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響起,如平地驚雷一般,震得喜堂里的人都大吃了一驚。這一身紅色裙裝,手執紫微槍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永安郡主聶音落。
「永安,你可是來參加小兒婚宴的?真是有心了,還特意為了你們的同袍之義,從禹城趕了回來,怕是還未來得及稟報陛下吧。」一直未曾言語的宋郢卻在此時開口,簡簡單單的兩句話,不僅把她和宋臨照的關系定位在了同袍之情,更是點出她玩忽職守從禹城趕回,未接詔令便進京,這可是大罪。
聶音落卻渾然不在意,她只是直直地盯著一身紅衣的宋臨照,見他穿得並非喜服,不過是普通服飾,這才挑了挑眉,眼中清冷之色化開,眼波微蕩,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子卿,我可是來了。這戲你還要演到何時?」
宋臨照從看見她的那一刻起就激動得不能自己,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確地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而且她居然真的孤身一人就這樣闖了進來,這是他的落落啊,他愛了兩輩子的人,他打算用他的生生世世守護的人。
宋臨照不管滿堂人的詫異和驚慌,只是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朝著聶音落的方向走了過去。「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聶音落听到他的話,心中也是一暖,笑意更深了幾分,「天未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選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落落,你既已經選了我,我又怎可能負你?」話音落下的時候,宋臨照終于在聶音落面前站定,看著她對他伸出的左手上那只刻著他們二人名字的簪子,也是笑了。
「結發夫妻信,一綰青絲深。答應了幫你綰一輩子的發,我可不會食言。」宋臨照一邊說著,一邊繞到了她身後,雙手在她發中翻飛,不過須臾,就綰出了當年他第一次給她綰發時的那個單螺髻,端的是熟悉無比。
滿堂賓客看著這兩個把這喜堂當成自己家的兩個人,莫名地有些心塞,紛紛轉頭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裕王和裕王妃,裕王的臉色平靜,仿佛根本沒有在意突然闖進來的聶音落和後來這兩人旁若無人的表現,而裕王妃,他們怎麼好像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欣慰?這不太對吧?再去看看那這場婚禮的主角,原本的新娘子顏卿卿,就見她早已扯下了蓋頭,臉色蒼白無比,眾人不禁點點頭,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其他幾人的反應,都太過不正常了點。
顏卿卿看著那兩人們眉目流轉間的默契和對彼此的愛意,終于是忍不住了,強撐著自己莫要倒下,僵硬地開口,「夫君,吉時就快過了,我們該拜堂了。」
宋臨照本來還沉浸在聶音落終于來了的喜悅中,卻突然被人提起了這麼一件糟心事兒,不由有些不滿,看向顏卿卿的目光中滿是厭惡和嘲諷,「拜堂?拜什麼堂?本世子可從來沒有答應過這門親事,不過是你們一廂情願罷了。況且就算要拜堂,我也只會與落落一人拜堂,你,又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妄想本世子?」
「照兒,夠了。」裕王妃李氏有些看不下去,她雖早已不理事,但是她這個兒子什麼樣她還是知道的,雖然她早已猜到了今天會發生的事,見到聶音落對宋臨照有情的樣子也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可是這不代表她就要這麼眼睜睜看著另一個姑娘成為他們父子角逐的算計不說,還要承受宋臨照這樣句句剜心的話。
宋臨照不以為意,他對這個從穿越過來就不怎麼見過的母親可沒有什麼感覺,而且他本來就有著現代的記憶,無論是裕王,還是裕王妃,在他心里,都是比不上自己現代的父母的,更何況他們還搞出了這麼多事來。
難得發揮一次,他還沒說夠呢,不過看到聶音落瞪著他的眼神,他倒是也知道自己的那番話有些傷人了,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他若是不在此時徹底跟那個顏什麼撇清關系,可能這次他走後她也會被人降罪,如此就不如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反正它又不是落落,他也不想太費心思,干脆就用上了他閑置已久的毒舌。
顏卿卿可是承受不住心上人的這番話,當即便倒在了地上,臉上這回可真是一點血色都沒有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掉了下來,滿堂寂靜中只能听見她的啜泣聲。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還真是讓人憐惜不已。
聶音落知道,這個顏卿卿怕是對宋臨照用了真心的,可是這不是她能管的事情。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到底沒有落井下石,「顏姑娘,此次的事情是我二人對不住你,今日我們必須離開這里,待來日,音落必定登門道歉。」
顏卿卿卻仿佛沒有听到她的話一樣,還是一個勁兒地坐在地上哭,聶音落嘆了一口氣,也不再管她。只是轉頭看向裕王,眼中是濃得快要化為實質的恨意,若不是知道今日不是報仇的時機,她早就沖上去一槍刺死他了。如果她還是當年那個孑然一身、不顧一切的聶音落,她倒是可以拼盡自己的性命不要去給他來一個致命一擊,可是她如今還有太多的牽掛在,待在禹城的宋國將士,昭山的恆兒,還有,宋臨照。她現在不能冒險,只能緩緩圖之。
感覺到宋臨照拉著她的手傳來的溫度,聶音落終于暫且平復了心情,「裕王殿下,恕永安無禮了。您的世子,我必須要帶走才成。」
宋郢看了他們一會兒,最終卻突然說了一句,「你們覺得,你們真能走得了不成?就算加上碧落宮的那群人,你們也不可能離開這裕王府。來人,把永安郡主請入後院,還有世子,一起吧。」
宋郢話音未落,聶音落就和宋臨照對視了一眼,同時出手向著宋郢沖去。早在宋臨照走到聶音落身邊的時候,聶音落就幫他恢復了內力,如今兩人合力,倒也可以支持一會兒。只是早在宋臨照進入喜堂的時候言繁就應該去通知碧落宮的人了才對,可是如今他們卻還沒來,連發了三次暗號都沒人回應,雖然不至于真的被算計到,但也一定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如今他們也只好先拿到萬古丹砂再說。
滿堂賓客此時都被這父子想殺的一幕給驚到了,而且也不過是片刻,就見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沖了進來,他們也猜到這些人一定是裕王府的暗衛,不過看著他們真的毫不留情地向宋臨照和聶音落攻去,他們也不知該作何感想。這裕王世子可是裕王唯一的嫡子,難道他還真打算殺了他不成?眾人覺得這不可能,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些暗衛明顯是拼了命了,務要把聶音落和宋臨照兩人斬于劍下。
可是他們卻沒想到聶音落和宋臨照兩人聯手居然絲毫不佔下風,他們剛才雖然想要攻擊裕王,不過卻在半路轉了回去,除了暗衛到的及時之外,就是裕王妃不知何時站到了聶音落攻擊的方向,聶音落急急收住攻勢,差點就誤傷到李氏。
聶音落終于開始揮動紫微槍,宋臨照也不再藏私,拿出了流火扇,想要盡快離開此處。兩人不是第一次配合,但是這次卻是他們配合地最好的一次,完美地向世人展現了什麼叫做「流火扇出,豈有完人」和「紫微槍現,天下取之」,不過一炷香時間,這些暗衛就一個不剩了。
「不愧是我宋郢的兒子,永安也不愧是聶葳的女兒,如此看來你們倒也算是絕配。」宋郢見到暗衛全部身亡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鼓起掌來。
宋臨照和聶音落站在一起,望向宋郢難道眼神中毫無感情,只有那化不開的冰冷。「是嗎?只是可惜,你根本不是我的父親吧。」
宋郢听到這話,眸色陡然一深,不過面上絲毫不顯,在眾人看來這就是默認的表現,難道宋臨照說的都是真的?天啊,不過是參加一場婚禮罷了,他們到底知道了多少不可思議的事情。
先是宋臨照和聶音落早已私定終身,又是宋臨照手中的流火扇明顯得表現出他碧落宮宮主的身份,又是裕王和宋臨照根本不是父子的驚人真相,他們突然覺得自己能夠親眼看到這樣的一場大戲,還真是此生足矣。
可是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可是如今這死一般的寂靜卻讓他們看好戲的心情也漸漸歇了,這壓抑的氣氛,讓他們連喘氣都覺得聲音有些大,每個人都緊張至極。
還好,宋臨照打破了這份寂靜,「我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誰,還有我究竟是誰的兒子,但是從今天起,我宋臨照就跟裕王府再無關系。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踏入這裕王府一步,若違此誓,便讓我宋臨照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滿堂靜寂,更勝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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