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尹華香原本並不相信這句話,她一直都認為她這樣步步算計,事事周全,怎麼也不可能落到這樣被動的地步,可或許真的是命中注定,不過一夜,所有的事情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尹姑娘,你考慮清楚了嗎?」。聶音落一邊擦著自己的紫微槍,一邊問道。
尹華香雙手死死地攥緊了手中的玉佩,用力得骨節都已經發白,臉上也是沒有一點血色,卻還是逞強道,「華香一直以為永安郡主是個光風霽月之人,還真沒想到你也會為了一個男人對華香用如此陰毒的法子。」
聶音落听到她這話,手中動作猛地一停,抬頭看向她的眼神冰冷刺骨,讓尹華香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尹華香,我本不想跟你多說什麼廢話,你只需知道如果你鳳星的身份一旦暴露,你必會成為各國爭搶的對象,到時候他們用的法子可是比我陰毒得多。更何況,」聶音落嘲諷一笑,「你愛的,真的是宋臨照這個人嗎?」。
尹華香听到這話也是坐不住了,什麼沉靜淡然,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你這是什麼意思?若是不愛,我又怎會費盡心思想要嫁給他?」
「尹華香,別張口閉口就是你有多愛他,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會在岷陽的時候找人假扮他,如果不是碧落宮的人及時發現,他現在早就被你弄的身敗名裂。你當時的計劃,可不是只想把我推到風口浪尖吧,明明知道他是碧落宮的宮主,可你還是想要讓碧落宮卷入這天下之爭里,若不是他回來得及時,恐怕碧落宮也真的身不由己邁入你的圈套里了。更何況,金絲蠱的威力你不是不知道,可是你只為了威脅他就控制金絲蠱讓他自殘,這就是你說的愛他?宋臨照還真是倒霉,居然讓你愛上他。」聶音落越說越生氣,手中的紫微槍也感覺到了她的怒氣,發出了「嗡」的一聲,似乎正在躍躍欲試想把惹它主人生氣的家伙全都滅于槍下。聶音落安撫地模了模槍身,不屑地看了一眼尹華香,心中怒氣消弭了一些。
尹華香的身子微微顫動,她想反駁聶音落的話,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她是愛他的,她一直以為她對他已經手下留情,可是這才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她的手下留情,她那樣算計他也根本不算是手下留情。
聶音落已經不打算再跟她糾纏下去,當即就點了她的穴道,把她手中的玉佩拿了出來之後,就讓一直在外面候著的雲崖進了營帳。
看著眼前的紅衣男子,她突然有些恍惚。若是那個死妖孽還在的話,也應該娶親了吧。「多謝永安郡主。」聶音落猛地清醒,以前的兩次見面都嬉皮笑臉的女圭女圭臉男子,如今難得的正經起來跟她道謝,她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他。
「不必。反正我們也只是各取所需罷了,不過尹華香確是鳳星無疑,但這次我們兩人聯手算計于她,以她的心高氣傲,即便你們身上有了情蠱的牽制,她也不可能就此安分。雲崖,不,我應該叫你燕雲崖,難道你也要爭這天下不成?」聶音落見他小心翼翼地把尹華香抱了起來,眼中滿是深情,她又有些不忍心了,在尹華香看來他根本就配不上生為鳳星的她,就這樣因為尹家的家規和情蠱就把兩人綁在一起,他們以後還不一定折騰出什麼事兒來呢。
燕雲崖听到聶音落的話怔了一下,沒有回答她,徑直抱著尹華香就走了出去,全然沒有看到聶音落那糾結的眼神。
聶音落本來也沒期待他會回答她這個問題,他們二人之間的事她原來就不打算管,如果是當初雲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還拿著楚國的那封密信和夜國的邊境布防圖要跟她交換她手中的情蠱,她也就最多教訓一下尹華香而已,可是他手中的這兩樣東西實在是太合她的心意了,所以她也就在燕雲崖的幫助下夜闖燕營把尹華香擄了出來,種情蠱的過程十分繁瑣,暫且不提。
燕雲崖確實是個深情之人,從他看尹華香的眼神她就能夠看得出來,她並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尹華香為什麼一定要在三個月之內把自己嫁出去,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嫁給燕雲崖,而燕雲崖竟然知道她是巫族的傳人,甚至連情蠱的用途都那麼了解。宋臨照當年就覺得她體內既有巫族的血脈又有攬月一族的傳承,很是奇特,她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巫族的人還是攬月一族的人,後來她試著培養了一下巫蠱,雖然大部分都失敗了,但還是成功了那麼一兩個的,這情蠱便是她培養的最成功的。也因此她便覺得自己的血脈更偏向巫族一點,這情蠱她也一直沒舍得用,結果最後卻給尹華香和燕雲崖用上了。
其實這情蠱並沒有什麼只要種了兩人就會一心一意,白頭到老,一人死另一人必死的強大作用,它只不過算是一種承諾,原本的巫族男女之間種下情蠱,便是相當于一種不可違背的婚約,也是一種約束。以後兩人再娶再嫁都可,但必須在一年內成親,否則便會受到懲罰,什麼懲罰她也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可是貌似這個世界的其他人都無比地信服這一點,否則尹華香也不會在她醒來知道她和燕雲崖同時種下情蠱的時候那麼崩潰。可以說,除了種下情蠱的兩人必須要成親之外,這情蠱還真的沒什麼作用了,聶音落也沒想到燕雲崖為了讓尹華香答應嫁給他會想到這塊兒來。
不過從燕雲崖知道她手中情蠱的存在,還有能夠拿到那密信和邊境布防圖,便可看出他也不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可是他的目光十分平和,絲毫不像是她見過的那些身居高位之人,她甚至能感覺到他雖有野心卻也對權力並不是十分熱衷,這樣一個矛盾至極的人,居然會是燕雲同父同母從未現于人前的親生弟弟,聶音落也是不知該感慨些什麼了。不過既然他是燕國的人,以後再見也是敵人了,如果尹華香真的嫁給他的話,以她對自己鳳星身份的執念,她一定會把燕雲崖推上皇位,燕國日後,怕是不得消停。
「主帥,有監軍大人的信。」姚深的聲音在帳外響起,「進來吧。」聶音落看他連頭都不敢抬的樣子有些好笑,「姚深,又來送信了?」
姚深听到她的問話,心中暗暗苦笑,他也夠倒霉了,監軍大人走的那天他因為在琢磨那天的那場仗一直沒睡,听到聲音就出去看了一眼,結果就正好看到監軍大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但最後被主帥一扔,就扔到了馬上,恰好被他看見了,更恰好的是,監軍大人也在這時候看到了他,然後他就變成了每天把信送到主帥手上的專門人員。
想想他每天打完仗,練完兵,訓練加倍之後只想在床上躺會兒的時候,一封信從天而降,一個身穿藍衣的男子抱著一把劍就那麼盯著他,仿佛他要是再睡下去就會給他一劍一樣。為了自己的小命,他也只能從床上爬起來在那個男子的監視下在軍營里繞一圈,然後在雙腿都有些支撐不住的時候把信送到主帥手里,這種身心上的折磨,他真是快承受不住了。
「姚深,把信放下,練一遍槍法之後再休息。」姚深突然抬頭,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一樣,滿臉都是「主帥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都要累癱了你還讓我練槍」的悲痛欲絕,聶音落笑笑,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眼神,然後姚深就把頭垂了下去,應了聲是,雖然那聲音已經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了。
姚深見聶音落絲毫不動容的樣子,只能轉身走出營帳,再去練一遍槍。其實他也知道,主帥和監軍都是為了他好,他進入軍隊的時間太短,無論是外功還是內功,基礎都不怎扎實,每天除了練武,更重要的卻是提高自己的體力,像他這樣每天在極度疲憊之下再堅持練習槍法和繞著軍營跑一圈其實對他的耐力、體力的提升都有很大的好處,也更容易突破。
軍營里原本就有二十萬人,雖然已經有十萬被主帥派到了灃城,但是加上後來陛下又派來的十萬,也還是二十萬的數目不變,不是沒有比他天賦好的,可是主帥和監軍在他身上用的心思卻是最多的,他一直都知道他們想要把他培養成一個可以獨擋一面的大將,不然不會和燕國的第一場大戰就讓他來打,這是在為他以後鋪路,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了他們的青眼,但是他絕對不會讓他們失望。姚深想到此處,倒是決定接下來還是把槍法多練兩遍了,加緊訓練,他才能夠多幫主帥他們分擔一點。
「姚深連著練了三遍?」謝晚風見她看來,點了下頭。聶音落心中有些滿意,「告訴子卿,十日後,開戰。」碧落宮的人有自己的一套傳信方法,只需一日,他們之間的信便可傳到對方手里。現在,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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