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蕭惜蕊正在梳妝,卻見巧兒進來道︰「小姐,表小姐來了。」她噘著小嘴,一張小臉上盡是不滿之色,可見對徐紅厭惡到了何種地步。
而這憐蕊閣的奴婢都知道,只要說起「表小姐」三字,隨便想想就知道了又是徐紅來了,蕭惜蕊笑了笑,「你呀你,喏,碧茉剛做的糕點,給你了,知道你愛吃,拿著下去吧,這里有碧清碧茉就行了。」
巧兒笑嘻嘻的接過糕點行了個禮便退下,碧清從梳妝台的抽屜內拿出支彩蝶步搖晃了晃道︰「小姐,奴婢瞧著這步搖真是不錯,不枉少爺選來送給小姐了。」
蕭惜蕊接過那步搖若有所思,「是啊……是不錯呢,你說,若是被紅表姐瞧見的話,還能留在我這里嗎?暫且收起來吧。」
碧清一愣很快的反應過立即將步搖收好,碧茉泡好了茶後,三人整理了下衣服等待著徐紅的到來。
方才徐紅在外面待了好些時候,因著一直蕭惜蕊的婢女一直未出來,她畢竟是表小姐不好直接進到蕭惜蕊的房間。
對于徐紅今日的識時務蕭惜蕊很滿意,以往徐紅來了這邊便是直接進來,今日倒是不錯知道在外面等碧清出去傳話,看樣子徐紅是打算來她這里探探口風了。
「表姐請坐,碧茉上茶,表姐嘗嘗這可是最新鮮的蒙頂甘露,哥哥平日里也最愛了。」蕭惜蕊邊說著邊吩咐碧茉倒茶,她這里一說,徐紅原本打算要說得話暫時還不能說出口,茶是必須要喝的,喝過了茶有些話才能說得出口。
徐紅端起茶杯只覺著茶杯也不似尋常,還未問出口卻听得蕭惜蕊道︰「這茶具是上次去燕州買回來的呢,上面印著梅花的圖案,我瞧著倒是精致便央著哥哥買了下來,表姐覺得如何?」
「的確精致,表妹的眼光一向是不錯的,說起來蓮兒還是表妹分到我身邊的。」徐紅似是無意般的提起了那個蓮兒,她倒要看看,蕭惜蕊會作何解釋。
蕭惜蕊聞言微微的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茶杯,「紅表姐這話可真是誤會我了,蓮兒雖是我分到表姐身邊的不假,可我竟不知蓮兒的心思會是那般,蓮兒也是,好好的伺候著主子,日後什麼樣的婚事沒有呢,何苦與青表哥做下那樣的事情來,這可倒好,縱使娘親有心將她指給管家的兒子,如今也是不可能的了,可惜了。」
徐紅听後那拿著茶杯的手不自主的用力,恨不得將這茶杯狠狠的朝蕭惜蕊那張惹人厭的臉上砸去,可她知道,她不能這麼做,一旦這麼做了,那麼哥哥的賭債就無人來還,所以,她必須忍……
「表妹這說得是哪里話?蓮兒嫁給哥哥我徐家定不會虧待了她,畢竟蓮兒現在也是蕭府的小姐不是?這點道理表姐我還是懂得的,蓮兒嫁到徐家是不會受委屈的,表妹盡管放心。」徐紅狠狠的瞪了蕭惜蕊一眼,真想將她那張臉劃破,沒了容貌,蕭惜蕊在這京城內絕對再無立足之地,到時候……必會任由她處置。
蕭惜蕊仿佛沒有注意到徐紅的目光,她點點頭,「是啊,蓮兒現在我蕭府的小姐了,大舅舅總不會虧待了她,蓮兒也算得上是青表哥與紅表姐的表妹了,有這層關系我自然是放心的,但蓮兒總歸是個婢女出身,又不顧廉恥與青表哥……咳,成親後還有勞表姐好好的照顧了呢。」
兩人幾乎是一直在談論蓮兒與徐青的婚事,對于徐青欠債一事沒有人率先提起,徐紅盡管心里著急,但也不能就這麼突兀的提出來,只怕會惹得蕭惜蕊厭煩繼而蕭府不會出手幫忙,這般想著臉上露出了些許的著急之色。
對于徐紅的著急,蕭惜蕊很清楚但她絕不會開口,若是徐紅開口,那麼就是徐紅求著她幫忙,若是她開口,那這前後可是調了個兒,結果可是不一樣的,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蕭惜蕊才會這般的坐得住,品著茶,偶爾捏起一塊糕點,神色十分的淡然,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來。
一杯茶喝盡,碧茉及時的續了上去,此時,徐紅終于坐不住了,猶豫著的開口道︰「表妹……你也知道,哥哥他好賭,但根本不會欠下那麼大的賭債的,表妹你看……是不是……請姑母……」
一番話說得是斷斷續續,蕭惜蕊听著只覺得無比厭煩,但面上不表露分毫,只是想了想道︰「這,表哥的性子我是清楚的,表姐不是我說表哥,京城那麼多的賭坊,表哥怎麼偏偏去了玲瓏賭坊呢?玲瓏賭坊可是京城最大的賭坊啊,都是些身份尊貴的人才敢進得去的,表哥怎麼偏就進去了呢?進去也就罷了,還欠下賭債,听那日在賭坊的人說,表哥是出千被賭坊的人抓了個正著,這……被抓了個正著,縱然賭債還了,可表哥卻不能再去玲瓏賭坊了……」
徐紅倒是沉得住氣,這第二日才來了她這里,又陪著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提出了徐青的事情,倘若沒有幼時的事情,也許她會真心待徐紅為表姐,可……這世上,果子很多,偏沒有「如果」。
「表妹放心,哥哥斷不會再去玲瓏賭坊了,我替哥哥保證了。」徐紅的話說得很快,幾乎沒有給蕭惜蕊開口的時間,蕭惜蕊微笑,「是,我自然是相信表哥表姐的。」
送走了徐紅,碧茉不甘的開口,「小姐您當真要替那表少爺還賭債嗎?」。
「傻丫頭,那玲瓏賭坊是沈莊主的,你覺得用得著我還嗎?」。蕭惜蕊笑了笑,倒是沒有想到,玲瓏賭坊竟也是沈浪幽的地盤,月諸山莊的勢力竟大到了京城了嗎……不只是玲瓏賭坊,那月兮閣不也是在這京城內嗎?沈浪幽好大的勢力。
賭坊與青樓向來是打探消息最快的地方,難怪月諸山莊會是天下第一莊了啊,想到此處,蕭惜蕊嘆了口氣,「碧茉,去請哥哥過來。」
不多時,一身玄色衣袍的蕭惜夜走了進來,撩開衣袍坐下,蕭惜蕊也不說話只是將一杯茶遞了過去後這才道︰「哥哥,去知會玲瓏賭坊一聲,徐青的欠債免了,對外怎麼說哥哥清楚的。」
蕭惜夜了然含笑道︰「你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徐青?」言下之意是承認了徐青欠債一事是他們的手筆。
「放過?哥哥我可是你的親妹子,你怎麼會不了解我呢?但凡得罪過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活著永遠被死了更痛苦。」蕭惜蕊瞥了一眼蕭惜夜,面無表情但說出的話卻令人駭然,碧清與碧茉跟在蕭惜蕊身邊許久,還未見過她這種語氣。
「是,死了容易一了百了,但活著的話……就是各種折磨了,徐青之所以會進入玲瓏賭坊是我派人引他去的,他欠下賭債也是我的杰作,蕊兒,哥哥如此幫你,你要如何謝我呢?」蕭惜夜飲了口茶似笑非笑道。
蕭惜蕊白了一眼自家哥哥,「是,自然要謝哥哥的呢,碧清去把盒子內的玉佩拿來,權當是給哥哥的謝禮了。」那玉佩是她前幾日外出時隨意買下的,當時只是覺得做工不錯,也只是買來而已並沒打算往外送的,但今日看樣子是留不住了。
「不過哥哥,我很好奇……哥哥如何讓人將徐青引去玲瓏賭坊的呢?」蕭惜蕊將玉佩接過來拿在手里,輕輕晃著問道。
「蕊兒,凡事都要保持一點神秘不是?我只能告訴你,玲瓏賭坊是阿幽的地盤。」蕭惜夜說完最後一句起身離開。
阿幽?沈浪幽?!蕭惜蕊久久沒有反應過來,雖然心中早已確定,但今日突然被蕭惜夜如此說出來,心里難免有些吃驚,難怪……難怪……在她去月兮閣時,沈浪幽會及時的出現在那里還說月兮閣也是他的。
月諸山莊、月兮閣、玲瓏賭坊,全都是沈浪幽的地盤,「蕭小姐。」清韻出現在房間內,蕭惜蕊抬頭道︰「除了我知道的之外,沈莊主還有哪些地方?」
「還有月漪坊。」清韻沒有隱瞞,從她來這里的第一天起,遵從公子的命令,此生此世只有蕭惜蕊一個主子,蕭惜蕊想要知道什麼,她不會有所隱瞞。
月漪坊?!竟然還有月漪坊?!蕭惜蕊猛然起身,「哥哥知道嗎?」。
「是,蕭公子是知道的。」清韻想了想點頭,蕭惜蕊撫額揮了揮手讓清韻離開,她竟沒想到,京城內最為出名的月漪坊也是沈浪幽名下的……確切的說,是屬于月諸山莊,當真是沒有想到啊,原以為她猜到的很多,可唯獨沒有猜到那月漪坊啊。
「公子,月漪坊的姚師傅來了。」阿鈺稟告,沈浪幽輕輕點頭,「請姚師傅進來吧。」
著了一身暗紫色衣服的姚漪走了進來,「見過公子。」
沈浪幽笑問道︰「姚師傅怎麼今日來了?那日公主設宴,請姚師傅裁制新衣的姑娘不少吧?」
「是,的確不少,蕭家的二小姐也請我過府裁制新衣,公子,二小姐眼光獨到,獨選了‘高山幽蘭’一套衣裙,事實證明,二小姐很適合那套衣裙,公子的眼光也讀到。」姚漪笑著道,對于沈浪幽的心思,莊內其他人或許不知,但她卻是清楚的,公子對蕭二小姐的不同,她一早便看了出來,她自然是要上心的。
「碧清,隨我去哥哥那里,哥哥的玉佩忘記拿了。」蕭惜蕊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玉佩忽然道。
去到了蕭惜夜的院子內,蕭惜蕊直接推門而進,「哥哥,人呢?」
蕭惜夜從屏風後面黑著一張臉走出來,「真是越活越沒禮數了,不知道進門前要敲門的嗎?」。
「哎喲哥哥,我們可是親兄妹,何必管這些呢?給你的玉佩。」蕭惜蕊說著便將手里的玉佩拋了過去,蕭惜夜接住順手就將原本腰間的玉佩取了下來,而後掛上了蕭惜蕊送與的玉佩,「說吧,又想問什麼了?」
蕭惜蕊坐下拿起一旁果盤里的葡萄,「月漪坊也是你們的地盤?」如今直截了當,倒是讓蕭惜夜有些想不到。
「是清韻告訴你的。」蕭惜夜這話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可見對于清韻蕭惜夜是信任的,那畢竟是月諸山莊內的人。
「的確,月漪坊也是我們的地方,京城內最有名的月漪坊,來來往往的官家世家女子斷不會少了,所以消息傳得也會很快,往往是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再加上姚師傅有意無意的套話,什麼都能傳出來的,罷了,今日索性全部告訴你吧。」蕭惜夜忽然做了個決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蕭惜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