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榮苦笑了笑,眼神黯淡了下來,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是否還能夠相信眼前這個人,相信這個她最信任的人。
風曉蝶凝視著她的雙目,她知道小榮想說些什麼,和她相處的這幾年,她也自是非常的了解她,可如今,她不都看到了嗎,還能讓她說什麼呢。
「小榮,我說過的,你和美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不想對你們隱瞞些什麼,只是這件事我真的不知從何說起,唯一能對你說的只有抱歉。」
雖是短暫的一句話,殊不知風曉蝶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她咬咬牙,深吸一口氣,開始了她那長久的述說。
海浪翻滾起浪花,時而高,時而低,濺落在赤色沙灘上,逐漸被其融化。
杜榮听風曉蝶講了一個多時辰,也總算明白了個大概,她也明白了,原來曉蝶一個人就要背負這麼多,如果換做是她,恐怕還不能做到如此平靜吧。
她…很堅強。
她無疑是堅強的,這便是杜榮見到風曉蝶的第一印象。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的生活已經月兌離了原來的軌跡,如果有一天,別人告訴你其實你不是你,而是另一個人,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無法左右自己身上所背負的使命,那麼,會將變成什麼樣。
恐怕是徹底的絕望吧。
杜榮皺皺眉,她是真的猶豫了,她現在已經知道了全部的事情,那現在該怎麼辦呢,是該和曉蝶一起前去救美月呢,還是袖手旁觀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呢,兩種選擇,杜榮無疑是更偏向于前者,可是以她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能做些什麼呢,只要不幫倒忙就算是好的了。
「那美月呢,她知道你的事嗎。」
杜榮此刻還是最擔心美月的事,她膽子那麼小,也沒見過什麼世面,如果真的讓她遇到這些事,那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風曉蝶沉默片刻,轉而望向別處,看著那群在海灘上玩耍的人們,悲傷可想而知,她已經無法知道她今後要走的道路了呢,現在的上學路也不知道還能相安無事到多久,原以為她真的可以回歸平靜,可是卻還是把危險帶給了身邊人。
回不到從前了,回不去了……
還真是傻呢,原以為從那里出來後一切都可以回歸原來的軌道,只是現在看來,她當初的想法有多麼的天真,她回不去了,從當初進入萬宗寺大門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被綁上了她的使命,身為神的使命。
「美月,她應該也知道了吧」
風曉蝶暗藏悲傷的神色著實令杜榮一驚,從何時起,這個向來陽光開朗的女孩會變成這幅模樣,全部都是因為她如今的身份嗎,還是說是因為另一個她呢,那個千年前就已經死亡了的她。
風曉蝶就算是再笨的人,在神寺待了這麼久,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和彩纓是什麼關系呢,雖說這件事是很離奇,最初她也為這個想法感到不可思議,可接下來發生的諸多事不由得她不再相信,她和彩纓的關系。
雖說簫隕從未告訴過她,但她也不想去問他,她是真的不想再去揭開這條過去不可磨滅的傷痕,簫隕不告訴自己,恐怕也是因為如此吧。
她和彩纓是同一個人,其實從最初在萬宗寺庭院里遇見神一山時,她就應該猜到了,只是潛意識里不願相信罷了,正如當初在妖界洞穴里那樣,面具人告訴她的那樣,如同千年前冰之國公主預言的那樣,總有一天,彩纓會重新回到這個人世,他也會等著她。
她怎麼能夠接受,有一天她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失去現有的自我,那時候回歸的她會變成怎樣,真的是她無法預料到的。
彩纓和風曉蝶雖說是同一個人,其實卻是實則不同的兩個人啊,為了迎接另一個自己的到來,為了實現千年前那個彩纓未了的心願,所以就要讓她放棄現有的自我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是風曉蝶,永遠只做風曉蝶。
殊不知,在風曉蝶默默地在心里下定了這個決心之時,同一個時刻,依舊是在那個陰暗潮濕的更衣間內,簫隕也和風曉蝶做了同樣的決定。
簫隕靠在更衣間的牆上,呼呼地喘息著,誰也不會知道,剛才更衣室內發生了一場逆天之戰,甚至比當初在夜間森林時與白面生的那場還要來得猛烈,這一戰,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體力,只有靠單手著牆才能勉強站穩。
「為什麼你……」
簫隕此時已氣若游虛,別說是面前這個來歷不明的生物,恐怕隨便的一個小妖小怪都能將它擊斃,他雖然料到這個黑影的實力不小,可卻沒想到他隱藏得竟如此之深,剛才他向自己發來最後的那一手刀時,如果不是因為他有幾千年的修為,根本挨不過,換做是其他的妖怪,早已被他打得魂飛魄散,這不是猜測,而是絕對的事實。
其實,現在離剛才風曉蝶跑出去的時間還不到三分鐘,可就在這三分鐘內,簫隕竟會敗得一塌糊涂,他在這幾千年內,只敗過兩個人,一是千年前的彩纓,二,就是他自己,所以,他骨子里的那股與生俱來的自傲絕不允許他輸給眼前這個怪物。
「狐狸少爺,你怎樣,思量好了嗎,思量好了,就把那女人的命交給我吧,只要她死了,冰公主就能徹底的回歸,這不正是你所期望著的嘛。」
「不,不,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簫隕急沖沖的向他吼道,這其中連一點思考的時間也沒有。
「怎麼,你就這麼不想讓她回來」
這一刻,簫隕卻是停止了再次向他發起攻擊的動作,黑影的話無疑令他一驚,怎麼可能,他怎麼會不想讓她回來,而且,現在的她不就是陪在他身邊的嗎,雖說失去了從前的記憶,忘記了他們曾經共同的回憶,但那始終還是她,像是在自我安慰的無數遍在心里肯定著,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夠說服自己。
在這一刻,簫隕那雙燦爛的藍色眼眸轉而變得十分溫柔,腦中又映出了那個笑臉,那個陽光女子,是她,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是她,把他從罪惡的深淵拯救出來,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女子,她叫……
叫什麼來著……
時光的流逝,卻已經讓他無法再開**出她的那個名字,彩纓。
恍惚中,他似乎看見了過去的景象,在片冰地里,絕美的女子,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就在不久前,皇蛇女上次來到神寺後,避過所有人的耳目,把他單獨拉到僻靜的一角,鄭重其事的告訴他的那些,他愛的究竟是誰,是彩纓還是風曉蝶,起初他還猜不透當時皇蛇女問他的用意,可是如今,他總算是明白了。
現在明白,應該還不算遲吧!
「狐狸少爺,小人我不想與你為敵,我想要的,只是那個女人罷了。」
簫隕怎麼會不知,這個黑影要彩纓的原因,不就是因為她身負的彩纓之靈嗎,只要得此靈力者,便可擁有足以稱霸三界的力量,千年前他雖然沒有親眼見證彩纓的死亡,不過以他的猜測,最大的可能還是因為彩纓之靈。
只不過,要獲取靈力的方法必須是將其抹殺,風曉蝶是彩纓的轉世,在她的體內,蘊藏著冰公主曾經的魄靈,只有她作為人類之軀死去,她的魄靈才能蘇醒,也就是所謂的冰公主彩纓的回歸。
他愛著的,他一想要心守護的,只不過是現在這個陪伴在他身邊的女子,過去這麼久,他總算明白了當日皇蛇女對他說那句話的用意,無論從前如何,無論過去有多少羈絆,如今,也是時候放下了。
她是風曉蝶,永遠只做風曉蝶。
這一刻,簫隕忽然發覺,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深深佔據了他的心,甚至遠超當年的彩纓。
可現在首要面對的是當下才是。
「本大爺警告你,無論你是誰,你休想傷她一分。」
簫隕眉宇間透露著的堅定,無疑是在與這個黑影宣戰,他即使不為了他自己,也要為了那個他一心守護著的人奮力一搏。
狐火!
熾熱的火焰在簫隕兩掌間升起,急速向著黑影前來,他怎麼可以容忍這個怪物去傷害他的女人,這世間能動她的也只有他。
那雙猩紅色的眼楮在此刻怒目著那只狐狸,看見他那飛速而來的火焰,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恐,反而是異常的平靜,在火焰就快要觸及他包裹著的黑色匹布之時,就在簫隕嘴角露出那絲笑意以為就要大功告成之時,讓他始料未及的,那個黑影竟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只留下那個回蕩在空氣中謎一般的聲音……
「狐狸少爺,今日小人我還有要事在身,素不奉陪。」
什麼?
「還有,記住,小人我單名一個‘魁’」
聲音徹底在陰暗的更衣間內消失殆盡,簫隕終于松了一口氣,身體靠牆緩緩滑落,如果剛才倘若再戰,他也許真的會吃不消。
可是,緊接著,另一層問題接踵而來……
魁,魁又是誰,他為什麼會對他的事了如指掌,甚至還知道曉蝶就是彩纓的轉世,如果他真的是為了迎接彩纓的回歸,
「魁……魁……」
簫隕閉目默念著,忽然,乍然睜眼,腦中浮現出了無數張畫面,還有那個模糊的名字。
「魁……魁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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