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啦!」
隨著早苗充滿元氣的洪亮招呼聲,能上桌的人形生物紛紛聚集到了正廳入內的大殿中。
用歐式領主長桌享用東方料理的違和感十分之強烈,但抵不過食物誘人的香味滿屋飄揚,食欲之下沒有禮節。
早苗和覺小姐很有先見之明地將相同的菜肴或湯罐分成好幾份,順著長桌依次扎堆擺放,于是此刻的情景便成了人形寵物們在長桌的另一頭到中間段三兩扎堆,索性她們都牢記覺小姐的家教︰搗亂或打翻菜盤子的關禁閉一天。所以沒有出現太過轟亂的局面。
鐵王座下、長桌的另一頭,扎堆的當然就是地靈殿主人、主人的妹妹、主人的兩只得力寵物、和一個臨時巫女與風祝兩位客人。
主人當頭,在鐵王座之下威嚴度適中,但一旁緊挨著一個歡樂的妹妹,平添許多鬧騰的氛圍,我和早苗一左一右坐在覺小姐下首的兩邊,接著才是燐喵和阿空一貓一鳥面對面爭搶一盤很普通的醋溜土豆絲。
「今天上午和中午就沒看見這麼多人形寵物呢。」我說。
「今天是維護鍋爐運轉的日子,有點干勁的寵物都被派去檢查地底世界應力承受帶了。」
「不變成人形就沒干勁嗎……」
「變成人形才能體會到勞動的重要性,」覺小姐說,「然後才能發揮出人類才有的勞動熱情。」
「……」
「勤勞的人才受歡迎喲。」風祝認真地說。
「反正我不了解動物妖怪啦,」我說,「派寵物去檢查地底岩層,是早就做好了迎接地震的準備嗎?」。
「即使沒有核能鍋爐,防範地震也是必須要做的工作。」
「啊對,整個日本島都在地震帶上嘛。」
「所以說幻想鄉真是個麻煩的地方,地面與外界隔絕,地底卻依然與陸地板塊連為一體,八雲紫到底怎麼想的。」
「我想,或許是因為做不到完全隔絕,更可能是因為連同地底也與外界隔絕的話會引發地質災害。」我單純提出我的猜想,可不是為紫姐姐辯解。
「我明白。」
真的明白?我說︰「總而言之,維護地底世界的安寧真是辛苦您了。」
「不,沒什麼可辛苦的,」覺小姐又補充,「這不是客套話,因為這也算是寵物們的修行,一舉兩得。」
「維持地底的原狀可不僅僅是地底人在受惠,」我指出,「如果地下塌方,位于上方的幻想鄉,也不可避免會迎來地形變化,雖說對許多人來說不算危險,但終歸是非常麻煩的事。所以目前作為博麗巫女、地上人的代表,我有必要對您表示感激。」
「愛麗絲小姐越發明理了,我就接受吧。」
「別浪費時間聊天啦,菜要被寵物們和妹妹大人搶光了哦。」早苗提醒我們。
原本盛著醋溜土豆絲的盤子已被洗劫一空,盤面好似被舌頭舌忝過幾圈,鮮亮透光。
熱鬧的晚餐終究結束,扎堆的寵物們撫模著肚子紛紛心滿意足並立刻閃人不見,戀戀也在大家不留神的空隙中再度消失,主人把準備偷偷逃跑的燐喵和阿空叫住︰「阿燐,還有阿空,輪到你們收拾家務了哦。」
「啊、啊!嗨,明白啦明白啦,」燐喵牽著寵物鴉的手立定,回頭朝主人露出甜蜜的笑容,「阿空快把盤子疊起來吧。」
因為沒有剩下飯菜,每一個盤子和湯盆都被添得明亮白皙,家務活的難度下降了好幾個檔次。
不過這些都不關我們的事了,我和早苗被覺小姐引領著來到那間大得令人發指的書房——我決定更正稱呼將其改稱為個人圖書館。
「放心吧,沒有針對性法術。」
「啊哈哈,」我模了模後腦,「我當然相信您啦。」
「啥呀?」早苗對我們的奇怪對話感到好奇。
「沒啥,進去吧。」
雖然理論上此時應該是東京時間十九點三十分左右,但由于地底世界的時間不論在任何時段都無法以天光來做出判斷,所以當我進入書房時感覺和早上剛來地靈殿那會兒進入書房沒有多少差別。
「夜生活就在書房里度過嗎?」。我問。
「這是最為愜意的生活方式。」古明地覺答。
「偶爾不做晚課改為看書打發時間也是很誘人的喲!」早苗發表意見。
「我沒有意見啦,不過用看書打發時間的愛好更多屬于魔法使呢,覺小姐比任何人都更適合成為一個魔法使哦。」
「我也說過啦,如果對某個研究課題感興趣可以算數的話,我早已是一個兼職魔法使。」
「啊,是的。」
早上來時的原位上依舊是那張方石桌,旁有幾只雕花曲背的歐式木椅,搭配依然怪異,不過舒適度尚可。
古明地覺從桌子上一堆碼放整齊的書堆頂抽出一本棕色硬殼大部頭書籍,「兩位巫女請便,想找特定書籍的話可以問我。」
「我先到處逛一逛啦。」早苗走向了書架之海的深處。
我在覺小姐翻開書、平攤在桌面上之前,掃了一眼書籍封皮,《存在主義詳論》。
這本書我沒有見過的印象,但看題目卻覺得對其內容大概不陌生。
「這本書是某個魔法使的著作,當然,是副本,」覺小姐說,「距今……大概四十年,我是指成書的時間,我記得原本也沒有在人類社會中流傳開來,而是作為手寫孤本被保存在魔法使自己的領地內。」
「魔法使的著作應該是寫給別人看的才對,否則寫出來有什麼意義?」
「大概是在寫完之後,魔法使自覺想法還不夠成熟,所以沒有發表。」
「那麼覺小姐是怎麼得到副本的呢?」
「魔法使送給我的,他希望我能幫忙完善一下思路。」
「原來覺小姐一直都和魔法使有過交道。」
「那是當然的,想要獲得知識,結交魔法使是最方便的。」
「呃,非常正確。」我說,「至今沒有看完嗎?」。
「看了很多遍,但始終沒有完善思路的頭緒,所以偶爾會拿出來重新翻閱。」
「好吧,不打擾你了,我去隨便翻翻感興趣的書。」
「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