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覺妖怪的交流不能給我帶來形式上的新鮮感,因為在唯心的虛無中我已經完全體驗過了這類直觀的方式,兩個人相互間傳遞一個場景描述根本不需要可能造成理解障礙的語言,而是從心念中描繪一副身臨其境的畫面便可輕松達到傳達目的。
當然,大部分正經內容的交換使用的形式依舊是語言。
「我來地底的緣由……」我緩緩地挖掘記憶,「最初是因為魔理沙受到覺小姐的影響變得奇怪起來,雖然我知道這或許無法避免,一個修行——應該說為人處事和思想覺悟——尚淺的人,自然而然被覺妖怪吸引可能不太奇怪,但這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句話里依然附帶有一些解釋,魔理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十幾歲人類少女,在思維的成熟度上無論如何也無法和正經的魔法使相提並論,更不可能在思想覺悟上有多開竅,再怎麼天才的人`.``,不經歷世情,所擁有的無非是發揮不了的潛力而已——我大概也不比魔理沙高明到哪去。
一個有待開竅的人類少女在自然明悟自我之前便由于種種原因遇見到能夠挖掘人心的妖怪,這實在不能斷定是好事,雖說可能會獲得一些益處︰比如讓心靈的修行達到更深層次。但就我所見的結果來看,魔理沙在覺小姐那里並未獲得足夠彌補壞處的好處,她堅持人類的身份或許並不令人意外,但一個有魔法使追求的正常人是不可能對種族有所依戀的,因為這兩者幾乎背道而馳。
不月兌離狹隘的族類觀念,不破除族群利益至上的思維枷鎖,當然不可能在浩瀚的魔法探究上有所建樹,我記得我對夜小姐說過這樣一句話︰保持人類的弱點並克服它所獲得的魔法使成就可能更加偉大;這句話並沒有錯,魔理沙所犯的錯誤在于她將弱點當做一種人生追求堅持下來,這根本不是克服弱點的行為,甚至算不上妥協,而是在根本的修行思路上走入了嚴重誤區。
我不太了解魔理沙的過去,魔法森林中我家附近那棟近百年未見過有人入住的木屋最終被魔理沙佔據,可能就出于木屋前主人的指點,這位前主人極有可能是魔理沙的母親——魔理沙的老爹一直都在人間之里。
我認為魔理沙思維誤區的形成更有可能來源于我從未見過的那位魔法使母親,至于到底怎麼回事我沒有任何依據可以用來下判斷。
「魔理沙小姐的事居然讓您如此掛礙于心,」覺小姐說,「您對她的感情雖然自己沒有認識到多少,但……」
「啊、啊!不用說出來,我覺得我很清楚。」
「事實上,魔理沙小姐和我的所有交談中,並沒有太多有關修行、或者人生觀的建立等方面的話題,她擁有更多的只是對心靈的好奇。」
「哦?」
說著,我在意念中接收到覺小姐打包傳送過來的一些場景畫面,包括她數次和魔理沙的談話場景,也包括她所讀取到的魔理沙的內心狀態。
一時間我無法完全解讀,挑了幾個我自認為較重要的片段解讀,「她想‘取’一些古董回家當擺設的心思一點都不掩飾呢。」
「她要是有能力‘取’走的話,我不會介意。」
結果魔理沙當然是一次都沒有得逞。
我繼續翻看著對話場景,「魔理沙也想學讀心?」
「這不奇怪,正常人都想學。」
「嗯……」我翻看結果,「覺小姐竟然答應教她?誒……」
答應教導魔理沙如何讀心之後,地靈殿主人將她引到書房中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並指出幾本書示意魔理沙研讀,我在這段心念中看見,其中一本書是《FBI教你讀心術201X修訂版》。
「這是很普通的心理學書籍啦……而且是邊緣化的讀物,很少涉及專業領域。」
「凡人沒有第三只眼,想學習讀心當然要從最基礎的訓練開始,即使擁有第三只眼的覺妖怪,也得學會如何研究和如何對待他人的內心。」覺小姐理所當然地說。
「這種讀心術,我想幻想鄉里已經學會的人的數量足夠開一個地區規模的心理咨詢中心了。」
「啊。」古明地覺不置可否。
撇開讀心術,我說︰「總之我也已了解到,魔理沙受到覺小姐的影響必然不少,但可能不是她陷入誤區的主要原因。」
「我不下判斷。」沉默了稍許,覺小姐拍了拍腦袋,「忘了解除您的禁錮,萬分抱歉。」、
「呃……」其實我幾乎也忘了這回事,這說明我對軀體的關注度依然不足。
她模了模裙子口袋,掏出一把造型復古的銅鑰匙。
「還好隨身帶著,」她說著便將鑰匙插入鐐銬根部的鎖孔, 嚓兩下,兩個閉合的鐐銬自動松綁。
這鐐銬的設計實在不夠認真,如果我發現縮孔就在鐐銬根部,至少可以控制人偶嘗試解鎖,以其復古程度而言,我覺得開鎖成功率不低。
但是我沒有發現,所以不夠認真的其實是我。
而且我和覺小姐都忘了一件事,我現在渾身乏力,當雙手自然月兌出桎梏,我便順著重力作用向前躺倒。
「嗚——」
我的前方自然是開完了鎖的過期蘿莉覺小姐,腦袋向前傾倒時,我擔心撞上硬物——比如覺小姐的腦袋——便提起力氣將腰彎低,于是我的臉埋進了……不出意料的平坦胸懷。
「雖然平了一點,總之比頭要軟和多了。」我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不可能隱瞞,便干脆說了出來。
「平、平了一點……哼……不,不是第一次听到,所以我一點都不生氣,」覺小姐說,我看不見她的臉色是否帶有慍怒,「愛麗絲小姐,您怎麼了?」
「在灼熱地獄時的意外讓我尚未復原。」
「好吧,等您恢復力氣再談。」
「多謝。」
于是場面變成了溫馨的胸枕,可惜環境對氣氛的渲染完全相反,我心想,如果是在藍天上飄蕩的白雲遮蔽陽光下的涼爽草地上,而我背後無論是早苗或帕琪都好、最次魔理沙或靈夢也湊合,那樣的話一定能夠度過一個愉快愜意的上午。
「不夠愜意真是抱歉了呢。」
「哪里哪里。」我眯著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