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古蕭自己都覺得不該問這麼唐突的問題時,風雪夜說話了。
「蕭兒,我的事很復雜,你不必知道那麼多,知道的越多對你越沒有好處。總之,以後我會加倍小心,不會再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
古蕭「哦」了一聲,垂下眼眸,雙手不自覺的揪緊被子。
風雪夜放下手里的碗筷,走到床邊坐下,凝望著床上的人兒蒼白無色的小臉,握住她微涼的手指,柔聲道︰「累了吧?早點休息,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古蕭猛地想起和玲瓏說過的話,驚呼道︰「不行,我要回緣來客棧,我要是不回去,玲瓏會擔心的!」
風雪夜眸光微閃,松開古蕭的手,似不經意的道︰「玲瓏公子?你跟他在一起?」
古蕭不疑有他的點點頭,道︰「是玲瓏救了我和綠綃,在綠綃傷好以前`.``,我們會一直住在客棧。早上走的時候我拜托過玲瓏,讓他幫忙照顧綠綃,還說會晚點回去。這麼晚了,玲瓏沒見到我,一定很擔心!不行,我得趕緊回去!」
她掀開被子急匆匆跳下床,被風雪夜扶住。
風雪夜看她一眼,淡聲道︰「你別急,我送你回去。」
二人出了客棧,一前一後走在無人的大街上。古蕭走在前面,風雪夜走在後面,相隔不過三五步。古蕭的腳步越來越慢,風雪夜的腳步卻越來越快,走著走著。古蕭已經被風雪夜遠遠甩在了後面。
古蕭心里慪的要死,這男人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體貼的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左右嗎?剛才在客棧還對她溫情款款。這會兒卻像陌路人,呆板到這個程度,還真是受不了!
越想越氣,越想越郁悶,古蕭甩腿大步往前走,連跑帶走的超過了風雪夜,兩條小腿走的飛快。
現在換古蕭在前,風雪夜在後,一個拉不下面子放慢腳步。一個古板卻又始終如一的邁著自己的步伐,兩個人的距離一直都保持在不近不遠的範圍內。
「呆頭鵝,討厭鬼!」古蕭嘴里幽怨的嘀咕了一句,一怒之下往前跑去。
風雪夜見狀,也邁開大長腿追了上去,卻永遠不急不徐的跟在古蕭後面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只要她還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就能保證她的安全,只要能看見她,他的心就能很平靜、很滿足。
這一路上。兩個人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古蕭的小脾氣風雪夜全部視若不見,一直把她送到緣來客棧的門口,他才止住腳步。雙手環月匈望著燈影下縴細的身影。
古蕭回過頭,似賭氣又似抱怨的道︰「我到了,你回去吧!」說完。不等風雪夜開口,已經沖進了客棧的大門。
等她走到樓梯口。才想起忘了跟他約好下一次施針的時間。提著裙子匆匆跑到門口一看,哪里還有風雪夜的影子。
她氣得直跺腳。口無遮攔的道︰「壞家伙,說走就走了,連句再見也不留,討厭,真討厭!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反正你又不是我什麼人,什麼時候毒發身亡跟我有什麼關系,哼!」
等到她氣呼呼的走進客棧後,斜對面的樹陰下走出一個黑影,靜靜的望著樓上亮燈的地方,黑眸在暗夜下如閃爍的星子,出奇的亮。
古蕭一口氣跑上樓,等到心情緩緩平復,這才往天字號房的方向走去。
一個白影倏地出現在眼前,嚇的古蕭捂著月匈口後退了好大一步,險些叫出聲來。
「怎麼現在才回來?你知不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知不知道我和綠綃還在客棧擔心你的安危?你可以不在乎關心你的那些人,難道你連自己的安危也不在乎?」玲瓏的聲音如冰凍的寒霜,帶著絲絲隱忍的怒氣和森冷,令古蕭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緊張的絞著手指,喏喏的道︰「對、對不起,我那個朋友臨時出了點事,耽誤了回來的時候,你、你別生氣,我、我以後、以後不會回來晚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對玲瓏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明明是一張溫潤如玉的笑臉,卻總在不經意之間散發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威嚴和冷冽,仿佛任何人在他面前都無處遁形。她喜歡他明朗的笑顏,也敬重他沉穩內斂的行事作風,但更畏懼他此刻這種不怒而威的大氣凜然。
黑暗中,玲瓏上前一步,伸手探向古蕭的肩,卻被她本能的退後避開。
玲瓏自知剛才的語氣太過嚴苛,忙清了清嗓子,放緩了語氣柔聲道︰「天黑了你還沒回來,我派人去聚仙客棧找過你,但是店小二說你一個人在客棧等了整整一天,晚上才離開,我真的是放心不下,派了好多人出去四處找你。好在你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了!剛才我說話的語氣重了點,你別生我的氣,嗯?」
一個「嗯」字千回百轉,有討好,又有寵溺,還有一絲淺淺的戲笑,把古蕭的小心肝撩撥得怦怦亂跳。她咽了咽口水,亂沒出息的紅著臉擺著手說道︰「沒、沒有啦,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才會這麼說我,俗話說的好,打是親,罵是愛……!」
暈,她在胡說什麼呢,是被玲瓏罵糊涂了吧?古蕭一陣汗顏,臉都沒處擱了。
玲瓏唇角微勾,伸手把古蕭額前的發絲撥到一邊,似笑非笑的道︰「噢?打是親,罵是愛?蕭兒,你果真懂我!」
古蕭爆了個大紅臉,心想她這是被人調戲了嗎?
直到玲瓏被古蕭憋得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逗得輕笑出聲,古蕭才舒了一口氣,神色微赧的道︰「那個,時候也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蕭兒!」玲瓏的聲音已經恢復了一貫的清悅。目送著她回到房間後,他轉身下了樓。
客棧對面的樹影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迅速融合在夜色中。
「出什麼事了?你受傷了!」前一句是凜然的質問,後一句則是更加冷凝的反質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