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六日,夜晚八點
「是嗎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條道路嗎」安麗埃塔撫模著手中的戒指,那是威爾士在將露易絲拋上龍首時一並卸下的遺物,後來也就一直被露易絲握在手上,直到現在戒指上也依舊帶有余溫
「抱歉公主殿下,我沒能成功勸說皇子殿下離開」露易絲眼眶泛紅的說道「在我們離開時叛軍已經擁進了教堂,皇子殿下絕對不會選擇投降或者成為俘虜的,所以說」
「我都知道的」安麗埃塔點了點頭「這不是露易絲的錯,想必這次的長途跋涉一定讓你們很勞累了吧?那麼就請回房休息吧,先你們一步回到學院來的使魔閣下正在房間里等著」
「公主殿下我想詢問您一件事」露易絲鼓足了勇氣說道「您一定在信件里勸說過皇子殿下逃跑吧?」
「是啊,我在信件里花了半頁紙的份量來勸說他逃離阿比昂,但看來他一點都沒有听進去呢」安麗埃塔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行了,露易絲你還是回去休息吧,這次旅行對你產生的打擊太過巨大,連你的婚約者瓦魯多子爵也」
「公主殿下,我沒有事的」露易絲低著頭說道「這也是我的不對,當時瓦魯多在晚上來找過我,那時他說能夠讓我變強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太過貪心的緣故,現在能夠認清他的真面目沒什麼不好」
「露易絲,你真是我了不起的青梅竹馬」安麗埃塔擁抱住了露易絲「記住了,這就是女人的宿命啊,為愛而沉淪、即便是不忠的愛情也要接受,男人們總是這樣自顧自的拼命,我們還能夠說什麼呢?」
雖然不好在這種時候說什麼,但公主殿下你這是想趁機攻略露易絲嗎?還有、能別和丈母娘教育兒媳婦一樣嗎
「是的,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公主殿下」得,居然還回應了
「呵~不愧是露易絲啊」安麗埃塔放開了露易絲「回去吧,我也要離開學院了,最近大臣們的非議聲又起來了」
「那麼告辭了,公主殿下」露易絲鞠了一躬
「嗯,露易絲,如果有事情需要我幫忙就請直說吧,我一定會幫助你的」安麗埃塔笑著揮了揮手「祝你有個好夢」
「也祝您能夠幸福,安麗埃塔公主」兩人同時離開了後花園,雙方的心情想必都是一樣痛苦吧?
「崇,回房間去吧」露易絲拉住了崇的衣袖「你也累了吧?」
「並沒有」他只有在身體達到臨界點時才會產生疲倦這一生理反應,這種長途旅行對他來說已經能算作是家常便飯了
「沒事的,累了就要說」露易絲抓住自己往前帶去,其實只是自己在跟著走而已,她的力氣太小根本拉不動自己「這次真的很謝謝你」
「不,沒事」崇掃了眼宿舍,露易絲房間里的燈還亮著,很好
「我去圖書館一趟,你先回去」崇從露易絲手中扯走衣袖,自己在這里沒什麼衣服換,所以還要小心不能撕破了袖口
「為什麼你總是要一個人亂跑啊」露易絲抱怨道「這樣不行,你就不能學會和其他人正常來往嗎?」。
「每個人的性格都不同,我不願意和其他人來往」崇想要轉過身去「你可以去睡了」
「那個你是怎麼知道瓦魯多和我的談話的?」露易絲扭捏著說道「你偷听了嗎?」。
鬼才會去偷听——雖然很想這樣說,但如果她再追問下去自己也給不出個答案,因此他選擇沉默,而露易絲則認為他默認了
「嗚!這、這是不對的!使魔不能隨便偷听主人的談話!」露易絲羞紅著臉大叫道「懲罰!絕對要給你懲罰!」
「懲罰?」崇不確定的問道,就她這個小身板恐怕連按倒自己都不可能啊
「我現在累了,所以就先不懲罰你了,但要給我記住哦,我遲早會找你的」露易絲扭過了頭,隨後便大踏步的往房間走去
「我真是個笨蛋呢,明明只要有你們在身邊就夠了」在崇也轉過身打算離開時,他清楚听到了背後傳來的泣笑聲「即便不屬于我也好,但只要你們能被刮目相看就好了」
「」崇沉默地站在原地,腳步聲離他越來越遠
「早想明白的話,那我也不需要搶婚了」崇勾起了嘴角「應該還算不晚,而且用的是你們那個小子還有機會」
「想要養只鷹出來嗎」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來者的身份不說也明白
「只是單純的補償而已」崇沒有抬頭,即便已經成為了那個人的學生,但他依舊不敢與其直視
「補償什麼,只要能保證他活著回去不就得了」將黑翼散去,他就這樣站在虛空之中與其對答「你這樣和飼養動物沒什麼區別」
「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里,所以見血的事他還是別做了」崇回答道「但至少給他留下點記憶」
「可如果真到了最後、你難道還會讓他留下這份記憶?」沒有疑惑,他早就得出了答案「一時的愉悅還不如不要,記憶這種東西不會輕易消失,等他再想起來時反而會更加痛苦」
「等到他想起來時,那個讓他痛苦的人早就不在了」崇低語道「至少能撐到那個時候」
「帶有必死的決心固然是好,但有時候死並不能解決問題」他將聲線壓低了點「以Bad.and為目標可不好」
「為什麼連這個都要管?」
「因為你已經對我等許下了承諾,不管其他人怎麼想,但我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與違反」他冷笑著說道「若是你背棄了條約倒也無所謂,我不會褻瀆死者」
「我會在迎來結局前做完的一定會」
「為了他人而奮斗的人生我並不反對,但有時也要稍微為自己考慮一些」他半眯起眼「你沒有那麼多時間能為了別人而揮霍,仔細想想,有些事難道不是你隨著自己心意而去做的嗎?」。
「我」
「我不需要答案,我更喜歡藏有秘密的人心」他隨手甩了樣東西下來「這是我送給你的報酬」
「戒指?」崇拿起由紫晶制成的戒指看了看「魔法戒指嗎」
「這是送給意志消沉者的磨練石,好好期待,它會有能派上用場的一天,而且那一天會非常近」他穩穩落下了地「那麼我也該讓你去幫我做點事了」
「那些所謂的貴族派馬上便會入侵這里,我要你去讓那個小子加入戰場」
「不」
「劍從來不能因被動而揮舞,我厭惡等級區別,因此在我眼中每個人都是戰士」他冷漠道「他已經得了我兩樣恩賜,所以他別想得到我與你的施舍」
「我也有要你去做的事,你不是對所謂的火箭筒為何會流入這里感興趣嗎,那麼我現在就讓你自己去尋找答案」他從虛空中抽出一張圖紙「因為你路痴所以這是傳送魔法,在戰火還未到來前出發」
「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做?」崇開口道「並非是因為沒有力量,只不過是單純的不願意而已嗎?」。
「你在質疑我?」聲音一瞬間變得冰冷起來「最近過多的仁慈讓你曲解了善意?還是說你對我知曉一切卻不參戰感到了憤怒?」
「我沒有理由為螻蟻揮刀,他們之間的戰爭與我何干」很正確的答案「在戰火還未燒到故土前我什麼都不會做,你也稍微安分點,我沒有給你亂參一腳的時間」
「那個衛隊長的事算是警告,露易絲她對我來說有很大的作用,我不能讓這種寶物落入敵人手中,要不然到時候我一定會心痛不已」他走近了點,然後尖細的指甲刺入自己皮膚深處,血珠一點點流向手指,他就這樣注視著「血液倒是很鮮紅,可惜心髒處的污垢太多了,這種東西不能被稱之為是藝術品」
「如果不滿可盡情開口,但你的人生並不會因此而有任何改變」他抽出指甲「既然你要將人生托付給他人,那麼就準備被使役到死吧」
「什麼都別想改變、你的命運已經交付給了上天,而我便是天」他高聲笑道,四周沒有人注意到這里「牢記著真理,在我面前沒有規則可言」
「我期待著你能因為不滿而舉起叛旗,就像那些愚笨的人一樣,將妄.想述說為真理,然後在追尋理想的道路上一個個死去」
「既然他們想用鮮血鋪成道路、然後我也只好成全他們了」他的眼神中連輕蔑都沒有,對于他來說所謂的理想不過是笑話而已
「假如你真的對你迄今為止的人生感到不滿,那麼你就試著去找些自己想做的事,你總歸是在為別人揮劍,那種劍還是早點拋棄吧」他重新用魔法構成黑翼「一個人承擔多沒有樂趣,至高的背道可不是那種玩法」
「如果是快樂就全部舍棄,如果是痛苦就拉上別人一起,那麼我期待著下一堂課的進行」他轉瞬便飛向了遠方「自由的鳥很美,但那樣才更容易被抓進鳥籠,你們三個中無論是誰都不能放下劍」
「如果想要保護他們的話、就試著先否定自己迄今為止的人生,工具」消失了,留下一大串令人沉思的話語後便離開了
「總是在為別人揮劍可我自己的人生中並不存在任何願望可談」崇思索了起來「否定我的人生看來連彌補的機會都不能有」
「算了,反正也是早就想到的結果,即便沒有契約被刻印在手上自己依然要學會服從」崇繼續往著圖書館的方向邁去
「只不過是、稍微有些不甘心而已」崇冷聲說了一句,然後便消失在了兩個月亮之下
少年十六年的人生都在為別人而努力,每次流淌出身體外的血大多都是為了他人而流,不會對自己的事感到不甘、不會因為自己的強悍而自豪、他的一切不分善惡、他的一切不屬于自己
但如果不再為了別人而活,那麼少年就再也沒有了生存下去的意義,在真正走向末路之前他一定會自行崩壞
他是在用別人的人生維續住自己的人生,即便揮劍的理由永遠不是因為自己,但他的生命卻在其他人的故事中染上顏色,即便不屬于自己也好、即便不能有自己的意志也好
只要能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那麼他誰的請求都能去听,他願意並沉迷于其中,對,就像是木偶一樣、誰能扯弄起他的絲線讓他行動、那麼那個人就是他的主子
那就是他悲哀且無可救藥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