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沫的眼楮忽明忽暗,與臉頰之上的曼珠沙華相互呼應,她一步步的走向眼中面前的獵物,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躲閃回避更無一人有抵抗的臆想。
此刻的淺沫可謂是一點識人辨的能力也沒有,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去克制,她甚至沒有用任何的工具,直接如野獸一般生生闖入面前的人群。
頓時,滿地的鮮血匯涌成河,尸骸遍地,殘肢成席,女子的身上臉上都被鮮血濺上了一滴滴的紅點,紅衣在鮮血的染就下更添顏色。
當紫煥及仙界眾人來到這里時,看到的便是這麼一種景象,滿目的殘肢斷臂,比之蠻蕪當時的慘狀有過之而無不及,滿地的腸子腦汁繃撒在地,紅白相間,極為惡心。
有尚未經過這種場景的仙人都一瞬間捂著嘴巴狂吐不止,就是經歷過風風雨雨的仙人們也是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淺沫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地方還來到了別人,此刻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殺戮,這殺戮,不僅帶給她從從沒有過的舒適感,還能讓她有一種興奮的快感,讓她欲罷不能。
淺沫依舊重復著手上的動作,可是讓眾仙奇怪的是這地上的人無一躲閃,反而口中叫著主人,臉上毫無懼色,反倒一臉解月兌。
泉玄是和紫煥等人一起來的,他痛心疾首的同時更怨恨自己當初就不應該心思手軟,終至釀成今日大禍。
「彩荷!」鳳鸞大喊出聲,她不是被自己緊緊鎖在鳳鸞宮的麼,怎麼也會在這行人之列。
鳳鸞的大驚失色把紫煥也驚醒于噩夢之中,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向著淺沫飛馳而去。
玉驪也欲上前,卻被泉玄一把拉住,︰「你不必去了。」
現在仙界任誰恐怕修為也是抵不過一個紫煥的,紫煥已經就離成神一步之遙,況且還有一直配合天衣無縫的鳳鸞相幫,任誰此時前去都是給他們添亂,適得其反。
「是!」玉驪低聲應下,語氣中還是顯而易見的憂心。
泉玄目光犀利的盯著玉驪,︰「你是怎麼知道這里發生的事情的?」
眾仙皆在議事,共商大計,玉驪作為一界仙首,本是可以參加的,但卻沒去,就算可以用不便參與昆侖之事解釋,此地與昆侖極為遙遠,她怎會知道這里的情景,莫非未卜先知?
「玄叔說笑了,我怎麼會知道這里的情景?不過是想去看看這突生異病的仙人們查探究竟的,卻發現仙牢打開,里面空無一人,玄叔是知道的,我蓬萊仙界也出現了很多這樣的人。」
「都是驪兒無德無能,沒能保護好蓬萊,若是師父在世,看到這種情景……」
玉驪說著說著眼圈便泛了紅色,聲音也哽咽起來。
「是呀,蝶兒向來悲天憫人,愛護蓬萊的每一個弟子,若是她知道現在仙界變成了這個樣子,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寢。」
泉玄語氣哀戚,安慰的拍了拍玉驪的肩膀︰「也難為你了,我知道你對紫煥的心意,這麼多年都是你一個人苦苦的支撐著諾大的蓬萊,紫煥也不曾幫你什麼,說到底,是我教徒無方,你一個姑娘家,已經做的很好了,你師父如果看到了,會以你為榮的。」
片刻之間,泉玄對玉驪的懷疑煙消雲散,一絲未留。
玉驪笑笑,不再說話,以她為榮?怕是那個女人還在,就是生生撕了她吃了都不能解其心頭之恨吧。
「師父,把這些人全都帶走。」紫煥一邊應對著淺沫一邊沖泉玄喊道。
泉玄這才在緬懷過去的情殤中走出,連忙吩咐眾仙朝著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走去,想把這些人帶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誰都沒想到,這些在淺沫殺他們都沒動過的人,一看到眾仙的到來,會突然向他們發難。
一時間有很多未曾防備的人受了傷,幸好眾仙早就在來之前就服用過預防的藥丸,不然這異仙的隊伍就會比剛剛更加壯大了。
一時間,這平常之地成了生死之場,每個人都在廝殺搏斗,喊聲震天,異仙雖行動不如仙人靈活,可是他們生命力完全不易受傷,更讓眾人忌憚的是這些人都是平時和他們一起修習的熟人,爭斗時難免會縛手縛腳,怕傷害到他們。
在這種情況下,眾仙雖是人多勢眾,也僅僅是壓制住這異仙們。
而那邊淺沫和紫煥兩人的戰局更是膠著,淺沫雖之前受傷,可是剛剛殺了那麼多人,在加上這麼多人的恐懼情緒都給她運送著源源不斷的力量,紫煥和鳳鸞配合無間,暫時壓淺沫一成,卻誰都下不去手傷她,但想要壓制住她控制她那是痴人說夢,因而也是一個僵局。
紫煥和鳳鸞一直在引淺沫遠離眾仙交戰,一來時怕淺沫在他處借力打力,而來也怕淺沫會在此刻成為眾仙的靶子。
可是他們卻離躺在地上的花栩等人越來越近,他們的響動雖大,但卻沒有驚醒依舊昏迷在原地的花栩、戰彧、離君三人。
「紫煥,是花栩他們。」鳳鸞最先發現了在地上以各種姿勢昏過去的幾人。
紫煥趕緊順著鳳鸞的眼光看去,卻發現了不對勁,︰「糟了,出事了。」
紫煥的腦袋一片空白,他看到了暗痕,暗痕的身上沒一處是好的地方,特別是腦袋,看樣子就差那麼一點就掉下來了,她,死了?
淺沫手疾眼快,見兩人都有些分神,見縫插針的攻向兩人,鳳鸞心中的震蕩沒有紫煥大,他還以為地上的人不過是暈過去了,至于那躺在地上的暗痕,他從來沒見過,自然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見淺沫來勢洶洶,趕緊閃躲,可是紫煥卻還沒反過神來,若不是鳳鸞趕緊拉了他一把,怕是一下子就被淺沫攔腰截斷了。
即便是如此,紫煥的腰身也別傷了一個不小的口子,鳳鸞則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差點,他就要失去這個唯一的兄弟了。
「喂,你怎麼回事,現在淺沫已經完全不認識咱們了,六界滿上就要亂了,你還在想什麼亂起八糟的事情呢,剛剛要不是我,你就該找閻王報道去了,嚇得本仙出了好幾條的皺紋。」
「他們好像是死了?」暗痕死了,那麼其他人呢?紫煥的心雜亂如麻,花栩曾經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一直虧欠于他,還有閔陽,離君,戰彧,他都曾經與他們有過不短時間的相處。
更何況,這些人如果死了,恐怕淺沫有一天恢復了神志不會放過自己的。
淺沫她,真的心中一點點的善念都沒有了麼?
淺沫她,真的會成為人人懼怕的怪物麼?
淺沫她,真的會是師父所說的邪魔妖輩麼?
那他該怎麼辦?
「你……說笑呢吧?」鳳鸞臉上的笑意還沒收起便直接僵在了臉上,這麼多人,每一個人對淺沫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他們都死了?都被淺沫、被自己重視的人殺死了?
紫煥轉過頭,茫然的神色讓鳳鸞知道了,他說的並不是玩笑,他是真的覺得,花栩他們被淺沫、被那個只知道闖禍心地卻很善良的小家伙殺掉了。
鳳鸞對淺沫沒那麼多其他的情愫,在此刻反倒能最快速度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你在這里抵擋上一陣,注意安全,我去看看。」
「好。」紫煥點點頭,他希望這不是真的,更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了,紫煥心中祈禱,千萬不要如他所料一般。
紫煥見鳳鸞去查看,更加小心翼翼的應對著淺沫,雖說他的修為與往日相比簡直不在一個水準,不能同日而語,但是對上淺沫,依舊要時時刻刻的小心為上。
就如他所想,即使他已經與成神僅一步之遙,但也只能拖住淺沫卻不能壓制淺沫。
淺沫的眼楮閃動著妖異的紅色,臉頰之上的印記也是時明時暗,招招欲取紫煥的性命,她好像也看出來了,此刻眼前之人的幫手不在,正是殺了他的機會,要是把握不住,那變數就大了。
淺沫想速戰速決,因此招招狠辣,逼的紫煥全力以赴,不敢稍稍掉以輕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淺沫的刀下亡魂。
在淺沫沒有了對身邊人的記憶之後,紫煥已經不是第一次與之交戰了,可他從沒像今天這樣謹慎過,也沒像今日一眼害怕過,他不害怕自己被淺沫殺掉,他只是在兩難自己的立場。
若是此時他竭盡全力與鳳鸞攜手,也許會有把淺沫壓制住的方法,可是之後呢?
師父和仙界的人就會把淺沫像之前一樣帶到誅仙台,甚至比之前更狠的想要把她所有可能生還的路全部堵死。
若是他今日沒能壓住她,那就更亂,這整個六界都會陷入恐慌之中,以現在淺沫的狀態來看,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殺戮,見人便殺,絕不留情。
那樣,所有人都將戰戰兢兢,仙界又會尸橫遍野,他何顏以對蒼生。
怎樣想,都像是根本無解的題,都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