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快的神靈大人稍稍讓我提起一些干勁,不過所謂干勁也只是針對這些天的頹廢而言,以往我的行動規律所表現出來的品質里也不見得多有干勁,除非在某項研究處于將出成果的時期,我或許會忽然獲得一些非比尋常的干勁。
比如上海這類無限近似于獨立生命體、人偶種族唯一族員即將成品時——蓬萊(包括其它大多數觀賞用人偶、游戲用人偶、爆炸用人偶等)的制作工藝和上海相比仍有巨大差距,所以嚴格地說她雖然與上海同為玩具意義的人偶但卻不能算做一個獨立生命體。但對上海的研究進展至此也就抵達了可見的最高峰,該如何更進一步讓上海成為真正能夠獨立思考的「人」,我無論如何都理不出研究頭緒,故而事實上我已數十年沒有獲得過超常規的干勁——快感——了。
「你的眼楮似乎變得稍微有了些神采,整個人更有精神了呢。」神奈子敏銳地察覺到。
「啊,因為我覺得數十年的頹廢時間雖然沒有讓我獲得實質的研究成果,但至少讓我想明白了一個道理,枯坐參禪似的研究方式並不總能奏效,適當的時候應該尋求突破的契機。」
神奈子似乎對我的話感到莫名其妙甚至稍許驚悚︰「你不會在謀劃著驚天動地的大異變吧愛麗絲小姐?」
「不不,您想到哪里去啦,作為暫代的博麗巫女我怎能給自己找麻煩呢,我只是認為即使找不到一個特別有效的研究方向,我對人偶獨立生命體的研究也不該安于現狀止步不前。」
「這方面我給不了任何意見哦,」神奈子遺憾地說,「即便是神明,也不見得會涉及到創造獨立意志的領域里去。」
「這本來就該是我自己獨立進行的研究,」我表明立場,「對了哦,如果在未來某時神奈子小姐對創造世界忽然提起了興趣,總該創造一些生物點綴無邊虛無中的大地和天空嘛。」
「幾乎只受到本能**驅使的小動物的話,要說創造也不算麻煩,如果使用世間已存在的例子作為基礎參照,即使現在的諏訪子也可以輕松地做到創造一部分生命呢。但獨立意志卻是門深奧的學問,關于這點我也非常佩服愛麗絲小姐。」
「和這方面的前輩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啦,」我撓著頭說道,「听說數百年前有一位偉大的人偶大師創造出了一個完美的生命體,愛麗絲——當然和我沒有關系,他的方法已經沒有明確記錄,只言片語的零星記述里提到他首先創造了七個各具特色的人偶少女,大概每一個都比我的上海要高明一些。這七個人偶通過七位一體的反向溯源聯結在一起就構成了完美的少女愛麗絲——總之和我可沒什麼關系哦——但因為過于完美,她在誕生之初便月兌離了凡俗世間無影無蹤,人偶大師在這之後也沒有再出現在任何人的記錄中。」
「听起來就像創造了一個神明,七位一體有何含義?」
「啊,這麼一說的確呢,神明也會像這樣消失的說。」
「原因或許不一樣……吧?」
「七位一體到底有何含義我也不明白,可能是個非常神秘的方法,總而言之,要創造出獨屬于我的獨立人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結果到底是獨立還是屬于你的……」
「都是。」
「那麼愛麗絲是打算復原記述中的方法麼?」
「不,既然要獨立完成研究,就不能沿已有的老路重新走一遍,」我義正言辭,「即使不談如果成功上海是否會立即消失的問題,我只希望通過我自己研究的方法來達到目的,借鑒曾經存在過的方法、或大自然中自然形成的方法可不代表通篇抄襲。」
「大自然的方法可是自然而然出現、沒有任何意志力量加以干涉而形成的方法哦,也是最合理的方法,比如人類、妖精神鬼怪等等等等。」
「沒出現過的方法不代表不不存在嘛,只要堅持下去總能找到的。」
「無論如何,看到愛麗絲打起精神我也很欣慰啦。」從這敷衍的語氣中可以看出神奈子小姐對創造生命暫時不感興趣,我想,但總有她感興趣的一天,即使那一天距今再如何遙遠。
「這樣我就能放心地請你幫我一個小忙啦,」神奈子把曲起來的腿放下擺正,用極為正式的口吻和姿勢說道,「只是個小忙哦,思來想去目前也只有請巫女小姐愛麗絲幫忙比較合適,請務必不要拒絕。」
「誒、突然、突然從輕松的說教風格轉換為嚴肅的請求口吻讓我很難適應的啦,如果只是個小忙能幫到神靈大人我也十分樂意的。」
「所以呢,前面的輕松風格其實都是為了最後提出請求而做的鋪墊,」神奈子又變成了笑嘻嘻的鄰家阿姨,「該說正事了,嗯——啊——正事是啥來著……」
「……」我,「我可以回去了嗎。」
「等、等一下,不是開玩笑啦,我是很認真地提出請求,幫忙的內容雖然很簡單,但是用什麼樣的方法我實在猶豫不定啊,讓我仔細想一想。」
「這樣啊,反正我也很閑,神奈子小姐請慢慢地構思吧,或許可以先透露一下幫忙的內容?」其實我並非在意神奈子小姐是否在戲耍我,而是神靈大媽忽然的臉紅外加賣萌的口吻讓我感到十分不妙。
「是的是的,我考慮不夠周到,先從頭說起,」頓了一小會神奈子繼而說,「從頭說起就是那麼回事啦,我支開早苗的原因你已經知道,因為我現在使用的並非神靈身份,而是傾向于普通的人,說妖精鬼怪也沒關系,總之月兌離了神靈意義,各種方面上。」
「嗯,是這樣的。」
「但這只是我的主觀能動性所暫時維持的表象而已,事實上即使斷裂與所有信仰者的信仰聯系,我仍然無法擺月兌神明的掣肘,這是生命體根本性質所決定的基礎,並非任由我隨口一言就能徹底月兌離的。就像中學二年級的少年,隨口自稱不是人是吸血鬼、魔族之類的酷炫物種,這樣就能說明他是吸血鬼或者魔族之類的東西麼?當然不能。」
「也就是說,神奈子小姐自稱傾向于人但事實上仍是一位神明。」
「不錯不錯,就這麼回事,很簡單的道理吧。」
「是啊,神明大人想怎麼做呢?」
「徹底擺月兌神明身份的掣肘。」
「我倒是經常听說有人自稱做膩了人類啊、幽靈啊、妖怪啊什麼的,神靈做膩了神明千方百計更換族類卻是第一次遇見呢。」
「因為本來就沒有幾個神靈能走到這一步,況且幻想鄉內能稱得上神明的本就屈指可數。」
「誒——人類口中的‘不當人了’頂多說說而已,神靈大人卻是要付出實際行動的樣子,」我說,「要我幫忙的內容就是協助神奈子小姐擺月兌神明嗎?」。
「啊、啊就是如此,愛麗絲小姐真是善解人意啊。」
若是如此簡單明了容易辦到的事情,神奈子小姐又為何吞吞吐吐扭捏不定?
ps:周日休息一天,拓展一下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