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一個差點被忽略的重點,「話說,要說外界人都那麼無情無義也不大可能吧?您的丈夫就沒有向你征求過一同回到外界的意見嗎?」。
「唉,」又是唉聲嘆氣,「他確實說過,就在他從巫女大人那知道可以返回外界的時候,他說要帶我和女兒回到他在外界的家,可生在幻想鄉的我們都明白,博麗巫女不會答應把幻想鄉的人送去外界的。」
「誒?有這樣的規定嗎?」。我一向以為村民(包括妖怪)之所以不能擅自離開幻想鄉是因為它們找不到離開的路,如果巫女同意——就像送外界人出去一樣——人里村民也是可以離開幻想鄉的,可情況似乎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莫非是妖怪賢者大人在暗中作祟?雖然紫的許多做法令人莫名其妙,但她不大可能把人里的閑事管到如此細致。
「事實上啊,在我們還小的時候,」柚子阿姨忽然用講故事的口吻娓娓道來,「也就是二十年以前、不過事情發生地時間要更早,當時我也是听爹娘和鄰居朋友們說的。我家、我是說我的娘家附近,住著一位婆婆,因為是做豆腐的,我們都叫她豆腐婆婆,從我有記憶以來豆腐婆婆一直孤身一人。
「記憶里,她是個非常喜歡小孩子的慈祥老人,我和鄰居家的男孩女孩常常到豆腐婆婆家玩,听豆腐婆婆講故事,有時還幫她磨豆腐。直到有一天,我問豆腐婆婆為什麼一直都是一個人住,為什麼沒有兒女或孫子孫女陪她。」
我已經猜出了大概劇情,「不會是年輕時丈夫就沒了吧?」
「我記得當時豆腐婆婆沒有回答我,只是突然間變得很傷心,好像後來還病了一場。我回家後跟爹娘說了這件事,然後被教訓了一頓,他們讓我最近不要再去豆腐婆婆那惹她生氣。第二天我沒有去,其它人也沒有去,我和小伙伴湊一起,就听他們把從父母那听來的消息分享了出來。
「原來豆腐婆婆年輕時就失去了父母,她和一個外界迷途到幻想鄉的男人成了親,不知怎麼回事,當豆腐婆婆生下孩子的時候,她的丈夫央求當時的巫女大人把他和豆腐婆婆還有孩子送回外界,巫女大人只答應送把本就是外界人的丈夫送出去,結果豆腐婆婆的丈夫獨自離開了幻想鄉,豆腐婆婆和剛出生的孩子就這樣被拋棄了。」
這情節雖然常態化了一些,豆腐婆婆的坎坷遭遇還是令人唏噓不已啊,「果然是薄情寡義的外界男人拋棄了她嗎?那孩子呢?豆腐婆婆不是沒孩子嗎?」。
「唉,當時我也好奇,不過小伙伴們都不清楚後來的事,想來他們爹媽都沒有說太多。于是後來我回去問了爹娘,他們經不住我幾天念叨,就告訴了我,豆腐婆婆經受不住驟然被拋棄的打擊,在家里呆坐了三天三夜,等鄰居們發現豆腐婆婆家異樣的時候,小嬰兒因為沒人照顧已經死在襁褓里啦。」
我大致上猜到了這樣的結局,不過听柚子阿姨逐句說來同樣覺得不好受,「這件事沒有給您留下對外界人的心理陰影嗎?」。
「那只是傳說一般的偶然啦,當時我就是那樣想的,因為許多外界來到人間之里後選擇定居的人都是很好的人,我家附近就住著好幾戶幾十年以前定居的外界人,是他們讓大家對外界人的印象沒有因為一兩個類似豆腐婆婆丈夫那樣的壞男人搞壞。唉,所以後來我才沒有反對嫁給外界男人。」
「我知道啦,可是……豆腐婆婆的遭遇也沒有說明博麗巫女為什麼不答應把外界人在幻想鄉定居後娶來的妻子帶出去啊。」
「這……我們並沒有多想,巫女大人應該自有巫女大人的理由,您剛成為巫女也許還沒有體悟到?」
這理由就像錯的是大臣永遠不是皇帝一般迷信!錯的不是巫女,而是社會,我想人里的寡婦鰥夫們都差不多是這樣想的,我已經上任一個多月也沒听說過有必要阻止外界人在人里的親人去到外界,當初幼年的靈夢又是怎麼知道的?多半還是妖怪賢者大人作祟。
「所以你們沒有向靈夢抗爭過就放走了丈夫?」
「唉,是我們命苦,怎麼能對巫女大人不敬呢。」
「……」人里的事物——包括諸人的想法——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地在意起來,既然她們認為巫女大人有巫女大人那不可違逆的理由,我沒必要過多提醒她們,何況幻想鄉中的許多東西是我依然不了解也不理解的,說錯話倒是無所謂,用錯誤言語給他人以錯誤引導就不那麼美妙了。
我把相冊塞回原位,柚子阿姨把重新折疊起來的聯名信裝回信封放回到相冊面上,接著將抽屜推回桌內。
「這樣就行了嗎?」。我問。
「應該不會再麻煩到巫女大人啦,這樣我們已經很滿足了。」
回到操場,寺子屋的一群幫工婦女們已匯聚在大門口向這邊招手,柚子阿姨朝我鞠一躬,說︰「我們也該回家給孩子做飯了,巫女大人再會。」
「不在寺子屋吃完午餐嗎?」。
「周末整理院務本來就是我們分內的工作,不能再給慧音先生添麻煩啦,何況不能讓孩子在家餓肚子啊。」
「哦,這樣的話,」我向她道別,「一路慢行。」
「改天請讓我們到神社參拜正式感謝巫女大人吧。」
「啊哈哈,參拜就參拜嘛,正式感謝就不用啦。」
她再次欠身行禮,接著轉身會和到同事們之中離開了寺子屋。
我不禁松了口氣,這應該是我首次和普通的人里村民正式打交道,許多話不知該怎麼說就干脆憋著不說,而有意無意中維護博麗巫女形象的意識讓我頗感緊繃勞累。靈夢似乎把巫女做得比我愜意得多,這是為什麼呢?
不過她也許就做不到讓村民們發自內心地前去參拜並給塞錢箱內容建設添磚加瓦,就算有,多半也是來自別人的主意或是靈夢一廂情願地強迫,比如在魔理沙建議下差點將神木當做新供奉對象、向聞訊前來欣賞秦心小姐的古典歌舞的村民收取門票錢、企圖用類似龍神雕像會在濕度大的天氣出現水珠的奇怪石頭吸引參拜客等等等等。
相比正牌巫女至少我所做的是順其自然的好事,我這麼想,忽而又覺得自己在巫女的道路上入戲越來越深,希望那沒什麼壞處。
PS:o(╯□╰)o,隔了辣莫久才發現湖撒旦童鞋的打賞簡直無地自容在此表示遲來的感謝,前面那兩個打賞是踫友捧場作不得數所以這算是讀者頭一份了第二次表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