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
皇蛇女驚叫著跑向了這個摔倒在地的少年,準備把他扶起來,卻沒想到少年輕易地躲閃過她的手,這個動作倒是令皇蛇女微微一怔,即使是再不懂人情世故的她,也看出了此時少年眼中的哀傷。
司馬落勉強的站起擦擦嘴角的血跡,自嘲幾聲,這個痛也算是她給自己的懲罰了吧,畢竟,他司馬家族的使命就是為了尋得冰公主,守著她,護著她,不讓任何人傷害她,所以他不惜放棄了自己一直堅守著的原則,去與惡魔做交易,只為能夠鏟除那只可能危機她生命的狐狸。
看來,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他已經是瞞不住了呢,就算隱藏得再深,終究,紙包住火,那心兒呢,她會原諒自己所做的一切嗎,會原諒他為了一己之私利用了她這麼久嗎。
司馬落苦笑番,正視著這個冰冷的女子,不知道她會用何種方式來懲罰自己呢,左臉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卻不及此時的揪心。
「曉蝶,你這是干什麼」
皇蛇女怒目瞪著風曉蝶,緊咬紅唇,不明白她剛才那突如其來的舉動是什麼意思,曉蝶和簫隕都算是她的恩人,而這個女子更是皇蛇女在人界唯一的知心朋友,她可以助她幫她,即使為了他們,她甚至都不惜和大神主作對,可是,身旁的這個少年是她唯一的底線,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若是誰敢傷害身旁的少年,她定會傾其所有也要讓那人付出代價。
這是她貴為妖界皇女,亦是作為人類茹心兒的誓言。
風曉蝶對她此時的憤怒視若無睹,並未理會她,反而是含恨的望著在她身旁的少年,輕輕地說出了令皇蛇女怎麼也不敢相信的話。
「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這種忘恩負義的男人,不殺你,今日算是便宜你了。」
司馬落捂住右邊發紅的臉頰,咬緊牙關不發一言,他當然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的確知道了他留在他們身邊的真正意圖,可是,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護她啊,雖然那只狐狸沒死成,但現在冰公主回來了,他司馬家族的使命也在他這一代終結。
這應該算是一件喜事啊,可他的心,卻是越發的不好受。
「風曉蝶,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阿落,她這麼數落你,你怎麼不開腔啊。」
皇蛇女一邊怒視著眼前的風曉蝶,一邊又拉了拉身旁少年的手臂,看來她對此時相當震驚,但比震驚更加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憤怒,她偷偷的望向站在那邊不發一言的狐狸,希望他能打破這樣子的尷尬局面,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勸得了風曉蝶吧。
最初在海邊時,她親眼看見風曉蝶被那個從海里出來的那個素白男人給帶走,她就隱約感到了不好,可無奈司馬落正在她的身旁,她無法出手阻止這一切,若是她早料到是如今這種情況,風曉蝶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早就應該去阻止當時她隨著那素白男人走,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完全令她不知所措。
「呵」
司馬落輕輕一笑,那上揚的嘴角盡數自嘲,眼鏡下深邃的眼眸隱藏著的是堪比絕望的哀傷,這個樣子明顯令還在極端憤怒中的皇蛇女微微一怔,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少年雖然平時都是那麼冷冰冰的,可如今這種情形卻是她頭一次看見。
「阿落,阿落,你怎麼了」
皇蛇女輕輕拉著司馬落衣袖的一角,皺起眉頭不安的望著他,而少年只是一把甩開了她的觸模,望向了剛才那打了她一巴掌的風曉蝶,或許此刻用冰公主來稱呼她更為貼切吧。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讓你回來,請問這有錯嗎,冰公主」司馬落自嘆道,無奈的說出了這個事實,他知道,他的事已經瞞不住了,等他說出這句話後,他和皇蛇女也完了。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果然,他的這一席話令還在他身旁的皇蛇女感到異常的震驚,她無法料到這個少年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她微微顫抖,不安的問向身旁的少年︰「阿落,你在胡說些什麼呢,我們快走,我們回去好不好。」
不知不覺得,皇蛇女的聲音竟帶有一絲哀求的氣息,她輕輕地牽起少年的手,冰冷,異常的冰冷,不知道是來自她體內本身的陰寒,還是源于如今司馬落的目光,換做是從前,誰又能想到如今這個楚楚可人,會是曾經叱 風雲的妖界皇女。
一旁的風曉蝶看著這一切,目光寒冷得有些可怕,如果說眼神能殺人,那他們不知道已經死去多少次了。
壓抑,盡數壓抑,只是沒有誰能出來打破這樣的局面。
「放心,今日過後我不會再出現你們面前。」
沉默片刻之後,這聲源于司馬落壓抑著的低沉打破了這樣的沉寂,隨即他用力甩開皇蛇女的手,頭也不回的往著來的方向跑去,此刻的他並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快點離開那個壓抑的氛圍,離開他們。
說他膽小也好,說他懦弱也罷,他已經不想在面對那樣殘酷的事實,因為家族世世代代的使命,讓他失去了原本作為童年時光本應有的幸福,讓他不得不放棄自我與惡魔達成交易,直到剛才冰公主的用力一掌,才讓他醒悟,原來,他做的這麼多,根本就不可能守護得了她,真正能帶給她幸福的,只有那個叫簫隕的狐狸啊。
以及,那個為了他不顧一切的妖界皇女,只能在心里對她說聲抱歉了,他們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初,再也不能,這也算是他應有的報應吧。
眼見遠去少年的背影,皇蛇女一反常態的沒有跟隨而去,反而是憤怒的望著眼前這個冷漠的女子,即使再不懂人情的她經過剛才的事也知道了,此刻這個女人雖和風曉蝶有著同樣的容貌,卻並非她的知心好友,而是那個冷艷的冰之國公主,可惜呀,時過千年,她最終還是變得這樣的淡漠。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
皇蛇女還是找準事情的最核心問她,她雖然這個人並非她的知心好友,而是屬于風曉蝶前世的冰公主,可她還是一腔憤怒,她不是結姻神嘛,不是那個專門撮合他人姻緣的人神嘛,那她怎麼能這樣對他們,即使阿落他有再大的錯,就算他真的利用了她的愛,那也是因為家族世代的使命啊,這些都不是他的錯啊。
原來她直到現在才算明白,她為了他真的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什麼尊嚴,什麼傲骨,她都可以放棄,如果說過去的她只是一心要站在權力巔峰瞭望世界,那麼現在的她,唯一的願望,只是希望能夠陪伴在他的身邊,一生一世。
皇蛇女看著眼前淡漠的女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的就轉身離去,對她而言,那個離去的少年才是她此生的唯一,即使他欺騙了她,即使他利用了她,那她也一定要當面問清楚,而不是就這樣在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下結束了這份來之不易的愛。
白色身影望著這里發生的一切,並未出手制止,沉默許久,直到此刻的風曉蝶來到他面前時,他才說了唯一的一句話「你變了」
此刻的風曉蝶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的神情,如同那是一塊萬年寒冰,寒冷,無法靠近,甚至比當初的司馬落有過之而不及,不過有一點他絕對敢肯定,這個站在他面前的人,並非那個在千年前與他許下白首之約的女子,也並非他所認識的那個愛哭愛笑令他深愛著的風曉蝶。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被他所深愛著的,令他魂牽夢繞的,依舊是當初在冰之國城牆外那個嬌羞的身影,更是那個當年願意追隨他陪伴了他整整七年的彩纓,當初一句喜歡,他與她在月下許下白首之約,因為她的一句等著他,他不惜前往深海尋找魔神締結契約,甘願舍棄千年修為來換取一世為人。
這個人,是她,也可以說不是她。
「那你呢,你不也變了嗎。」
風曉蝶面無表情的盯著正站在她面前的這只狐狸,烏黑的眼眸閃爍著異樣的光,看著這近在咫尺的他,嘴角微微上揚,卻是慘淡的笑。
「她還好嗎,體內的另一個我」
此刻的風曉蝶忽然對著他說了這麼一句,冰冷的氣息在此刻更為寒冷,沒頭沒腦的話也許對外人來說還不懂其中的含義,可對于簫隕來說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她,很好。」
此刻的風曉蝶,或說是冰公主彩纓看著此時在她面前的這只狐狸,自嘆一聲「你恨我嗎,恨我當初那樣對你」
「恨,豈能不恨,害我背棄妖界,害我修為喪失,害我容顏盡毀的罪魁禍首啊,可惜,你們是不同的人。」
「我為了帝國必須舍棄你,而風曉蝶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她可以為了你放棄所有,我來到這個世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最後還請你好好待她」
什麼?她不會回來了嗎,彩纓她要永遠的離我而去了嗎,可是如果她不離去,那麼被他所深愛著的曉蝶也將永遠不會回來。
「你真的要走嗎?」
簫隕並未直接注視著她,果然,即使知道她走了曉蝶才會回來,可是他還是舍不得啊,那是因為彩纓是曉蝶的前世嗎。
「這個世上已經不再需要我了,我留下來,又有何用」
女子的臉上盡數悲哀,看著這個她曾經愛國的人,欲言又止,她怎能告訴他,千年前,與她許下那個白首之約的人並非她,而是體內的另一個自己啊,為了他,不惜忍受巨大風險穿越了千年時光。
也更不可能會告訴他,千年前,他們只不過才有一面之緣罷了,是啊,只有一面之緣,而且還是在這只狐狸和大神主攻破冰之國結界時所見的一面,而正是因為那一面,讓九歲的她就無可自拔的愛上了這只狐狸。
也正是因為在那日冰之國結界攻破之前,她看見了從千年後穿越而來的風曉蝶,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了這個名為風曉蝶的少女和她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她接近她,稱呼那個和自己有著相同氣息的人為大姐姐,就是想弄明白,她和自己的關系。
看著這張已在她記憶中逐漸淡忘的臉,她微微一笑,露出許久未見的笑顏,輕輕地、輕輕地在簫隕耳邊低語︰「你若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那麼就請你好好待她,答應我,永不負她。」
女子語畢,便倒在了簫隕的懷中沉睡過去,氣息也隨之而散,簫隕靜抱著懷里的女子,感受著她身上的靈力正逐漸的消亡,他知道了,彩纓,冰公主,她永遠也不會回來了,永遠不會。
從今以後,這個世上只有風曉蝶,被他所愛著的風曉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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