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本是蕭惜蕊的生辰,可卻沒想到的是,朝堂上,一道聖旨徹底將所有的百官弄懵了,半響沒有個反應過來的。
蕭惜蕊坐在自己的房間內來來回回的翻看著前幾日才淘來的話本兒,翻看了幾頁後便沒了興趣索性丟到了一旁,一旁候著的碧茉見此便道,「廚房今個兒新做了桂花糕,小姐可要嘗嘗?」
「不要,今日沒胃口,對了,宮小姐這些日子可有送過帖子?」蕭惜蕊想了想便問,如今已是四月,細算下來,哥哥與媃兒的婚期也便是快到了,估模著這個時候宮家會很忙碌的,長女出嫁,嫁得還是丞相的長子,光是嫁妝就得好好打算打算,不但是宮家,怕是這個時候府里也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這樁婚事上了。
沈靈韻雖為信王正妃,但擺明是是個不受寵的,按照南琴規矩,皇子娶親,聘禮是要足足五十八抬的,可倒是沒想到那信王也不知是怎麼求了聖上,竟將五十八抬的嫁妝硬是縮減到了僅有的十八抬,沈家的嫁妝無奈,自家出了二十八抬的嫁妝,如信王一樣,也是沈大人去求了聖上這才有了二十八抬的嫁妝,不然就憑皇家出的聘禮還指不定讓人如何背後議論呢。
皇子娶親、五十八抬的聘禮,丞相府定是比不了皇家,可也不能失了蕭府的臉面,娘親與爹爹估計得好好打算下了。
「小姐,少爺回來了。」守在外面的巧兒敲門而進道。
蕭惜蕊挑眉,哥哥回來了?不對呀,按理說這個時辰哥哥應該是在望江樓與顧冥澈、沈莊主在一起的呀,怎麼的這麼快就回來了呢?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才讓哥哥如此趕了回來?
思索間,那蕭惜夜已然是到了門外,蕭惜蕊瞅了蕭惜夜一眼,只見他神色自然,不像是出了什麼事情的模樣,不過蕭惜蕊也沒放心忙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宮中傳出了個消息,蕊兒可要猜猜是什麼消息?」蕭惜夜展開紙扇,語氣平淡。
蕭惜蕊一時間也不清楚蕭惜夜的意思,可還是笑了笑道,「我怎會知道?哥哥莫要賣關子了宮里發生何事了?」
「聖上下旨,封三殿下為定王。」蕭惜夜說完後不禁冷笑繼續道,「這還沒成親呢,就這麼早被封為了王爺,還是與信王平起平坐,現如今大皇子與三皇子都被封了王爺,唯獨二殿下沒有,咱們的這位聖上未免太過于偏心了。」
蕭惜蕊連忙阻止,「哥哥,這樣的話還是別說了,皇家的事情豈是你我能夠隨意議論的不過——」話頭一轉道,「信王已然成婚,遲早是要封王的,可眼下,三殿下竟也被封了王爺,還是定王,可不是‘安國定邦’之意嗎,安親王、現在又是定王,這舅甥二人倒是佔了個好寓意。」
安國,安得是南琴、定邦,定得也是南琴,即便是要封定王,按照長幼也應是信王可受,可卻是一個三殿下被封為了定王,正如哥哥所言,聖上這心,倒真是偏了。
信王府的書房內,鳳貅氣急之下幾乎將所有的文件全部掃落在地,忠心的幕僚蘇墨不得不勸,「王爺,事如今要趕緊想法子,聖上封了三殿下為定王,很有可能下一步就要被立為太子了啊!」
「本王何嘗不知!誰都沒想到今日朝堂上母皇居然會下旨封鳳淵為定王!之前根本就是一點風聲都沒有的!」鳳貅氣急敗壞的吼道,他也顧不得所謂的身份了,左右是在自己的府中,斷不會出現背叛之人。
蘇墨聞言忙遞上一杯茶道,「王爺且消消氣,正如王爺所言,三殿下封王一事的確是與點風聲也沒有,倒是不知聖上是何意思了啊。」
鳳貅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總算是平靜了下來,隨意的飲了口茶後道,「本王這個王爺之位還是在成婚之後,母皇才下了聖旨封本王為信王,可現在那鳳淵還未成婚,母皇竟也封他為王,還是所謂的定王,定王,安國定邦啊,先皇在時,有了安王,母皇又封了個定王,一個安王、一個定王,本王這信王比起他們二人可是差得遠了。」
蕭惜蕊一番定論之後,蕭惜夜嘆氣,「誰都沒有想到,聖上會來這一出,這道聖旨一下,百官怕是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了,不過百官倒是其次,信王怕是不知會被氣成何樣啊。」
「他不氣才怪呢,本來皇子只有成婚後才能被封王,可偏偏定王這還沒成婚呢就被封了王爺,這事換了誰都是會生氣的,其實我一直覺得吧,信王他們兄弟三人只是表面上說得過去,其實背地里還說不準是什麼模樣呢。」蕭惜蕊撇了撇嘴。
皇家本就沒有多大的親情,也沒什麼奇怪的,蕭惜夜沒有反駁蕭惜蕊的話只是道,「這下好了,一下子封了兩位王爺,這太子人選怕是要是他們其中一位了。」
「沒譜的事兒誰又說得準呢?不過倒也奇怪,聖上好像並未與百官商議直接就下了聖旨,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不知這是誰在作妖呢?」蕭惜蕊說至此處伸開雙臂伸了個懶腰,蕭惜夜有些無奈,「你呀你,不過話說回來,你頭上的簪子倒是不錯,才買的嗎?」。
蕭惜蕊下意識的抬手模了模簪子搖頭,「早就買了,誒,哥哥,你這些日子可曾見過媃兒呀?」「怎麼見,一沒宴會二沒機會,我總不能去宮府吧,哎,成親就是麻煩,不過還好,父親與娘親不會讓我納妾,我此生啊,只娶媃兒一人,絕不納妾。」蕭惜夜邊說著邊點頭,蕭惜蕊「撲哧」一笑,「哥哥你個樣子真應該讓媃兒見見,這還沒成親呢,就這般了,媃兒可真是好福氣呀。」
蕭惜夜離去後,蕭惜蕊起身慢悠悠的走回房間心里卻止不住的想道,這三殿下都被封為定王了,依著聖上對定王的喜愛程度,太子人選極有可能會落在定王的手里,若真是如此,那這南琴怕是氣數要盡了。
第二日望江樓內,接到消息的幾人前前後後的趕了來,進了屋子內,沈浪幽是直接開門見山,「二殿下,之前你可曾听到過半點消息?」
鳳逸苦笑如實回答,「不曾,母皇身邊的人口風是最緊的,根本不可能提前得知消息,即便是能,但前提是母皇透露了什麼,而這回,母皇怕是半點消息也沒有透露,直接下旨封鳳淵為定王,著實給我來了個措手不及啊。」
顧冥澈來回的踱著步,手里的扇子扇個不停,卻也消減不了心里的焦急,停下腳步道,「我爹昨個下朝回來後,生了好一陣子的氣,本來這封皇子為王是理所應當,可聖上倒好,滿朝的文武百官竟是全部不知情,封王也好,最起碼要和大臣們商議下用什麼字做封號吧,可聖上非但沒有而是直接封了他為定王,先皇在位,一個安王、一個寧王,安國寧家,倒也說得過去,畢竟安王與寧王都是有戰功在身的,說是安國定家也不算是夸張,可如今——」
對于他的話,在場的幾人都深表贊同,正如顧冥澈所言,安王與寧王有戰功,不夸張,可定王只是一個皇子,未曾出征、又沒什麼功績,怎麼可以就這樣被封為定王?
「正是這個理兒啊,單是三殿下被封為定王也就罷了,可偏偏二殿下卻沒有被封為王爺——」蕭惜夜說了半句突然止住了。
鳳逸聞言只是搖頭,「無妨,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反正母皇偏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自鳳淵出生後,原本將全部心思放在我與鳳貅身上的父君與母皇便轉移了注意力,鳳淵是難產好不容易活了下來,母皇多疼他一點也是無妨的,如今,我這個二殿下可真是無用了。」
沈浪幽道,「如今想這些也是無用的,還是想想該如何解決此事吧,封王一事我們是阻止不了了,那麼,封王之後的事情我們要主動,眼下,定王與喬家小姐的婚期將近,倒是要好好謀劃一切了。」
鳳淵與喬音語的婚期定在了陽春四月,如今是四月十五,而距離成婚之日僅剩下了十日,對于小兒子的婚事,鳳嫣是極其滿意的,甚至要比鳳淵的婚事還要滿意,足可見誰更受這女帝的寵愛了。
「你的婚期也快要到了,聘禮朕給你準備了五十八抬百天前就命人送去了喬府,這可是正經的娶王妃的抬數,喬家是世家,雖比不得官家,但家底還是殷實的,嫁妝你無須擔心,總不會讓你吃虧,既然你皇兄納了側妃,朕想著也給你納個側妃,阿淵你的意思呢?」鳳嫣拉著鳳淵的手如此問道。
鳳淵則是笑著回答,「一切听從母皇的安排,母皇的眼光定是極好的,兒臣听母皇的,只是不知母皇看中了誰家的小姐?兒臣可是認識?」
「你呀,朕相中的是民部尚書家的小女兒蘇雪,她今年十六,比你小了兩歲,與你年齡也相當,再者,這蘇尚書朕還是賞識他的,蘇雪那姑娘朕見過,容貌清秀,是個側妃的人選,朕看中是一回事,還是要你看中才可呀,不如今個兒你與那蘇小姐見見,好與不好總得有個想法是不是。」鳳嫣說完後還真就招手喚來了貼身女官,將蘇家的小姐請進宮來。
四月二十五,當朝定王與喬家小姐成婚,這一日,街上全是看熱鬧的百姓,而皇家給喬家的聘禮則是足足的五十八抬,比起年前信王娶妃時可是多了不少,有不少的百姓暗暗猜測著,在皇家,莫不是這定王才是最受寵的那個。
「王爺,該出發去定王府了,這個時辰,定王應該是剛從府里出發去喬府。」莫涯躬身提醒著仍坐在位子上的信王。
信王卻是不緊不慢,「急什麼?不是剛出發嗎?本王用不著著急,單是聘禮就是五十八抬,可本王成親時卻是本王親自去求了母皇,將五十八抬的聘禮縮減到了十八抬,為什麼,只因那沈靈韻本不是本王的心愛之人,不是心愛之人何必在聘禮上費心思,哈哈,當真是咎由自取,定王如此,不正是打了本王的臉嗎?」。
鳳淵成婚,蕭惜蕊本來是沒有打算去湊熱鬧的,她實在是不太喜歡那位定王殿下,可對于喬音語,蕭惜蕊對她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細想一番還是決定去湊一下熱鬧,不為別的,她只是想瞧瞧這五十八抬的聘禮都會有啥。
「你又要去湊熱鬧?」蕭惜夜無奈,蕭惜蕊笑嘻嘻的點頭,「是呀是呀,王爺娶親當然要去啦,信王成親時我還去了呢,這定王成親可不是也要去的嗎?」。
「得了得了,別湊熱鬧了,我都沒打算去的,讓碧茉出去瞧瞧再回來說與你听就得了,何苦去湊熱鬧。」蕭惜夜說完麻利的將碧茉給派了出去,絲毫沒給蕭惜蕊反駁的機會。
眼看著湊熱鬧的機會就這般的消失在眼前,蕭惜蕊倒也不惱,碧茉肯定會把該听到該看到的全部都看到听到,不會落下什麼的,如此她是放心的。
喬府外,一身大紅喜服的鳳淵立在門外,而片刻之後,同樣一身喜服的喬音語被一男子背了出來,鳳淵立即上前牽起了喬音語的柔荑,當下便覺得她的手是極度的女敕滑,只是不知,這蓋頭下的她會是何等的風情?
鳳淵牽著喬音語上了轎子,喬老爺甚是欣慰的點了點頭,雖是嫁給了王爺,可好在是個正妃,再者這聘禮也夠足,完全是娶妃的抬數,一抬不少倒也一抬不多,可里面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
聘禮是在成親的一百天前就被送進了喬府,那長長的禮單子可是讓喬老爺滿意了不少,金銀玉器是少不了的,除了這些還有些名貴的字畫,當中是有那沈莊主的真跡,著實討到了喬老爺的歡心。
直到夜間,負責出府探听消息的碧茉總算是回來,一回來便在自家小姐面前說開了,「小姐您是不知道,定王還親自牽王妃上轎呢,听周圍的百姓說,定王送的聘禮中單是沈莊主的真跡就能價值千金呢,喬老爺是個雅人,金銀玉器什麼的瞧不上,可那字畫卻是讓喬老爺好生歡喜呢。」
二十五這日,定王與定王妃剛剛完婚,正是新婚之時,可就在四月三十,一道賜婚的聖旨又傳了下來,而就是這道聖旨讓在朝的百官又受了一個不小的刺激,本來原先那封王旨意好不容易消化了,這就又來了道旨意。
聖旨言,民部侍郎有女秀外慧中,與定王殿下年齡相當,著賜婚與定王殿下與蘇小姐,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這道賜婚的旨意下了沒幾日,上朝時,鳳嫣處理完了大臣所奏之時,當下便道,朕要將定王立為太子,你們看著辦吧,說完這些後便是一甩袖子退朝了,留下了滿場面面相覷的百官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