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沛廷回來後的第三天,一道聖旨再次把古蕭宣進了皇宮。
容慶年病危,容甫堯親自帶著皇帝的親兵護衛隊來宣讀聖旨,龍沛廷沒有阻攔,而是親自把古蕭送上了馬車,並拉著她的手諄諄囑咐,「別擔心,我會去接你回來,你在宮里務必要好好照顧自己。記住,一切有我!」
古蕭莫名的安心了,她點點頭,放下車簾,在龍沛廷的目送下漸行漸遠。
馬車一路狂奔直奔嵐青殿,隨行的護衛和太監宮女無不神情凝重,行色匆匆。
下車的時候,古蕭才剛剛拎起裙擺,就被容甫堯扶著腰抱下了馬車,沒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被他拉著手往寢宮飛跑了過去,「蕭兒,快,父皇還在等你,快點兒!」
尼瑪,總得讓我喘口氣吧!古蕭把這句話憋在心里,沒敢嚷嚷出來,因為她發現容慶年的寢宮里到處都是皇~帝的親衛軍,一個個全副武裝面無表情的杵在那里,實在說不上和善。
「哎呀,太子殿下,快快快,皇上都等急了!」崔同遠滿頭大汗的迎了上來,把二人往里面帶。
「我、我先歇會兒!」古蕭甩開容甫堯的手,雙手撐著大腿貓著腰呼呼直喘。
「唉喲我的小祖宗哎,還歇什麼歇呀,來不及了,您快進去吧!」崔同遠抹了一把汗,一跺腳,顧不得禮儀,拉著古蕭就往里面闖。
兩人剛進去,兩扇大開的門突然關閉。把容甫堯擋在了門外。
「皇上,皇上,古姑娘來了,來了!」崔同遠一口氣把古蕭拉到龍床邊,這才悄悄退到一旁。
古蕭看了一眼龍床邊立著的一名中年武將,上前福了福身,吶吶道︰「皇上,您這麼急著把我喊來,我都沒梳妝呢,不會觸犯龍顏吧?」
原本雙目緊閉的容慶年听到古蕭的聲音。倏地睜開眼。猝不及防的抓住古蕭的手,枯槁的眸子里突然迸出一股濯濯的精光,「蕭兒,你來啦。朕、朕有話要跟你說!明將軍。崔同遠。你們、你們都是見證,朕的遺詔由、由蕭兒保管,待朕的遺體送入皇陵。蕭兒,你、你即可宣讀遺詔,不得、不得有誤!」
說話間,他抖抖縮縮著從床底下的一只錦盒里取出一幅明黃錦緞的卷軸,塞到了古蕭的手里,用眼神示意她打開看看。
古蕭听得雲里霧里,她回頭看看身後的中年武將,遲疑的道︰「您就是明少將軍的父親吧?皇上不太對勁兒,我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您先幫我拿著,我幫他扎幾針再說。」
話落,也不管明爵什麼反應,把容慶年的遺詔往他懷里一扔,取出了隨身攜帶的荷包。
一口氣扎了六七根針下去,古蕭才舒了一口氣,一邊往回收針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四皇子沒了,我知道您心情不好,可我也是受害者,我這條命也是玲瓏撿回來的,您可不能因為四皇子的事再遷怒于我!」
容慶年一眨不眨眼的盯著古蕭,枯瘦如柴的臉上是一種近乎痴迷的眷念與不舍。見古蕭把銀針收了回去,他不失時機的握住她的手,微喘著氣說道︰「蕭兒,朕很快就要去見你娘了,到了這個時候,朕唯一舍不下的就是你和容家的千秋霸業!所以,朕擬下了遺詔,朕的皇位給了誰,他日,你便是誰的皇後,只是有一點,這紙詔書,須得你親自填寫上琉夏國下一任君主的名字才算數!」
古蕭圓睜著兩眼,像見鬼似的看著容慶年,緩緩站起身,後退一步,不敢置信的問︰「皇上,你、你、你沒病糊涂吧?你說,你把我許配給了你的兒子?你要我給你兒子做皇後?」
容慶年緩緩點頭,氣息有些凌亂,「你喜歡朕的哪個皇兒,你就在遺詔上面寫上他的名字,朕就把皇位傳給他,無論他們誰做了皇帝,你都是他們的皇後,君無戲言!」
古蕭 的一下跳了起來,像一頭炸毛的小獸嗷嗷叫,「我多稀罕!您怎麼能這樣?這是我的終身大事,我爹娘都做不了我的主,您憑什麼要替我作主?我說過,我不喜歡他們,我誰也不嫁,我死也不會嫁給他們,你的算盤打錯了!」
「古姑娘,皇上面前,休要無禮!」明爵黑著臉瞪了古蕭一眼,心里卻暗暗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容慶年緩緩抬起手臂朝著古蕭招了招,青白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色,近乎乞求的說道︰「蕭兒,你娘是朕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自從她離開朕的身邊以後,朕沒有哪一天不想她。可是知道她背叛了朕以後,朕對她有多愛就對她有多恨,朕恨不得將她的尸體挖出來鞭尸三百,以解朕心頭之恨!可自從你進了皇宮,朕看著你就像看到了當年的雪兒,朕對她根本就恨不起來!所以,朕想,當年是雪兒辜負了朕,此一生,就由她的女兒來替她償還她欠朕的情債,也當是了卻朕當年的夙願!蕭兒,你必須嫁給朕的兒子,朕才能斬斷今生的余恨,才能含笑九泉!」
古蕭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她回頭看看神色凝重的明爵,又看看一臉惶恐不安的崔同遠,「哈」了一聲,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們看看,到底是皇上病糊涂了,還是我的耳朵出問題了,這種鬼話他也能說的出來!」
「不,古姑娘,皇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斷,這是他的遺命,是聖旨,為臣者,莫敢不從!」
古蕭面色一僵,慢慢轉頭望向面色愈發青白的容慶年,一股森冷的涼意從腳底板緩緩升起,「皇上,你、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哈,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皇上,你可是皇上呀,你怎麼能信口開河滿嘴胡話?皇上我們倆再好好商量商量……喂,皇上,你怎麼啦,你醒醒啊皇上!」
容慶年兩眼一閉,在古蕭的呼喚聲中,突然毫無預警的張口噴出一口血。
「皇上!皇上不行了,古姑娘,快接旨呀!」崔同遠走上前,焦急的把遺詔放回錦盒里,又將錦盒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容慶年的手上。
容慶年撐著最後一口氣,顫抖著雙手把錦盒遞了出去,「古蕭,接……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