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拋卻無關緊要的念頭,一腳踩在這位原本不可一世此刻卻失魂落魄仿佛特殊醫院客戶的時髦少女的兩腿之間,又引來刺破骨膜的驚聲尖叫,我一面調整氣息爭取恢復一點力氣一面等待她稍稍冷靜下來。
說實話我不知道是否應該殺了她,混雜著妖物的碎尸和自身的鮮血的阿妙尸身依然側躺在我身邊,我一撇之後卻不敢再回頭看一眼,復仇之路至此大概已算是走到了盡頭,並非直接開槍人的主謀正在我腳下瑟瑟發抖,不過在做出殺她與否的決定之前我還有許多問題要向她咨詢答案,當真相翻開,我才有再次面對相處不到一小時的新朋友的勇氣。
緣分真是奇妙的東西,我的心中閃過念頭,然後我凝神注視著腳邊這位似已徹底失去抵抗意志的歇斯底里大小姐。
「不要靠近我!不要、父親、父親在哪……」
我還—無—錯—小說是多觀察一會吧,這麼想著,便任由她抱著腦袋撒瘋。
她是否真的因為恐懼而瘋狂呢?我覺得恐懼的因素多半有一些,但她真正的目的我也可以猜到,她的人絕對不止已變成尸體的在場十幾個,所以她或許更希望能通過歇斯底里的表現來達到獲救的目的,而我目前正處在連跑幾步都嫌累的極度乏力狀態,也就不介意多等一會,外界的妖怪不至于泛濫的吧?我想到,被我拼死干掉的這兩個應該就是她所擁有的所有超越性力量了——但事實上即使真的還有別的神秘人物援兵,我想我現在抓緊時間跑路也不見得能逃走,索性趁著魔力的絲線還能發揮余熱便干脆留在原地休息耗一耗時間。
我的猜測果然沒有錯,身後傳來腳步聲,粗略耳聞上估計有五六人,其中應當沒有妖怪混跡。
「大小姐!」「發生了什麼……」「舉起手來!」……
雜七雜八的驚呼中,我作為現場活著的唯一陌生人自然而然被當做了危險份子。
「開槍開槍!殺了她!」被叫做大小姐的時髦少女果然一改驚恐神色又是發狂地大喊給手下們下命令。
「抱歉,來不及了。」說話前,我勾動幾根手指頭,于是隨著我的話音,身後再一次響起頭顱和槍械零件落地的雜音。
「現在可以好好地說一說話了嗎?」。我盡量保持氣息平穩地說。
她從歇斯底里的瘋狂中詭異地歸于平靜,她抬起頭,我眼里所見閃爍著仇恨光芒的眼楮與之前囂張跋扈或恐慌失措皆不一樣,仿佛我前後所見不是同一個人,不過壓力過大使人性格瞬間轉變或成熟的案例在書上有不少介紹,我對此並不見怪。
她對我的仇恨顯然毫無道理,可她明顯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責任更不反省自己做過什麼,于是把錯誤都推給了我這個神秘出現的可惡女人——我自然而然地從這位大小姐的角度思索到。
「我今天殺了太多人,甚至殺了兩個妖怪,雖然他們襲擊在先就應該承擔被逆襲的後果,但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殺人的感覺,」我說,「你要是老實地告訴我所有真相,我可以考慮給你另一種懲罰。」
「哈哈哈……出來混的都應該知道,無論做下什麼樣的勾當,都必須抱有承擔後果的覺悟,我很年輕,我幾乎剛剛出道,我的經驗都來自父親的口耳教訓,」她反倒換上一副坦然的面具,「但是今天既然踢上了鐵板,我也沒有逃避的能力,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別以為你能力強大就能讓我放棄尊嚴求饒!」
「能力強大?」我幾乎想撕破平靜的偽裝首先截掉她一兩肢以示憤怒,「你!你們殺死了我的朋友,我答應阿妙要保護她,可你們讓我嘗試了無以挽回的失敗,讓我失去了我答應保護的朋友,讓我明白了自己是多麼的脆弱、整個世界又是多麼的脆弱多麼的無道理可言,這若是你認為的強大,你這樣的家伙果真應當是最低賤的人類,殺人和斗毆才是你們這群蛆蟲認可的強大!」
「你!你——」或許我最後一句話戳中了她的脆弱神經,「你這賤民!竟敢對我近衛家口出不遜!姓中村的賤民以為做上警視長就自以為擠入了上流貴族?就敢不知天高地厚插手貴族的領地!哈!賤民家的女兒殺就殺了,那又怎樣!這只是個小小的警告而已!」
我對此事真相的眉目開始有了初步的了解。
「上流貴族,」我不屑地說,「如果帶領一群蛆蟲當街殺人、毫無涵養地歇斯底里也算是貴族。」
她咬牙瞪著我,「哼,我今天一顆子彈都沒射出去,而你!殺了二十一個人,不!十九個人和兩個怪物。」
「你把希望寄托在狡辯上?愚昧的外界人,我殺他們是因為他們該殺,你的確沒有動手,但所有人里最該殺的就是你!我暫時不殺你是因為你顯然知道的最多,現在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追殺阿妙,和她父親有什麼關系,你可以不說,等一會我有辦法讓你說,我其實並不追求真相,這都是為朋友盡義務,如果實在無法得知真相,我還有很多從來沒有嘗試過的折磨人的法子。」最後一句雖然不是虛張聲勢,我的確知道不少不和諧的東西,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有親自使用上的一天。
她的恐懼心似乎被我重新勾了起來,「要殺就殺!近衛家雖然已經一落千丈,近衛家的人不接受侮辱!」
「你可以選擇不接受,卻不能阻止我給予。」
「不要過來!你這該死的妖怪!魔鬼!」
看來我不得不下一點狠手才能打開口子,于是下一刻,我一腳踩在她腳踝上,喀拉喀拉的骨折聲配合著她疼痛的尖叫響徹街道。
尖聲的痛苦喊叫中她卻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于是高喊︰「不要踩了我說我說!我什麼都告訴你!」
「我以為要多來幾次呢……」她一開始的強硬表現真的給了我一種點子太硬的印象,以至于我以為她將抵抗到四肢都被折斷才可能開口求饒呢,「這就是貴族小姐的操守?」
「哼,你別得意太早,我就算什麼都告訴你也無所謂,你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和集團的力量抗衡!有本事你把全日本全世界的人都殺光!」
「少廢話。」
我作勢動腳,她一個機靈向後爬了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