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聶音落他們踏入虛酩墓的同時,花宛茵和燕雲笙卻已經在清平垣待了整整三天。
他們也不是沒經歷過那八苦殿的人生八苦,只不過在他們過完那如夢卻又仿佛預言般的一生後,兩人卻是直接被送到了清平垣來。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的這里,就像他們不知道他們在八苦殿的經歷是不是有朝一日真的會成為現實一樣,這遺跡中的一切都太過不合理,也太過隨意,讓他們根本找不到任何規律,只能這麼茫然地待在清平垣里,等著找到出口的那一天。
可是他們都沒想到,宋苻和宋潤流居然也被送到了這兒來,宋潤流倒是沒管他們,只看了一眼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可是宋苻卻是直接開打,若不是花宛茵幫燕雲笙擋了那致命的一掌,燕雲笙也不會找到機會重傷宋苻。
宋苻倒是跑得快,並沒能死在燕雲笙劍下——,可是花宛茵卻似乎要撐不住了。那一掌宋苻用了十分的內力,即便花宛茵避開了要害,但是還是傷的不清。這些年她跟著他東奔西走,又為了他的頭疼之癥心力交瘁,身子早就虧空了下來,如果不是杜子衿林逝前傳給她的內力,她早就支撐不住了。
這一掌倒好,把花宛茵體內的虧空全都逼了出來,讓她受了不輕的內傷不說,還發起了高熱。
今日是他們來到這清平垣的第三天,花宛茵也已經燒了一天一夜,燕雲笙覺得如果他再不想辦法把她的高熱退下去的話,花宛茵恐會真的不好。
只是這清平垣里別說人了,連走獸他都沒見過一只,走了這麼久的路,目之所及竟是一片荒涼,只有那干裂的土地和無可躲避的太陽。
兩人身上的食物所剩的已經不多,水也沒有多少了,再這樣下去,別說花宛茵,就連燕雲笙都支持不下去了。
就在他都要心灰意冷,放棄希望打算就這麼等死的時候,一個村落出現在他們眼前。
燕雲笙只覺得他這一輩子都沒有那麼驚喜過,當下便緊了緊背著花宛茵的手,轉過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宛茵,快看,我們找到村落了,這里一定有人。放心,你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花宛茵並沒有回答他,這在燕雲笙的預料之內,畢竟她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只不過他卻還是在不停地跟她說話,希望她不要真的這樣一睡不醒,天知道他這一天一夜是怎麼熬過來的,他甚至產生了一種如果宛茵死在這鬼地方那他也直接隨她去了的想法。
如今終于見到了一個村落,他應景不想去想這突然出現的村落怪異之處,他只想找個地阿芳好好休息一下,若是可以找到大夫治好宛茵更好。
至于危險,宛茵高熱不退可能熬不了多久,還有他如果沒辦法離開也遲早有一天會死在這里,比起這些,這一個小小的村落,他還真不覺得可以危險到什麼地方去。
「有人嗎?」。
燕雲笙走到了離他最近的一家人的屋舍前,隔著柵欄大聲喊了一句。
這話音一落下,便看到有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子從房中走了出來,在見到他們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什麼東西,可惜速度太快,燕雲笙根本就沒看清。
那女子雖是一身粗布衣裳,還是不像一般女子所穿的深藍之色,但是容貌卻是極美的,甚至是燕雲笙這種見慣了各種各樣美女的人也不得不贊一聲。
肌膚賽雪,明眸皓腕,一雙眼楮里似是蒙了一層霧,讓人看得不甚清晰,卻更激起了他們探尋的興趣。而且她的氣質也是極好,完全不像是一個村落的農家女,反倒更像那傳說中的仙人,高貴卻不過傲,周身氣息十分干淨,似乎只要靠近她,心靈都可以安靜下來,一身浮躁盡數褪去,只余平靜。
「公子可是有事?」
燕雲笙這才反應過來,他居然看一個女子看愣了神,這還真是從未有過的狀態。心下警惕,但還是不想放棄這麼一個機會。
「不知姑娘這里可有空房?在下姓燕,與夫人路過此地,在被仇家追殺的時候夫人為了救我而被重傷,如今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不知姑娘可否讓我二人在這里休息一番,並且找個大夫給我夫人看傷?」
那女子看了他背上的花宛茵一眼,沒說應,也沒說不應,只是說了一句,「公子的夫人定是愛極了公子吧。」
燕雲笙沒有閑心跟她扯這些有的沒的,再說了,別說愛他,宛茵能夠不怪他才好,她跟著他也不過是為了百花谷而已,她救他,也不過是還他當年救她的恩。在她昏過去之前,還說了一句,「燕雲笙,從此之後,我們兩不相欠。」
愛他?開什麼玩笑?、
「姑娘可否答應?」
把這些苦澀都壓了下去,燕雲笙現在最關心的就是能否找個地方給宛茵養傷,她身上的溫度可是越來越高了。
那女子嘆了一口氣,終是把門打開,把他們迎了進來。
「我名中有個五字,你喊我五姑娘便好。你夫人的身子本就有所虧損,再加上她受的內傷,這就有些棘手了。不過,倒不是治不好,只是需要費些時間。」
燕雲笙剛把花宛茵放到床上,就听見這個自稱五姑娘的人這麼說,竟是一眼便看出了宛茵的身體狀況,看來她的醫術與聶音落相比只高不低。
想到這兒,他不禁有些急切,「五姑娘可願幫內子治療?在下必有重謝。」
見五姑娘似是有些猶豫,燕雲笙竟是一下子便跪到了地上。「只要五姑娘願救內子一命,無論讓燕某做什麼都可。」
五姑娘也是被他這一跪給驚到了,臉上神色十分復雜。終于還是嘆了一口氣,「我可以治好她,甚至可以治好你的頭疼之癥,只不過你們兩人中我只能治一個,她哪怕是不治也不會死,只要熬過今晚燒就可以退了,盡管身子的虧損會逐漸變大,暗傷也會留在體內,可是只要好好調養,未必不能痊愈。可是你的頭疼之癥再不治療,我敢賭你熬不過五年。你可是,還要我治她?」
燕雲笙本以為自己的頭疼之癥根本不可能治好,卻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告訴他,他是可以治好的,他也是可以長命百歲的。要說他不激動,當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卻也只是激動而已。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宛茵,更不會拿宛茵的健康來換自己的命。當年他不知他對宛茵的心意,做出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情,在知曉了之後,他們卻也回不去了。
他知道他給不了宛茵想要的東西,也沒有辦法消除他們之間的隔閡,可是至少,他想要護著她,即便不能免她苦,免她四處流離,也要給她一個健康的身體才行。至于他,五年的時間,也差不多夠了。
沒有絲毫猶豫,燕雲笙依舊跪在地上,對著五姑娘的方向說道,「請姑娘救我夫人。」
五姑娘似是驚訝于他的選擇,又不確定地問了一遍,「你可是真的想好了?作出決定便是不能改了,一旦我真的出手治療的話,就不可能再管你身上的病了。你日後,就不會後悔?」
「燕某想清楚了,此生絕不後悔。」
燕雲笙執著的樣子真是刺得五姑娘眼楮都疼了,見他還跪在地上,她又嘆了口氣,讓他站起身,然後便自己坐到了床邊,開始給花宛茵把脈。
五姑娘察覺到花宛茵的脈象,又看了一眼她眼角的青黑之色,這才確定她居然已經沒有了任何求生的。不過看向一臉希冀地望著她的燕雲笙,她也只好點點頭,「我已有了把握。燕公子還是先出去吧。我先準備一下,等今天晚上便來給燕夫人治療。」
「現在不可嗎?」。
無奈地看了燕雲笙那皺起來的眉頭,五姑娘搖了搖頭,「自然不可,現在還不到時候,今天晚飯過後我自會過來,保證在明天的時候還你一個完好無損的燕夫人。」
燕雲笙雖然還是想讓她盡早治療,但是現在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他也不好干涉人家的決定。他早就感覺出來這個女人不是那麼簡單的,她的武功或許還要在他之上,他現在這個樣子估計拼盡全力也不能贏過她,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對他們並沒有惡意,那麼,他也不便在這個時候生事。
「多謝五姑娘。」
五姑娘搖搖頭,就走出來房間。臨走前,突然想起還有什麼事情沒說,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氣,在開口的時候她還在想自己今天嘆氣的次數可真是夠多的了。
「燕公子,你就在這里陪著你夫人養傷吧,莫要隨便走動。現在的清平垣,並不清平。」
燕雲笙點點頭,答應了下來,然後便坐在花宛茵的床邊,抓住了她的手,不再放開。
五姑娘搖搖頭,走了出去。但願他們兩個不會步以前進來的那幫人的後塵吧,不過,她倒是有很久,都沒見過這樣的人了,等治好之後,或許可以好好玩玩?
屋舍外的天空,夕陽已經半落,火一樣的顏色也映在了這小小的村落之上。遠處傳來陣陣聲音,清平垣,當真,並不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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