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趕路狀態,時間已過去十幾分鐘,我手上多了一張亞美小姐幫我購置的澀谷商業和交通地圖,地圖上甚至被她好心地標明了我應該行走的路線,包括可能搭乘的地鐵電車或公交。
女子高中生亞美和叔叔的溝通起初不算順利,對面問明了前因後果方才不情不願地將情報傳遞過來,這還是亞美小姐豁出節操捏造了幾個重要事實方才撬動警察叔叔的口,為此,我成了亞美的好朋友的好朋友的好朋友的遠房親屬,而電話對面的澀谷警署所屬小隊長原三刑事似乎也通過了許多關系方才查清粗略的線索,等情報傳遞到我耳中,時間便過去了十幾分鐘,緊緊依偎著緊張等待情報的亞美的男生阿誠時不時壯膽往樓頂邊沿瞄一眼,然後驚懼地縮回脖子,看我的眼神也由欣賞美女的發亮變得異常出神怪異。
總之我得到了想要的情報,也能基本斷定亞美小ˋ姐沒有機會和當警察的叔叔聯合起來欺騙我,于是便痛快地將兩人運回街道上,亞美甚至熱情地從路邊亭里淘了一張地圖送給我,這讓我感到不好意思接受,但一張地圖實在太過重要,我便客氣地收下了,男友阿誠趁勢索要我的電話和郵箱,當然不僅沒有得逞還被女友兌現之前的承諾狠狠踩了一腳。
警惕的女生還是好相處的,我一面對照地圖記憶城市路線,一面在心中感嘆,那強硬的行事作風雖然節省時間,卻絕非主流,往後我應當多考慮考慮再行動,急躁容易使人犯錯啊。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越發熟練地運用隱身、幻術、乃至幾乎從未認真動用過的暗示引導等可以被歸類為不良的手段通過了重重關卡,對照市內地圖和站務地圖搭乘了無數對我來說異常新奇的交通工具,當終于發現並抵達警察署指定的地區公立醫院時,月亮和醫院大廳內的時鐘顯示時間堪堪來到十點。
醫院附近城區的熱鬧已漸漸降溫,行人漸次稀疏,抵達醫院正門時周邊幾乎只剩蟲鳴,顯得煞是寧靜,不過一路上我還發現某些街區越近深夜反而越發喧鬧,在某些街口我見到幾個充滿日本傳統風味打扮的女人向往來的行人招手攬客,根據小町小姐的經驗和我的粗淺直覺判斷,那些地方大概是所謂的風俗歌舞伎藝街之類的場所,為免麻煩我在被發現招攬前便調頭遠離另尋道路。
低調地進入大廳,首先定神仔細感受,醫院內的氣氛不算熱烈,大廳的等候區上坐著幾個看上去不太嚴重的急癥病患,前台只有兩個護士,正接待著不長的隊伍。走廊中光線稍顯暗淡,我走向前台一旁的電梯,順便左右觀望一層的房間,發現都已關閉,看來不是住宿用的房間。
亞美的叔叔原三刑事所提供的粗略情報只到醫院樓層為止,所以我目前依然可以游刃有余地找向目的地,而當「叮」一聲電梯鈴響提示我來到醫院主樓十二層時,剩余的探索只能由我自己來完成了。
這一層似乎呈現的是許多回廊並行的布局,大致是擴展的「目」字,總體面積不小,我之前所得情報還包括雅子的全名,利用這有限的情報我得一個個房間翻找過去。
接下來的房間查探是個體力活,為了盡量少惹出動靜並增加搜索效率,我召喚出久違的上海醬並開啟紅外探測以圖讓她幫我快速掃描房內人員和登記名牌。說起來,上海已經在神社內憋了整整兩天了吧?我內疚地向她道歉,上海則繞著我飛了幾圈——當然又通過人偶絲線消耗了我一些魔力——以示親昵,接著她從衣兜里掏出一張小紙條遞給我,然後按照指示從稍稍開啟的門縫中溜進房間。
紙條是帕琪留給我的——她自然知道我早晚會嘗試召喚上海——字條上的內容是她提醒我使用反饋法術通過她在我身上臨時布置的一層感應層去聯系她,原來她在我和蒼崎小姐離開前已經有了不對頭的感覺,方才迅速反應給我們套上一層簡單快速的感應術法,之後地靈殿家的熊娃子戀戀小姐果然把我的行程弄得一團糟,可惜昨夜我已然發覺術法因為各種踫撞的緣故失去了效果。
聯系不能也有聯系不能的好處,我心想,帕琪坐鎮紅魔館本就閑暇無多,我在外界所需的幫助也不是她那種差不多的家里蹲類型能夠提供的,找她不如不找,況且區區一天的經歷已使我重新認識到外界的險惡遠遠超過我曾經無聊的想象,帕琪不見得比我更懂得保護自己——更重要的原因是外界還有一個我不希望她遇見的靈夢呢,雖然我目前也不知道靈夢和魔理沙在哪些地區活動。
一連探索數十個或多人或單人的病房,暫未發現叫做醍醐雅子的病人,剩余未搜索範圍已不大,如果原三刑事的情報準確,雅子應當就在剩下的十來間病房中的一間內。
由遠及近地漸漸听見前方傳來水流聲,間雜似是咳嗽或嚶嚀的人聲動靜,走廊燈中我來到一處大型公共洗浴間,指示牌上顯示左男右女,右邊半掩的門內傳來清晰的水流聲和一個哭泣的女聲。
隱身入內,只開著一排日光燈的大型室內只有一個身著單薄病號服、右肩纏著厚厚紗布繃帶的長發女生,她正跪坐在嘩嘩流水的龍頭旁掩面,似是在哭泣。
她的形象和傷處符合我對雅子的少許認識,于是在她身後站定解除隱身,並認真地問道︰「你是醍醐雅子?」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招呼連我也忽而自覺能令人聯想到「醫院七不思議」之類的雜志小文,在水流邊莫名哭泣的女生更是身體瞬間僵硬,一時間寬廣的室內只剩嘩啦的流水落地聲。
「你是醍醐雅子?」我不知自己是否能完全抑制起伏的情緒,于是全然不在乎她是否害怕,並再次開口問道。
「我是。」第二次詢問反倒讓她變得稍稍鎮定,她扶著貼滿瓷磚的牆艱難站起身,右肩的傷處讓她頻頻皺眉。
她的表現讓我感到奇怪,所以我決定先用言語試探一番,「醍醐雅子,你知道我為何來找你?」
「不、不!」她忽的猛然搖頭,然後爆出令我大失所望、甚至隱隱無法自控直接出手將她斬首泄憤的沖動的消息,「是你們!是你們拿妹妹威脅我!為了杏子我不得不答應你們的小小要求把阿妙邀到澀谷街頭!可、可你們竟然殺了她!還要殺我!嗚——」她又一次涕淚橫流,「杏子、還有杏子!不許你們傷害她!」
我壓抑了怒火,剎時內改變了計劃——現在我不打算殺她,即使她承認自己是元凶之一,另外,我的神經質直覺是正確的。
又是妹妹,我閉著眼楮暗自思索,近衛家的殺人警告計劃橫生出的這番枝節想必也是出自近衛玲香大小姐之手,我更加堅定了將她削成人棍的決心,是的,我反倒越發不希望簡單殺她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