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僵在桌邊,似是努力思考或說服自己,沉默了數十息,她說︰「能有一個全新的開始機會,不動心怎麼也說不過去,可是一旦開始仔細考慮拋棄一切換一個環境,我才發覺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有許多不起眼卻割舍不了的東西。」
「是那個、誒、井伊老師嗎?」。
「不、不、不止啦,」她慌忙應道,「雖然我無論如何對社會人的虛偽的一面喜歡不起來,但拋去這層必然的因素我還是很喜歡我們的編輯部的啦,當然也喜歡我負責的漫畫家,咳、這是合格的漫畫編輯應有的品格。」
「嗯……」
「所以參觀人間之里什麼的也免了吧,我真怕喜歡上那個曾經可能吸引過爺爺的地方,那不是徒然給自己添堵嘛。」
「你的心思比表面上看要通透得多嘛。如果那些拋妻棄子的外界人能多考慮考慮而不&}.{}是屈從眾意,悲劇也許不會發生得那麼廣泛……」
「誒?」
「隨便發個牢騷,」我立刻澄清,「那與蒼崎小姐無關的啦。」
「那個……」她問道,「其它像我一樣來到幻想鄉卻選擇留下來的人有許多嗎?」。
「不少,但是佔有總迷途客數量的比例不高。」
她沒有繼續問下去,也許是不知該不該問,不過她即使問下去我也不會再透露更多。
不多時晚餐備齊,三大三小圍繞著不大的矮桌開動,氣氛不如前兩天的宴會那般熱鬧,但也絕對不算冷清。
認真而言,所謂三大,也就是三個大人應該是萃香、帕琪和針妙丸,按實際年齡來算最小的反倒是最成熟的外界人蒼崎丸子小姐,其次也許是臨時巫女愛麗絲小姐,當然也可能是修行時日還不長的橙,不過妖怪或修行中人的心理年齡沒法以道理計,所以場面上表現得像沉穩的大人的反而是年齡較小外表較成熟的兩個外加一個天生就沉穩魔女小姐——帕琪或許在外表上可以勉強劃分到小孩子的範疇里,不過小孩子的胸懷可不如她那麼大。
飯桌上吵吵鬧鬧的是三個小孩子,萃香和橙經過長時間同居一個屋檐下培養出了較為深厚的同伴情誼,所以一整條被料理得令人眼熱的草魚為橙喵獨自霸佔,又因為針妙丸的食量顯然不會太大,橙喵很高興地與新的小伙伴分享了她的保留食物。
唯一正常又普通的人類蒼崎小姐顯得很是矜持,我想這也是人之常情,和一兩個陌生人交流愉快也許是簡單的活動,但在一群陌生人——尤其是其中大半不像人——中混個如魚得水就是極其考驗人的能力的難題了。
帕琪卻是旁若無人地細嚼慢咽,仿佛身處她的大本營似的。總之招待外界客人的工作還是得落在臨時的神社主人身上,幸好客人似乎擁有良好的食不語家教,看上去之所以矜持倒不全是出于在陌生場合拘謹的緣故。
一頓愉快的晚餐用畢,橙喵打了個招呼又拖著小伙伴往後院跑,不愧是任性慣了的家養貓咪沒有一絲幫忙做家務的覺悟,至于針妙丸,她就算想做也沒那個條件。
帕琪則是慣于享受和被照顧的貴族小姐,我猜她放不段主動要求幫忙收拾家務,索性就不叫她幫忙,蒼崎小姐作為客人倒是有幫工的積極性,不過我出于別的考慮堅決讓她待在正堂不必插手,最終我和萃香麻利地將碗碟收拾起來搬向院子內水井邊。
趁著和萃香做家務獨處的機會,我問道︰「你好像對外界來客不怎麼熱心?吃飯的時候就不見你怎麼搭理人家。」
「唔……外界人那麼多,每個都要客客氣氣地招呼我要被累死啦!」
「哼哼,別企圖敷衍我,我看得出來你有意疏遠蒼崎小姐,就算是嫌裝模作樣太累也不至于故意無視別人吧,隨意的閑談很麻煩嗎?明明你也是個不常碎嘴就精神不振的家伙。」
「誒呀,愛麗絲悄然之間也變得非常善于觀察了哩,」鬼王蘿莉攥著麻繩在井口向上提著水桶,一邊笑嘻嘻地說,「為了不讓你覺得我沒禮貌,還是告訴你吧,我針對的可不是那位外界來客個人。」
「你針對的難道是所有外界人?外界人啥時候成了壞人的代名詞嗎?」。
「不要摳字眼斷章取義嘛,我也沒指責誰是壞人。」她表情無奈地說,「我可全是為了你考慮,愛麗絲真傷人。」
「為我?」滿是疑惑之色地看著她。
「嘿,我這不是想到你這些日子以來都挺忙的嗎,肯定沒時間去弄清楚博麗巫女應該干些什麼,比如把從哪來的外界人送回哪去。」
「哈……」
「你沒把人當場送回去甚至留在神社做客我就知道你還不知道怎麼把人送回去呢,嘿嘿,我沒猜錯吧。」
「呃、哼,算你猜對一半啦,蒼崎小姐是午後時分被夜帶來的,那時我的確還不知道應該怎麼把外界人來客送回去,後來妖怪山的茨華仙正巧來了一趟,她順便指導我就博麗巫女的職業技能訓練了一下午、呃、說是專業訓練也不正確,是我自己在正經地進行博麗巫女修行呢。總之我已經大概知道該怎麼辦了,從修行場所、就是無緣冢啦、回神社還是借用了紫的能力進行瞬間跳躍哦,雖然首次嘗試後果有點糟糕。」
萃香把本就碩大的眼楮睜得更大幾乎蓋住半張臉,「茨華仙?你說的是那個繃帶仙人嗎?嘻嘻嘻,她還在往神社跑呢……」
「你和她很熟?不過我的確听說她以前常往神社跑。」
「沒照過幾次面啦,她躲著我呢。」蘿莉鬼王指揮著一群小萃香爬進木盆里上上下下擦洗碗碟,「別岔題了,之前我是擔心你沒有把外界人送回去的能力,所以故意保持和外界人的距離,以防她把主意打到巫女二號頭上,否則那不就是讓正牌巫女丟臉嗎。」
「哈?她干嘛要打你的主意?」
「金發巫女沒能力送她回家,看見另一個巫女就不能想點其它主意?也許巫女二號有辦法送她回家呢。這是人之常情,很容易就能考慮到的吧,為了不讓她向我提出為難的請求,我干脆就不理她了嘛。」
「為難的請求什麼的……你要是有能力把她送出去也沒必要考慮我的面子,我即不是正牌巫女也不在乎巫女的臉面呀,呃,也不是一點不在乎,但在與幻想鄉與博麗巫女毫無干系的外界來客那里我根本沒必要考慮巫女的臉面啊立場啊什麼的啦。」
「嗯、唔、怎麼說也是你的第一單買賣,身為神社的臨時住客我擺正自己的位置沒道理和你搶風頭啦,況且愛麗絲小姐已經知道該怎麼做,我更不用擔心了,外界人小姐那我就懶得多招呼啦,你就像個正牌巫女那樣好好招待第一位上門客戶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