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三十年,這個本來沒有什麼特殊的年號,卻因為所有記載均在下半年的部分有所缺失,甚至于連《四國志》,《宋書》,《燕史》這類最為權威的正史也是一字都無,野史也是一樣,沒有任何關于永和三十年,四國一百三十四年的只字片語,這一年便成為了一個謎團,一個讓後世的史學家爭論不已的謎團,一個讓所有人向往懷疑的謎團。
其實並非一點記載都無,只不過這些史書上最多也不過是記到了宋國的康裕王四月十四成親之事,還有永安郡主突然消失在禹城的事,其他的便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不值一提。
不過雖然什麼記載都沒有,但是經過多年的口口相傳,倒是有無數傳言出現。有說是因為這一年的七星連珠導致各國的記載全部消失的,有說是因為祁連山的地動讓各國君主以為觸怒了天神特意把所有記載都燒毀的,甚至于有人說是因為三大遺族的後人出世想要毀了現在的四國天下卻失敗而比歸只能用這種方法來讓四國人不痛快的,眾說紛紜,卻是一個一個離奇,一個比一個讓人啼笑皆非,自然也沒有多少人肯去相信。
無論後世人如何評說,四國一百三十四年,永和三十年,對于那些真正掙扎在這一年里的人,這一年,還當真是別有一番精彩。那天下的一場大戲,華麗麗地展開,所有人都撕破了最後一層偽裝,粉墨登場,無論是王公貴族,江湖草莽,還是販夫走卒,都成為了這場戲里的角色,認識你再怎麼逃月兌也終究逃不開。四國之亂,終于到了一個**,這之後,各色人物出現又消失,恍若天上的流星,絢爛卻也短暫。徒留後人撫卷長嘆。
如今卻是無人知道這以後會發生的種種,宋國的長安城如今正是一片喜慶之色,概因今天是四月十四,裕王世子與顏家小姐成親的日子終于是到了。
說起這裕王世子,大家第一個想到的不是他身為裕王嫡長子的身份,不是他現年二十七卻始終未娶的事跡,不是他名滿四國的「瑾彧公子」的稱號,而是他與永安郡主那不得不說的愛恨情仇。
誰都知道當年在重華殿永安郡主的一句「父仇不報,國家不安,永不言嫁」,無數人贊過她的忠義,贊過她身為聶家女子的氣度和能力,更是驚嘆于這位郡主從軍五年以來從無敗績的戰功。不過就像是所有的英雄身邊都有一個紅顏一樣,這位比男子還要強悍的永安郡主,身邊的藍顏卻恰好是裕王世子宋臨照。
兩人早已牽扯不清,據說永安郡主初初回京的時候,就是這位世子去迎接的她,後來這位世子大人就是在仕途正順的時候隨著永安郡主去了岐陵,多年未歸,更是有傳言說兩人早已同塌而眠,甚至于連這位裕王世子都大膽放言此生非永安郡主不娶,便是她立下這樣的毒誓,他也願意終生不娶陪伴于她。永安郡主卻是一句話未說,這看在眾人眼中便有了幾分默認的意味。
原本大家看著這兩人的態度,還以為這一生這兩人可能就會這樣下去,一個不娶,一個不嫁,專心致志為宋國擴土開疆。雖也有人認為這不可能,但大部分宋國人還是很看好他們的,畢竟一個是幾代忠臣之後,一個是當今宋皇最為寵愛的世子,便是沒有成親,于他們名聲有礙,但是只要他們能夠合力護好宋國,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幾個月前裕王世子回京,陛下賜婚讓他娶顏氏女為妻,今日正式他們二人成親的日子,所有人心里都覺得有些莫名。這位世子爺不是真的打算娶了顏家七小姐吧,那傳聞中的情深不悔呢?那說好了的相伴一生呢?難不成都是假的不成?要知道以永安郡主的強悍姿態,她怎麼可能跟人共侍一夫,這裕王世子不是還打算享齊人之福吧?
倒也是,這顏家七小姐是長安城里出了名的美女,更兼有一個身為左相的父親,性子溫婉和順,正是這片大陸上主流的審美,也算得上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了。這裕王世子在看慣了永安郡主那清冷的樣子之後再對這樣的女人動心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還真是可惜了永安郡主。
不管別人怎麼想,宋臨照此時還真是快要氣死了。他很確定在暗室出現的那個人就是聶音落,可是如今他馬上就要被壓著去迎親了,她怎麼還不出現?想到這里,宋臨照不禁有些沮喪,她是篤定了他一定不會娶別人呢,還是根本不打算再理他了?他不就是瞞了她一些事嗎,她至少也給給他點解釋的機會吧。但是想想她肯定看到的那些畫,心中又有些心虛。他本來就不確定她想起了多少,更不知道她有沒有認出那畫上的是前世的她,若是她誤會了他該怎麼辦?
宋臨照越想越忍不住了,不行,他不能再待在這了,他必須現在就去找落落,她應該是自己一個人從禹城趕過來的,若是她一生氣就這麼走了可怎麼辦?他可不能娶別人,哪怕是裝裝樣子也不成,什麼引蛇出洞,他不玩了!
正準備把這身礙眼的婚服換下來,結果就听見言繁的聲音響起,「宮主,顏家小姐已經到了。」
「什麼?我這還沒去迎親,她怎麼就到了?」宋臨照大驚失色,他現在一點內力都無,也不知道是那藥的後遺癥,還是落落故意的,如果他現在離開的話,難免會被抓回來,雖然他已經不介意暴露自己碧落宮宮主的身份了,也安排好了後手,不過這府里他真正可以相信的還真是只有言繁一人,他那個便宜爹手里還有著萬古丹砂,他要是真的想在此時落跑,還真的挺不容易的。
言繁見有人來了,只能再次躲了起來,結果宋臨照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的聲音打斷了思路,「世子爺,該去拜堂了。」
宋臨照終于冷靜了下來,合著他們是把前面的步驟都給他省了,直接就要讓他去拜堂,怎麼,這是防著他逃跑不成?宋郢啊宋郢,你還真是「宋臨照」的好父親啊。
「我這就去。」宋臨照不情願地應了一聲,他知道這場戲他還是要繼續演完,向言繁的方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一切按原計劃行事,落落今天怕是不會出現了,那就讓他來解決這一切吧。
想起自己的布置,宋臨照心中微定。他會被算計一次,但卻絕對不會再被算計第二次,這次他已經讓碧落宮的所有精銳待命,那些鬧習慣了的家伙現在也差不多要到了,有他們在,他倒是也不用再擔心,就算此次沒辦法釜底抽薪,但至少還能從宋郢身上摳下一塊肉來。
思及此處,宋臨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擺,慢慢打開門,緩緩地走向喜堂所在的方向。
而此時獨自一人由喜娘扶著的顏卿卿心中乃是萬分緊張,她知道她要嫁的夫君是誰,她知道他心中早有所屬,她知道她比不得他心中的永安將軍。但是她控制不了啊,無論別人再怎麼說她就算是嫁給他也不會好過,她都沒辦法不應下這門親事,定親前爹爹的猶豫不決,娘親的痛苦不甘,姐妹們幸災樂禍下的嫉妒諷刺,她都看在了眼里。
她知道這場婚事非父母所願,她知道她只不過是政治斗爭下的犧牲品,可是她還是義無返顧地嫁了過來,不是為了世子夫人的高貴身份,不是為了余下人生的錦衣玉食,她,只是一直默默地喜歡著這個即將成為她夫君的人而已,喜歡了整整十年啊。她二十歲至今未嫁的原因,也不過是奢望著自己終有一天能入了他的眼,成為他的女人而已。就算他不會愛她,不會善待她,她也依舊願意。
永安郡主,那個執掌一軍,血灑沙場的女子,她心里不是不佩服的,她一直都明白自己比不上她,所以在听到他喜歡的人是她之後,她便也漸漸熄了要嫁給他的心思。不過是自己的一腔少女情懷,她以為要不了多少時日自己就可以跟那些曾經一樣喜歡過他的女子一樣,听從父母之命嫁人生子,可是她沒想到,她根本就放不下。她一直拖著,直到三年前她才真的心灰意冷,打算听母親的話就這麼嫁了,可是卻沒想到待她最好的祖母突然去世,她為表孝心,便守了整整三年的重孝,這才又把婚事耽擱了下來。
但是她沒想到,除孝的第一天,她便接到了賜婚的聖旨,那時她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呢?震驚?喜悅?好像都有吧。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如此幸運,終于可以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個女子承受得了這種誘惑呢?所以即便他連迎親都沒去,他們的婚禮精簡至此,她也毫無怨言,她只希望他真的可以出現,可以出現在喜堂上,與她拜堂成親。只要他肯出現,就好。
宋臨照沒有辜負顏卿卿的期望,他真的出現了。不過他卻並不打算拜堂,畢竟在古代人看來,拜了堂便是真正的夫妻了,他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的妻子只能是落落。
可是他卻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听見了一個讓他欣喜若狂的聲音。
「誰敢搶本郡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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