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alter——doubleaccel!(固有時制御——二倍速)」
體內的時間產生變革,為了最大限度使用從強敵手中盜取的細微間隙,切嗣不顧一切。
驅使著加速了的四肢,從地面一躍而起,並向後跳去拉開距離,機槍子彈用盡,綺禮調整了姿勢,切嗣扔上機槍用空出的左手抓起30.06彈。
綺禮迫近。
用飛快的速度——將子彈填入Contender敞開的彈藥倉。半閉,瞄準——
離綺禮的鐵拳還差三步之遙。
再次,Contender發出怒吼,綺禮來不及回避,也沒時間拔出黑鍵。
其實,綺禮根本沒有回避的意思。
使用步法迫近切嗣的同時,綺禮再次發動令咒,身體機能強化——反射加速,右手屈肌、橈骨肌、旋前圓肌的瞬間爆發力增幅,沒時間強化防彈法衣的袖子了,剩下的全看自身的功夫。
沒等Contender射出子彈,綺禮已經再次揮起右臂,化為魔裝凶器的手臂劃出螺旋,一陣龍卷風頓時轟然而起。
這一動作化為纏繞的力量,原本只是為了化解對方拳頭的防御技能,在注入了兩個令咒的魔力後,被超速發揮了出來。
初速度每秒二千五百英寸的子彈被卷入了神速的螺旋,即便如此,30.06彈依然撕裂了凱夫拉縴維的袖管繼續直行,與硬化的手臂激烈踫撞,發出研磨石塊般的怪聲。
四散的火花違背了通常的物理法則,大約三千磅力每英尺的運動能量屈服于魔道的超常現象,眼見Contender的第二發子彈被硬生生地改變了彈道射向遠處,切嗣頓覺後背一片冰冷。
怪物——除了這個詞他不知該用什麼來形容,此刻言峰綺禮的戰斗力或許已經能夠匹敵那些亡命之徒,究竟是怎樣的執念,才能讓一個活人將自己的身體磨練成如此可怕的凶器。
忽然一陣劇痛襲遍全身,切嗣申吟著踉蹌了起來,身體由于持續發動快速攻擊而到達了極限,全身各處血管破裂,四肢的骨骼也因為承擔了難以想象的負擔而陸續產生龜裂。
但綺禮此刻卻沒有乘虛而入,他站在原地,仿佛窺視對方下一步行動般一動不動,右臂被撕裂的法衣處流出了大量鮮血,應該是因為他以不純熟的手法使用了過量魔力的緣故吧,作為抵擋了Contender一擊的代價,被超限度施用了強化魔術的右手臂遭到了嚴重的創傷。
二人睥睨著彼此,一邊各自思量下一步行動,一邊分析戰局。
根據綺禮的分析,切嗣的戰術——那種能令行動加速的魔術,以及哪怕心髒被破壞也能當即再生的恢復力。
那也就是說,現在不得不承認就算給敵人以再大的致命傷也是徒勞,除非能用一擊瞬間破壞對方大腦。
而相對的,自身損耗……右臂從肌肉到骨頭都有損傷,抱著粉碎整個右拳的覺悟也最多只能再發出一擊。
另外,額頭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流出的血影響了左眼視力,而由于遭受持續槍擊,法衣的防彈性能也被大大削弱,只有貼身的防護符咒依然完好,黑鍵殘余十二支,預備令咒還剩八個。
根據切嗣的分析,綺禮的戰術——能令起源彈無力化的未知魔力,以及絕招八極拳,近身作戰對自己非常不利,而自身的損耗……機槍喪失,Contender需要重新填裝,剩余武器為匕首一把以及手榴彈兩枚,最初胸部所受的重創看來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不會影響行動,但固有時制御產生的傷害就——
試著向手腳的肌肉注入氣力,切嗣終于察覺到有些異樣。
能動,沒有任何障礙,之前確實碎裂了的骨頭此刻完好無損,仿佛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不,身上還能感覺到疼痛的余韻,但卻沒有任何創傷。
「……原來如此。」
切嗣終于理解了體內這張王牌的真正價值。看來「遠離塵世的理想鄉」不光能治愈敵人造成的創傷,對自身的傷害同樣有效。
這一發現,給了因與難以想象的強敵對峙而陷入絕境的切嗣以最大的信心。
也就是說——
「Timealter•tripleaccel!(固有時制御三倍速)」
在吐出禁忌咒語的同時,切嗣大膽地向綺禮跳去,遠遠出乎意料的加速給了綺禮一個措手不及,硬質胡桃木的一擊粉碎了綺禮的橈骨與尺骨,這下他的右臂被完成廢掉了。
在用右臂猛擊的同時,切嗣還用左手拔出了腰間的匕首,他斷定無論綺禮的拳法對自己來說會造成多大的威脅,但只要有三倍速作保障,勝利還是會屬于自己,原本固有時制御屬于自殺行為,但在Saber刀鞘的守護下,現在能夠將其作為戰術充分利用。
綺禮避開了匕首月兌鞘時的向上刺突,並用左臂擋住了切嗣緊接而來的向下斬擊以及回手橫斬,但切嗣卻趁著這三次攻擊逼近到綺禮的左邊,準備利用綺禮左眼看不見的肓點作為攻擊的機會,只要呆在敵人左邊,切嗣就完全有機會從對手的死角得手。
切嗣的利刃逼近,但綺禮卻沒有轉身,而是全都用左半身來作抵擋,轉身根本沒有意義,折斷了的右臂根本無法抵御切嗣的匕首,所以盡管用左半身抵抗令綺禮處境非常不利,但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匕首閃著寒光不間斷地連續攻擊,普通人根本無法看清切嗣的動作,只能捕捉到匕首留下的如閃電般的殘像,但綺禮卻僅憑左手抵御並一一化解。
受三倍速度攻擊依然應對從容的綺禮令切嗣恐懼,有數次攻擊明顯不在敵人的視線之內,但代理人的左臂卻如同長了眼楮一般有效地做出了抵御。
「難道說這是——‘听勁’!?」
對于這個詞,切嗣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當一個人的功夫到達相當程度的時候,他就不會用視覺來捕捉敵人的動作,而是憑手臂與手臂接觸的剎那間判斷對方下一個行動。
那麼從死角攻擊也就失去了意義,既然攻擊範圍被限定,那麼綺禮就算看不見也一樣,憑這男人的功夫,已經不是光有用速度就能搶得先機的人。
伴隨著揮舞匕首的每一擊,手臂、雙腿和心髒都會因為劇烈的痛楚而發出悲鳴。
固有時制御的副作用毫不留情地撕裂著切嗣的,而同時,「遠離塵世的理想鄉」也在修復著損傷,且不管Saber本人使用時的情況如何,「刀鞘」在切嗣體內發揮的僅僅是治療效果,也就是只能將「所受的傷」本身無效化,而分筋斷骨的劇痛,卻無時無刻不在蹂躪著切嗣的神經。
但即便如此,切嗣依然沒有猶豫,因為沒有必要猶豫,只要身體能夠維持機能,感覺到什麼根本不需要去在意,切嗣將一切都依托在了聖劍之鞘的效果上,自己則拼命地違背著外界的時間持續加速。
「唔哦哦哦哦!!」
一邊死去一邊復生,切嗣為疼痛而慘叫著,同時瞄準眼前的敵人揮舞匕首,不斷重復著破裂和被修復的血管,在他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灑下血霧。
忽然,綺禮換了個步法,向左前方翻了個跟頭,本以為是敵人听勁的極限到了,但不料他卻用腳從內側勾住了切嗣的一條腿。
這一腿法名為「鎖步」,切嗣頓時一個趔趄,勉強站定之後,迫近眼前的是綺禮重重一擊,但由于重心後仰,被擊中已成必然之勢。
那麼——從滿是血沫的喉嚨口,切嗣再次擠出了咒語。
「Timealter•squareaccel!(固有時制御四倍速)」
炸裂般的劇痛沸騰了意識,切嗣飛身向後躍起,同時在空中轉身,逃月兌了綺禮的攻擊範圍之內,並使出渾身的氣力投出左手中的匕首。
面對這令人意外的再次加速,綺禮的听勁就算再厲害也是躲閃不及,匕首撕裂空氣飛向綺禮的大腿,凱夫拉縴維被刺穿,利刃深深扎進了人體。
切嗣維持著四倍加速,如同裝有推進器一般持續著向後騰躍。一眨眼工夫他便與綺禮拉開了十余米距離,綺禮趁勢拔出黑鍵投去,但切嗣輕松避開的同時開始了Contender的填裝工作。
拉下開關,打開槍身。
綺禮沖了過去,他絲毫不在意依然刺在左腿上的匕首,即使利刃在跑動中擴大了傷口也沒有給他帶來半點猶豫。
彈出的彈殼在空中飛舞,黃銅的光芒熠熠生輝。
綺禮用左手拔出黑鍵,一共四支,是他單手所能使用的極限。
將新彈送進彈藥倉,子彈利落地滑了進去,但這一瞬間在四倍加速的時間中卻顯得如此漫長。
綺禮投出黑鍵,並非向正面而是上方,在大道具倉庫高高的天花板下,四枚利刃如同回旋鏢一般飛舞在空中,他不打算用黑鍵進行普通攻擊,其意圖不明。而且現在也根本沒有時間去揣摩他的意圖。
往上一甩槍身關閉彈藥艙,Contender再次化身為那個面目猙獰的凶器。
綺禮迫近,他再次使用秘門步伐縮短著與切嗣之間的距離,但到此為止了。現在的切嗣完全能夠閃身避開,同時開槍射擊。
黑鍵從頭頂上方落下,在四枚利刃如同鳥籠一般圍困住自己的前後左右時,切嗣終于察覺了綺禮的戰術。
封鎖行動——如果想要避開綺禮的突進,那麼無論向哪個方向移動都有黑鍵的利刃等著自己,綺禮一開始就是以封鎖切嗣的移動為目的投出了黑鍵。
唯一的一條活路,就是在受到攻擊前開槍。
切嗣用Contender瞄準,不必焦躁,不必恐慌,只要專注于命中眼前的敵人就行了。
綺禮用右腳猛踏地面向前跳去,這一箭步相當于五步距離,著地同時左腳很可能會骨折,但這沒關系,接下來的一擊就能分出勝負,不用迷惘,全身都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他的目的是使出八大招•立地通天炮。
一記驚天動地的上鉤拳,一定能將對手的頭蓋骨打個粉碎。
會贏——雙方都確信。
會被殺死——雙方同時明白。
帶著必殺信念的拳與槍,終于完成了最後的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