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君知我心 第14章 夢回千年

作者 ︰ 葉無燻

灰色的天陰霾的顏色如同組構懸崖的岩石,冰冷得讓人心悸,光禿禿的崖壁上滿是細細小小卻又密密麻麻的抓痕,可見有多少人命喪于此。撫模這些埋葬著絕望靈魂的痕跡,仿佛能看見那一個個睜大的瞳孔里詭異的光。

這是冰谷,傳聞中冰之國最大的刑場,幽深,寂靜已成為它專屬的代名詞,徹底的絕望,無法述說的悲涼,才是冰谷真正的含義。

晌午十分,這里分外寒冷,只有無數的蛇蟲鼠蟻在這里四溢的攀爬,足以證明這就是它們的天地,冰谷下方有一個清澈冰涼的水塘,在烈日的映射下閃爍著金燦燦的亮光,水中央停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形牢籠,籠中周圍已布滿了青苔,不知已在這里存在了多久,只知道它是千年玄鐵所制成的鐵籠,冰之國關押重要犯人的地方。

最令人醒目的,莫過于籠中關押著的那個人,不,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只妖怪,一只千年的妖狐。

他低著頭,無法看清他的真面目,只有借助著隱隱約約映射進來的日光看清他的身形,黑色的長衣尾隨在地,銀白色的長發散落一身,唯一與常人不同的,便是那一對雪白的尖耳,還有身後那條微微上揚的狐狸尾巴。他雙手使勁的抓住鐵欄,印出絲絲血跡,修長的指甲也因此深深嵌進肉里,流出鮮紅的血液。

今日,是他被關押在冰谷中的第365天,也是他即將行刑的日子。玄鐵牢籠外,在那里靜靜地站著一男一女,他們在那里悄無聲息地注視著這一切,卻又是那樣的無動于衷。

男子身著一身華麗的鎧甲,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將軍,地位還不小,他雖一直望著前方,但視線卻一直集中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眉頭皺了皺,呈現出略微的擔心。他身旁的女子似乎並沒有他那樣的憂心忡忡,而是一臉木然,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如若不是認識的人,還會以為那是從哪個山谷中出來的仙女呢,冷漠如冰,不染一絲紅塵。

「公主,該行刑了」

男子輕聲的在她身旁畢恭畢敬的輕喊了一句,富有磁性的聲音回蕩在女子的耳邊,但眼前的女子好似並沒有听到,或是根本就沒在意,她只是一直的望著前方籠中的那個身影,仿佛那才是她的全部。

「簫隕,你還有什麼最後的話要說。」

沒有高低起伏的聲音從女子的口中傳出,不帶一丁點兒的感**彩,回蕩在冰雪塵封的山谷之中,籠中的男子只是輕哼了幾句,便抬起頭仰天長嘯,淒厲的叫喊接近瘋狂,使誰都會感到地獄深處的恐懼,還有悲涼。

「呵,早知如此,本大爺當初就不應該救你,世人都說妖無情,可我看最無情的應該就是人類這種生物吧。」

女子並沒有理會他的諷刺,只是閉上了雙眼,嘴中開始默念著什麼,只見在她的面前形成一團凶猛的烈火,向著籠中的那個身影沖去。

「不,不要」

風曉蝶在一旁看著這一切,沖著女子焦急的喊道,只是,他們卻無絲毫察覺,對了,她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在這場真實的幻境中,她能做的,只有束手無策。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會憑空出現在這里,在她的記憶中,只有夜間森林的那一幕,她替白面生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眼前逐漸變得漆黑,最後听見的就只有簫隕那焦急的叫喊,可當自己再睜開眼時,發現身上的痛楚消失了,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幅場景。

觀察了許久,記憶一閃,浮現了無數張畫面,風曉蝶瞬間明白了,原來這里就是那個神老曾經告訴過她的地方,神秘古國冰之國,那個早在一千年前就已沉沒了的帝國,而她,也不知怎麼的,她看到了千年前的景象,或是她的靈魂回到了千年前的冰之國。

看著面前閉著眼正在全力施法的女子,一襲淡粉色羽衣隨風擺動,兩條黑色的束發垂落雙肩,她和自己真的好像,難怪所有的人都分不清楚,這是風曉蝶見到女子時的第一印象,只是看著她,又看了看自己,是那麼的相同,又是那麼的不同,那個女子,和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出塵絕艷,靈氣動人,難怪世人都為她傾倒,她應該就是冰之國的公主彩纓了吧,可唯一與風曉蝶不同的,便是氣質,便是那女子一身的冰冷和那一臉的漠然。

本想著以她的推測,彩纓公主也只是有什麼逼不得已的原因才會這麼做,或是這根本就是別人在威脅她,可現在才發現,她自己想錯了,彩纓公主她真的是為了守護自己的帝國,真的是為了防止他人的風言風語,才會做出如此過分之事,是她親手毀了這一切,是她親手摧毀了他們之間的愛情。

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烈火,看著他們曾經的記憶一點一滴的銷毀,看著那個在火中燃燒著的身影,風曉蝶笑了,只不過卻是滿臉的苦笑,她的心在疼,牙齒搭在下唇磨出鮮紅的血跡,她想立刻沖出去阻止,只是無能為力,在這場真實的幻境中,她只不過是一個無人能看見的虛無,看不見,模不著,只有獨自的悲嘆。

風曉蝶深吸一口氣,阻止了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看著在烈火中燃燒的那個身影,回憶起這幾天在萬宗寺發生的所有,她似乎明白了,這就是簫隕他一直憎恨人類的真正理由。

簫隕,如果你沒有愛她愛得那麼深,是不是現在就不會被傷得那麼慘,如果你不是愛她愛到甘願放棄所有,是不是也就不會被傷得那麼的體無完膚,只是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可是如果有可能,自己如果可以活著回去的話,那麼…,風曉蝶低下頭,捏緊了拳頭,如果可以活著回去的話,她願意付出所有來幫助簫隕忘記過去,忘記那個曾經帶給他巨大傷害的人,這不再是為了不負神老的所托,而是出于一顆真心,她是真的要幫助他離開黑暗。

浮華若夢,情牽三生,人為財死,妖為情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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