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就是問題的所在!」龍宸鈞眸光濯濯道,「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我不相信大哥能做出這樣狠絕的事來!兩軍交戰死傷再所難免,若真是全軍覆沒,我軍怎麼說也會死傷過萬,可為何遲遲沒有看到軍營里有藥材需求?再有,容甫堯遲遲未派增援,敵方的糧草根本撐不到現在,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根本不愁日常用度!說明大哥根本就是在……。」
話沒說完,他突然咧著嘴無聲的笑了。
凌陸緊斂的濃眉慢慢舒展開來,若有所思道︰「他根本就是在掩人耳目,這才是他龍世子做事的風格!他和國師一唱一和,瞞天過海騙過了我們所有的人,連朕都被他騙了,他到底唱的是哪出?」
龍宸鈞略一沉思,莞爾笑道︰「只怕這件事和蕭兒月兌不了關系!大哥不是普通人,他是不會任別人牽著鼻子走的,如果我猜的沒錯,大哥這一次是想徹底把容甫堯扳倒!」
凌陸搖了搖頭,唏噓嘆道︰「為了一個女人,鬧的天下大亂,人心惶惶,至于麼?龍世子沖冠一怒為紅顏,只怕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天下百姓茶余飯後的熱門話題!」
龍宸鈞瞥了他一眼,將笑不笑的道︰「如果皇上不是遇到像我大哥這樣強勁的對手,只怕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另有其人吧?」
凌陸訕訕的模了模鼻子,吱吱唔唔的敷衍了幾句,抬腿飛快的走了。留下龍宸鈞在原地大笑不止。
數百里外的南晉國軍營內,一叢叢燃燒的篝火伴著歡聲笑語持續到深夜,兩種不同軍服的士兵們混在一起,載歌載舞,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瘋成一團。
不少人的腿上、胳膊上、頭上都纏著紗布,有的背上、肩上、甚至臉上也不同程度的掛了彩,但僅僅是些無關緊要的皮外傷,比起戰死沙場,這已經是幸運中的幸運。
遠遠的營帳里一前一後走出兩個眉目如畫的男子。看著眼前的一團祥和。二人相視一笑。
「時候不早了,你身上還有傷,還是早點歇著吧!」宮連成瞅一眼龍沛廷手臂上的紗布,好心的提點了一下。
龍沛廷唇角微勾。淡淡笑道︰「無礙。我睡不著。」
「呵。我都把主帥的帳蓬讓給你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你還不滿足?」
龍沛廷嘆了口氣。幽幽的道︰「心不在此,吃什麼用什麼又有什麼不同?若是有她在旁,哪怕粗茶淡飯也是情-趣,若沒有她相伴,即便山珍海味,亦是無滋無味!」
宮連成酸溜溜的望望他,撇撇嘴,醋了,「你存心給我添堵是吧?你們一家很快就能團聚了,我呢?我穿越千年的時光來到這里,原以為可以有一段驚世駭俗的奇遇,想不到竹籃打水一場空,到頭來卻為他人做嫁衣!如果連你都吃不香睡不著,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活了?」
龍沛廷啞然失笑,不是顯擺的顯擺道︰「這便是天意!當年若非我無意間一句話提點了你,你也到不了西清國的皇宮,也無緣與蕭兒有這段奇緣。說到底,你也不虧呀!」
宮連成氣得肺疼,磨著牙花子陰惻惻道︰「我要是知道當年那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會變成今天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大魔頭,我才不會跟你扯上一毛錢的關系,哼!」
龍沛廷笑得愈發瀲灩如花,扯到了身上的傷口也不自覺,直到胸前漸漸染上一點殷紅。
宮連成眸光微變,道︰「早點歇著吧,別忘了喝藥,也別讓你爹擔心。記住,蕭兒還在等你回去!」
龍沛廷笑了笑,轉身進了帳篷。
身上的兩處劍傷倒沒什麼,只是刀口很深,皮肉都翻了起來,足有三寸多長。要想不留疤痕,只怕還得養上大半個月才行!
想到小女人風風火火的脾性,龍沛廷苦笑著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藥一飲而盡。末了,他在床上躺了下來,黑眸里圈圈點點出許多的畫面,一顆心如化了的春水蕩漾開來。
古蕭晚上又做惡夢了,夢到容甫堯用她和孩子的性命威脅龍沛廷,要龍沛廷單槍匹馬去攻打南晉國,不勝不歸。龍沛廷寡不敵眾,被千軍萬馬團團包圍,當無數長槍長劍朝著他的心髒刺過來的時候,古蕭大汗淋灕的從夢中驚醒。
醒來以後,她再也難以入睡。一遍遍的撫模著肚子里的孩子,她在心里咬牙切齒的恨著容甫堯。
如果不是他容不下沛廷,如果不是他小肚雞腸嫉恨沛廷的勢力,如果不是他毀了她的幸福,她也不會被逼走上這條不歸路!如果他早一點下令休戰退兵,如果他早一點派出援軍,沛廷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她不好過,容甫堯也別想好過,沛廷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容甫堯就得償命!終究是她的婦人之仁讓容甫堯有了喘息的機會,以至于連累了沛廷,這一次,她絕不再仁慈!既然這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既然這輩子這顆心已經墮入無間地獄,不妨再徹底一點,只為午夜夢回的時候不再有遺憾!
想到這里,她慢慢下了床,一連寫了十幾封信,連夜派人送出皇宮,送往琉夏國的各大商號。
做好這一切,她找來幾個信得過的小太監,讓他們趁著夜色備好馬車,又讓丁香把秦副將請到了無恆殿。
秦副將一听古蕭說要去軍營找龍世子,嚇得肝顫,連連搖頭擺手,一個勁兒喊「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使得!」丁香早就成了古蕭的心月復,主僕二人穿一條褲子,「秦副將,公主擔心世子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你忍心看著她日漸消瘦?你忍心看著小世子在娘胎里就受盡煎熬和苦難?公主要是傷心過度就容易動胎氣,動了胎氣小世子生下來以後就容易多災多難,你忍心看著小世子像皇上那樣兒打小就被惡疾纏身麼?你忍心麼忍心麼忍心麼?」
我勒個去,這哪兒跟哪兒啊!秦副將哭喪著臉憋了半天也沒再憋出一句能夠光明正大回絕公主的話,最後不得不硬著頭皮把心揣回肚子里,帶著四五十人連夜把古蕭和丁香送出了皇宮,直奔軍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