行。他不相信他們青梅竹馬十多年的情意比不上她在碧落宮的這幾年,他也相信她不可能會背叛他,他要去問清楚。
「楚淵澤,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楚國的武王爺,你的武王妃是夜國皇室的嫡系公主,就算玖苑就是王苑,你又能如何?碧落宮里的人都是從小訓練,沒準當年王苑在十三歲那場大病的時候就死了,這個玖苑護法只是一枚棋子,一個故意埋到你身邊的暗線。還有那個什麼尹姑娘,她說玖苑是你未婚妻你就信啊?那個女人還不知有什麼目的呢,你怎麼能這麼草率?」莫廷均和楚淵澤的關系似是主僕,但更像兄弟,也只有莫廷均才能在楚淵澤面前這麼放肆,楚淵澤一向冷靜沒錯,可是他知道楚淵澤一旦遇到跟王苑有關的事情就會失了這份冷靜,現在就是如此。
楚淵澤目光閃了一下,眼中神采漸漸暗了下去,「好,我今天不去。不過我一定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莫廷均見她漸漸冷靜了下來,終于舒了一口氣,要是讓他不顧一切地闖進碧落宮,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還好,他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莫廷均抬頭,看向不遠處的碧落山,眸中神色不明,但願,玖苑與王苑只是名字相同,沒有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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