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連成一直磨磨蹭蹭拖到了元宵節,在去軍營的前一夜,約了古蕭一起放花燈。
古蕭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她的理由很簡單,一來替宮連成送行,二來替龍沛廷祈禱,三來替凌陸祈福添壽。
兩人出了皇宮,去了宮外的長寧大街。
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古蕭在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宏偉壯觀的場面,興奮得手舞足蹈。
她在前面高興得又蹦又跳,這里鑽進去看看,那里又擠進去湊湊熱鬧,天真得像個孩子。宮連成負手跟在後面,在離她一丈以內的地方看著她笑靨如花。
「哎呀,是麥牙糖哎!老伯,給我一塊!」古蕭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彎腰蹲在一個老漢面前,兩眼發光的看著他手里的麥牙糖。
老漢熟練的用一支木簽繞了一串遞給古蕭,笑眯眯道︰「姑娘,給你,兩文錢!」
古蕭接過,來不及的伸出粉粉的舌頭舌忝了一下,小臉笑開了花。
「嗯嗯,好好吃,師傅給錢!」
宮連成笑了笑,從腰間模出一塊銀錠子遞給老漢,「不用找錢了,天寒地凍的,還是早點回家吧!」
老漢接過錢,歡喜的連連作揖,「謝謝公子,謝謝小姐!謝謝你們,謝謝了!」
古蕭咧著嘴笑得有牙沒眼,拿手肘輕踫了踫宮連成,嘿嘿笑道︰「師傅,挺上道的嘛!」
宮連成睨她一眼。笑意溫婉純良,「你以為師傅當真是那種涼薄無情之人?我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是這樣一位老人家收留了我,他把家里最後的一口米面留給我吃,自己卻餓著肚子上山挖野菜。我當時就在想,有朝一日等我功成名就,我定會奉養他,直到他百年之後。誰知道等我進宮一年後再回去看他,他已經被活活餓死在陰冷的小木屋里了,尸體都爛了也沒人管沒人問!」
古蕭怔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宮連成這樣的人也會有一段這樣心酸的過往。
默了默,她沉重的問︰「怎麼會有人眼睜睜看著別人餓死卻不伸出援手呢?太冷血無情了!」
宮連成面色微變,轉身面對著古蕭,沉聲道︰「所以。當時我就在想。這個世界太冷酷。我要用自己的雙手,去開闢一片平等自由的王國,就像在現代。身份不分貴賤,地位不分男女,我想提前讓這個世界進入現代化社會主義社會!」
古蕭張大了嘴,心驚的望著宮連成,「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這太離譜了!師傅,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科學能夠解釋清楚的,但如果我們違反這里的生存法則,我們就會成為歷史的罪人!中國有五千年的歷史文化,我們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過客,你真的想用一己之力去改變這個世界,成為千古罪人嗎?」。
宮連成神色深深的看著古蕭,問︰「蕭蕭,這個世界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們現在還說不清,我也管不了千年以後是否會成為歷史的罪人,我只想知道,如果師傅讓你和我一起去打造一片屬于我們自己的王國,你,會願意嗎?」。
古蕭震驚的後退一步,垂眸搖了搖頭,聲音有些發抖,「師傅,對不起,我本就胸無大志,只想憑自己的努力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我不想改變什麼,現在的我,真的已經很知足了!」
宮連成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古蕭,說了一句讓古蕭瞠目結舌的話,「你不想改變什麼?可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存在,這個世界已經變了天!如果沒有你,單憑我一人之力,救不活皇上的性命!如果沒有你,西清國也不會有今天的新楚霸王!如果不是因為你,龍世子也不會力挺容甫堯上位!如果不是你,三國的天下現在不會是這個樣子!這還沒完呢,龍世子回國,勢必將再一次掀起一場改朝換代的血雨腥風!蕭蕭,你說師傅會成為歷史的罪人,那麼,你有沒有想過,你走過的地方其實也已經尸橫遍野,你才是真正的********!」
古蕭的臉色一寸一寸變白,手里的麥芽糖也「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她使勁兒搖了搖頭,嘴唇哆嗦著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不,不是,是我做的,但是,我沒有做錯什麼,風雪夜……楚莫凡救過我的命,我不能忘恩負義,凌陸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無論出于什麼樣的原由,我都不能見死不救!容甫堯有今天是因為他的野心勃勃,跟我們沒有關系!你不能這麼說我,你、你太過份了,你走,我不想見到你,師傅,我討厭你!」
話落,她掩面鑽進了人流中,倉皇而逃。
宮連成眸色微變,迅速追了上去。
古蕭一路跑一路想,她怎麼也沒有料到,她最尋常的善舉,在宮連成的眼里,竟然是如此的大惡不赦!她不明白,她只是救了兩條性命,這也是身為醫者的職責所在,怎麼就造成了今天風起雲涌的局面?她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有的只是這一身醫術,不用來救人性命,又能做些什麼呢?既然老天不顧她的意願把她送到了這里,所有的一切就不再是她的罪過,她是無辜的!對,她就是無辜的,如果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非她所願!
她拼命的跑了幾條街,跑到人群沒那麼擁擠的地方時,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她迷路了!
迷路對她來說,向來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四下望了望,沒有看到宮連成,也有心不想再搭理他,便放慢腳步垂頭喪氣往前走。
越往前走,前面的人流量越少,她不敢再冒險,便拉了個中年婦人問路,「敢問大嫂,皇宮在什麼地方?」
那婦人奇怪的看她一眼,然後又往某個方向瞅了一眼,走了。
古蕭抓耳撓腮想了好一陣,也沒想明白那婦人是個什麼意思。她嘆了口氣,正想往回走,一抬眼看見對面走出個捕快模樣的人,再一抬眼,嘿,衙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