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君知我心 第72章 最後的誓言

作者 ︰ 葉無燻

今天的冰之國依舊是那樣的涼,那樣的冷,飛雪飄散著,寒氣鋪天蓋地而來,又如以往那般的不染一絲斑斕,覆蓋住了這片美麗的世外桃源。風曉蝶坐在樹下仰頭望向那片陰霾的天,並未有什麼過多的表情,對于這樣的氣候,她早已習慣,因為,這才是冰之國本應有的味道。

回溯過去,在這里待過的七年,恍若夢一般,有甜、有苦、有喜、有悲,她的心性也隨之成熟,從十七歲時的少女情懷,到現在的冷靜慎重,她,改變了太多。

或許說,除了她的心性外,其余的,什麼也未曾改變,她本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只是為了解開心中的那個疑惑從千年後穿越而來,是一線香的原因使她在這個時空停留了長達七年之久。

可是,她終歸還是有回去的一天,回去之後,當所有的恢復原狀,她便不用再這麼累的偽裝下去,她便可以繼續她高中生活,亦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簫隕的身邊,做只屬于他的風曉蝶。

經過昨晚的事,她已有初步的打算,既然不能直接從冰雪兒的口中得知他們當年的事,那麼她就在這里等,等到時機的到來,她要用她自己的雙眼去證實。

「時間可不多了。」

風曉蝶坐在冰之國外的一棵被雪覆蓋了的大樹下,仰頭望天的低聲自語著,寒冷的雪花從天上落下,無情的拍打在了她的頭上,肩上,手上,漸漸被她身上的余溫所融化,可如今的她卻依舊是坐在那里,雙目有神的盯著那座被冰雪覆蓋了的皇城,如同被雕琢成形的精致木偶,從不曾感受到周圍襲來的冰冷。

其實外人所不知的,風曉蝶只是陷入了無限的沉思中,她雖然在這個時空生活了足足七年,可她在這七年內卻從未踏足過這個地方,不是因為她不想來,而是她根本就沒有機會。

如今,簫隕不再他的身邊,她也可以繼續留在這里悄悄的觀察,可回想起昨晚簫隕走時最後的話,他說讓她等他,等他變成了人類,就回來迎接她。

可是,他最後真的能夠變成人類嗎,應該不能吧,否則,也就沒有了千年之後的那只狐狸了。

時間快到了呢,她也該回到二十一世紀了,可至少,也得要讓她看到那個事實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回去,她才不要向上次那樣呢,什麼也不知道的就回去了。

雖不想,但她必須這麼做,必須回去,其實風曉蝶也可以試著用強大的靈魂力量迫使自己留下來,只是這樣做的風險太大,若稍有差錯等待她的可不只是死了,她可不敢冒這樣的險。

風曉蝶在這里坐了一晚,其實也讓她稍加明白了一件事,她在天際海底面具人所待的那座荒城看到的景象,以及那些浮現腦中似曾相識的畫面,並不是她憑空想象的,而是實實在在所發生的事實。

難怪會發覺那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原來千年之後在天際海底所看到的那些,便是在千年之前就已沉沒了的冰之國。當年,被冰雪融化了的世界,承載著冰之國眾人的悲憤,結界被迫,沉沒海底,那些死去的人們,化作了怨毒的瘴氣,不生不死的游蕩在這世間,尋找著那個令他們遭逢厄運的罪人。

因此,這就形成了當初聚集在簫隕身上的怨氣,因為簫隕的原因,令他們慘死,後幸得神一山出手相助,在萬宗寺里將簫隕體內的瘴氣徹底封印,才避免了一場大禍的降臨。

「轟……」

忽然從風曉蝶腳下傳來的震動,伴隨著這聲驚人的轟鳴使她稍加有些站不穩,勉強的扶著身後這棵被雪覆蓋了的大樹才沒使她摔倒下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

風曉蝶看著面前寒冰形成的土地開始碎裂,被白雪覆蓋了的樹木逐漸枯萎,冰冷的氣流形成一股股隱藏在空氣中的漩渦,不留一點情面的侵襲著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這著實怪異的景象令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但隨著她心性的成熟,也很快令她冷靜了下來。

很快,她就發現了在城外那批遠來的大軍,殺氣如日沖天,看樣子他們絕非善類,風曉蝶立即躲在了這棵大樹後靜靜的、靜靜的觀察著他們的情況,可當那群人靠近城門時,那領頭帶隊的,著實令風曉蝶感到了不可思議,那張熟悉的面孔,分明就是那只狐狸。

這下風曉蝶想不通了,簫隕不是說要去變成人類,還聲稱讓她等著他,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里,還明目張膽的帶著大批的妖軍前來,她剛想上前去叫住那只狐狸,可才剛踏出一步,她就立即停住了邁前的腳步倒退了回來。

不對,不對,那……不是簫隕。

風曉蝶驚恐的搖著頭,呢喃自語著,在心里不斷的肯定著這個答案,簫隕他說過的,讓她在這里等著他,他不會食言的,更不會做出這種有違天理的舉動。

接下來的事,如她所想的那般,她看到了,那場降臨在冰之國的浩劫,高聳的牆門被攻破,尖銳的刀鋒劃過咽喉,鮮血,死亡,彌漫著這里的每一寸角落,在寒風中盡顯淋灕。

風曉蝶不是沒想過沖出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只要她稍加再努力一些,這一切的災難都是可以阻止的。只是,她卻不能這樣做,她無法插手已定的事實,正如之前皇蛇女告訴她的那樣,歷史是不能去強行改變的,絕對不能。

眼見那氣勢已去,處于緊張的神經才漸漸松垮,她無奈的提起裙擺向著那殘缺不全的城門走去。風曉蝶撇嘴,不僅在心里不斷的埋怨著,思索著以前的人是否穿的也是如此,裙子這麼長,連稍加跑快一點就會被絆倒。她從千年後穿越到了這個時空,本就應該舍棄現代人的那一套,理所當然的身上穿的衣物也是如此。

過了許久,她踩著這雙並不好走的木屐走過了許多地方,也更明確了心中的那份肯定,她在天際海底所見到的那座荒廢了的宮殿,正是冰之國滅亡之後的樣子。

冰之國本就是一座坐落于海島之上的皇城,它隱于市,藏于此,與世隔絕,若非幾年前簫隕和大神主不知從何處得來的這個消息,聯手攻破冰之國結界,也許,冰之國也不會因此而亡。

「那是…」

風曉蝶透過重重濃煙看見前方兩道殘缺的身影,身子猛地一震,若說明天是世界末日,也許還比不上眼前的場景帶給她的震撼來得強大。眼前那個拿著長劍渾身浴血的簫隕,以及那個躺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女子,無疑是在告訴她答案,是那個變裝成簫隕的妖怪,殺了彩纓。

可那個妖怪會是誰,會是大神主嗎。

至于風曉蝶為什麼會這麼肯定,那是因為她和簫隕有過約定,他說過的,要她等著他,等他回來接她,而眼前這個妖怪,和簫隕有著相同的容顏,可他身上流露出的那份氣息,絕非是她認識的那只狐狸。

雖說時代變了,許多都已不再相同,可這份源于心底最深處的氣息是改變不了的,她閉上眼,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不斷的向自己重復著,告訴著,死的那不是她,不是她,那只是彩纓罷了,和風曉蝶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想得再多,最終也不過是安慰著自己的話罷了,就算不是風曉蝶,換作其他人,恐怕還會比她更糟,這也難怪,有誰會願意看見自己的身體就在眼前被殺,還無法阻止,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恐怕比還要更為痛苦。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看到了很多,地上女子流淌一地的殷紅,如夏日綻放的曼珠沙華,在這個冰雪逐漸融化的世界,盡顯詭異而妖嬈。拿刀的身影猙獰的笑著,似是正享受著此刻的美,而不願被人打擾,他舌忝舌忝唇角沾染上的血跡,滿意的點點頭,隨後揚長而去,仿若面前的一切,他絲毫不在意。

恍惚中,她似若見到了那女子升起的最後一縷殘魄,以及那從遠處跑到女子身邊的那個英俊的男人,正急呼著她彩纓的名字,淒涼的響徹半邊天,伴隨著眼前逐漸模糊的場景,風曉蝶的意識也隨之變淡,她知道時間到了,她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回到屬于她的那個時空。

望了一眼最後的場景,風曉蝶的身體就徹底的消失了,最後听見的,停留在耳邊的,也只是那無盡的淒涼。

「曾近的摯愛,活下去等我,今生欠的所有,來世定當讓你全部償還,這是冰之國公主彩纓,最後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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