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沛廷身子微微前傾,深不見底的黑眸幽幽的盯著古蕭而激動和羞赧而漲紅的臉,輕啟薄唇,一字一句的問︰「你說,我去天香閣找過柳兒?什麼時候的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特麼已經去天香閣找過柳兒了!很巧,那天金媽媽告訴我,柳兒不見客,因為她在接待貴客,這個貴客就是你龍沛廷!我見過柳兒,你放心,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沒為難她,我只是想請她勸你解除我們的婚約!」古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氣呼呼的吼道。
龍沛廷黑眸微斂,眸光中一抹殺氣一閃而逝,快得讓人無法察覺。
「那些話都是她跟你說的?她還跟你說什麼了?」龍沛廷貌似不經意的問道。
古蕭恨極了他那個雲淡風輕的語氣,猛的朝他的臉上潑了一把水,恨聲道︰「柳兒對你那麼痴情,她說只要你心里有她,只要你的心屬于她,你和誰結婚她根本就不在乎!她說她願意等候你一輩子!這麼好的女人,你怎麼忍心辜負她,你還是人嗎?」。
龍沛廷緩緩從水里站了起來,氤氳的水霧擋不住他周身迸發出來的森冷氣息,更遮不住他腰部以下小小的一塊白布。
古蕭「啊」的一聲轉過身,慌著忙著往外爬。奈何膝蓋一踫到浴桶,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眼里的銀豆子控制不住急先恐後的跑了出來。
一雙手從後面環住了她,不由分說把她打橫抱起,清冷低婉的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的寒意在耳邊她的響起,「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要胡思亂想!明天是你的大日子,我急著趕回來就是想送你一份禮物,明日一早我還要出城辦事,可能趕不及參加你的及笄大禮,你不會怪我吧?」
古蕭掙扎著從他的懷里跳了下來,顧不得腿上的疼痛,一邊往外跑一邊哭喊著道︰「龍沛廷,你是個大混蛋,我討厭你!」
目送著那抹倩影消失在眼簾里,龍沛廷扯下臉上的冰敷藥膜,眼里洶涌的寒意瞬間淹沒了方才的一抹柔情。
古蕭一路哭著回到房間,渾身又濕漉漉的,可把綠綃嚇壞了。她火速抱來干淨的衣服,幫古蕭換下,心肝兒亂顫的問道︰「小姐,你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世子欺負你了?」
一提到那個人,古蕭哭得更厲害了,索性抱著綠綃,把這些天受的委屈一股腦兒渲泄了出來。
綠綃抱著古蕭,嚇得肝兒顫,心實的丫頭又不會安慰人,又不忍心看著古蕭哭成這個樣子,一捉急,也跟著嗷嗷的哭了起來。
兩個姑娘抱成一團哭得死去活來,倒把來儀嚇了一大跳,她插不進話,問話又沒人理她,只好跑到閑雲居把丁香喊了過來。
丁香年紀稍大一點,又是最穩重的,只站在門口說了一句話,「要不,我去請世子過來看看吧」就成功把兩人的銀豆子給逼了回去。
圓月下,海棠樹前,一襲白影負手站在那里,望著沐月軒的主屋,听著里面隱隱傳來的哭聲,濃眉微不可見的蹙了蹙。
不多時,丁香從里面走了出來,反手帶上門,朝著海棠樹下走了過來。
「如何?睡了嗎?」。
丁香微微福身,抿嘴笑道︰「睡了!也還是個孩子,哭累了,發泄夠了,也就睡著了!」
「腿上的傷如何?」
「無礙,磕破了一點皮,已經擦過藥了!」
龍沛廷微微頷首,從腰間取出一塊古玉,道︰「明日大禮時,替我把這塊玉送給她,你告訴她,這玉若是貼身佩戴能解百毒,且價值連城,讓她妥善保管!記住,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她收下!」
丁香接過玉佩,驚訝的道︰「公子,這是……?」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只要想辦法讓她戴上這塊玉,以後不再摘下來就行了!」
丁香覺得這事兒怎麼那麼難呢?要是讓小姐知道這塊玉是世子送的,她不摔了就算萬幸,還指望她佩戴?真心好難!
等到龍沛廷回房後,丁香干脆找來綠綃,兩人一合計,把古蕭壓在箱底的那塊古玉找了出來,來了個偷龍轉鳳。兩人膽大心細的把兩塊看起來大小、成色差不多的玉佩換掉,保留原來的掛繩,把龍沛廷送的那塊玉放回箱底,又把古蕭的那塊玉放回了龍沛廷的房間,和王妃的遺物放在了一起。
第二天,古蕭一大早就被綠綃拖了起來。因為是她的大日子,起床以後要焚香齋戒,沐浴更衣,還要給龍王府的祖宗牌位上香,規矩一籮筐。
好不容易回房沐浴完,更衣的時候,綠綃翻出那塊被古蕭壓在箱底的古玉,神神秘秘道︰「小姐,我听人說,女子及笄以後要佩戴古玉,不但能夠驅邪,還能滋養肌膚,很有靈性的!小姐帶來的這塊玉看著就有靈氣,我幫小姐戴上吧!」
古蕭其實也很喜歡這塊玉,只不過她老覺得這玉不是她的,戴在身上有奪人所好之嫌,有些不自在。這會兒見綠綃幫她戴上了,越發覺得這玉玲瓏剔透,妙不可言,也就不再推辭了。連別人的身體都佔據了,一塊玉又有什麼大不了,反正是戴在這具身體上!
她把脖子上的玉用衣襟遮住,感受著古玉溫潤卻又帶著絲絲涼意的觸覺,心情也好了很多,甚至連昨晚狗血的那一幕也不甚在意了。
綠綃見任務完成,笑眯眯的道︰「小姐,我們快出去吧,王爺還在大廳等著給小姐授禮呢!」
古蕭點點頭,帶著綠綃、來儀去了大廳。
龍灝早已等候在大廳,看見古蕭,忙起身迎了上去。
「蕭兒,恭喜你長大成人了!」他伸手模模古蕭的頭,眼里的憐愛之情油然而生。
古蕭咧了咧嘴,朝著龍灝施了一禮,淺淺笑道︰「謝謝龍伯伯!」
「可惜呀,沛廷遠在千里之外,未能趕回來參加你的大禮,蕭兒,你不會怪他吧?」
古蕭心念微動,不會吧,難道龍伯伯不知道龍沛廷昨晚上回來了?他真是匆匆趕回來,一大早又人不知鬼不覺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