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南琴明昭女帝三十一年八月十二日,卯時,天大亮,蕭惜蕊一襲的大紅色朝服,前繡有栩栩如生的仙鶴,里襯著月白色的夾襖長衫,一條與朝服顏色相襯的腰帶,一雙高筒銀靴,一頂黑色的朝冠,腰間左邊則掛有一枚雕刻精致的月牙形玉佩。
整件朝服上身後,蕭惜蕊只覺得俊俏極了,她本身身材就修長很撐得起這樣棋氣派的朝服,若是天冷了里面再套上一套衣服,也會依舊像今日這般的挺拔。
不過由著蕭惜蕊是女子、又是一品女相,故而她的朝服肩頭上也就多點綴了珍珠彩玉,這樣的女官朝服早在太祖皇帝時期便已存在了,只是一直未曾有人穿上過。
而今日,她,蕭惜蕊,蕭家的次女竟能夠穿得了這樣的女官朝服,並且朝服既有男子朝服的威武氣勢,又會有女子家所有的秀氣溫婉。
蕭惜蕊照了照鏡子覺得滿意至極,她素來不是很臭美的女子,可今日她卻臭美地在屋里走來走去,不禁覺得,若是今日阿幽見到她的這個樣子會有何反應,當真是期待呢。
「蕊兒,好了嗎?」。蕭夫人推門而進在見到已經換衣完畢的女兒時,顯然的是一愣,還是在玉梅的提醒下回過了神笑道,「我的蕊兒,穿什麼都好看。」
蕭惜蕊抿嘴一笑扶著蕭夫人坐下,「娘,今兒個是我第一次上朝,總得要有氣場吧,我可不想給蕭家、給爹爹丟人呢。」
「是,蕊兒說得極是,好了,時辰不早了,早些去吧,娘親在家等你回來。」蕭夫人催了一句。
蕭府離著皇宮並不遠,故而時間來得及,但蕭惜蕊也沒有再耽擱而是立即出了府門,府外馬車已經備好,蕭惜蕊踏上馬車往皇宮而去。
太明殿,滿朝的文武百官已然是站好,而上座的鳳嫣也剛剛落坐。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下跪齊聲道。
「諸位愛卿起來罷。」
眾人起身,蕭惜蕊今日可是第一次上朝一時間難免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沈毅嗤笑開口,「聖上,微臣有一事不明想向右相請教。」
南琴文官以左為尊、武官則是以右為尊,因著蕭毅雲此刻不在,故而蕭惜蕊只能是右相,是比不得蕭毅雲的地位的。
蕭惜蕊得體一笑,「是,沈大人請說。」
「微臣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一九連環,據說是一位高人所制,一環扣一環,微臣想了許多的法子都沒有解開,微臣想要問問蕭右相,不知可有何法子?」沈毅從袖口中掏出了一玉制的九連環在蕭惜蕊的眼前晃了晃。
問這樣的問題是將她當成了小孩子麼?蕭惜蕊在心底暗暗的編排著,既然這位沈大人將她當做小孩子,那她就用小孩子的解法狠狠的打沈大人的臉吧,啪啪的絕對好玩兒!
「沈大人可否將九連環讓微臣瞧瞧?」蕭惜蕊邊說著邊伸出去了手。
沈毅也不拒絕立即將九連環放到了蕭惜蕊的手里,他倒要看看這個黃毛丫頭如何解得開?!
蕭惜蕊掂了掂九連環在眾人還猜測之際直接將九連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沈毅一見當下便朝著蕭惜蕊怒道,「荒謬!你解不開為何要將它摔碎?!」
卻見蕭惜蕊不忙不慌指著地上的碎片道,「沈大人瞧,惜蕊可是解開了呢,沈大人莫要心疼呢,這個法子只要是個孩子就都會的,沈大人拉不下臉去詢問孩子,那惜蕊就將這個法子教給沈大人就好了,沈大人莫要謝惜蕊了,惜蕊不敢當。」
說完後,蕭惜蕊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鳳嫣滿意的點著頭,好一個阿蕊,說這樣的話不就是明擺著故意的麼?真是個鬼精靈啊。
沈毅有苦說不出只得將委屈咽下不能有任何的不滿,不過,這筆賬他記下了。
「右相如此聰慧,不知微臣的問題右相能否回答得出來?」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柳遇,照理說,沈毅與柳遇按輩分算得話,蕭惜蕊要叫他們二人一聲伯父,可這是在朝堂上,不論輩分只論官位,蕭惜蕊雖是右相沒有蕭毅雲的官位大,可好歹也是正一品。
沈毅縱然是再怎麼瞧不起蕭惜蕊可也得恭恭敬敬的自稱一聲「微臣」,柳遇也不例外,蕭惜蕊是沒見過柳遇的,自然也就不知道柳遇與沈毅之間的恩怨。
「大人請說。」蕭惜蕊的態度是讓人挑不出任何的不妥來,說實話,依著蕭惜蕊的官品即便是不理睬他們也是可以的,畢竟蕭惜蕊是正一品丞相。
「為將者,當做得什麼?」柳遇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來。
將?可不是只得是武將嗎?這位大人的問題當真是好生犀利啊,她是文官,武官的事情插手不得,若真插手了,只怕會引起聖上的疑心,蕭惜蕊思索片刻而後朝著鳳嫣跪下道,「請聖上恕罪。」
「哦?阿蕊何罪之有?」鳳嫣明知故問,果真是個聰明的,知道什麼問題該答什麼問題不該答,如此她才是真正的對阿蕊放心。
「微臣是文官,武官的事情一概不知,雖不知這位大人為何有此一問,但微臣覺得,大人既是文官,有關武官的事情自有他們去解決,何苦大人來問呢?聖上您說是嗎?」。蕭惜蕊可謂是反將了一軍,因著柳遇的臉色可謂是相當的難看,足可見蕭惜蕊是說到了要點。
「的確如此,柳遇,你的這個問題,何必問呢?」鳳嫣的話剛一出口,柳遇便是立即的跪倒在地,「是,微臣知罪。」
蕭惜蕊低下頭掩住了嘴角的笑意,幸災樂禍什麼的她最喜歡了,前後兩位大人的刁難都被蕭惜蕊躲了過去,其余的人即便是還有心再刁難也是萬萬使不得的了,一來,聖上可是稱右相為「阿蕊」的,聖上擺明了是十分喜歡右相的,二來沈大人與柳大人素來不和,可如今竟會同時選擇刁難還都被右相躲開,他們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
「今日上朝,朕打算與你們商量大皇子的事情。」鳳嫣的話音一落,沈毅緊接著開口,「聖上,大皇子雖然出手傷了右相,可現在右相不是好好的站在這里嗎?再者定王殿下並未受到任何的傷害,大皇子也無須再禁足了,聖上不如解了大皇子的禁足?」
這個沈毅,還真是事事都為鳳貅著想,可見是並不知道沈靈韻在大皇子府內的生活是如何的,若是沈毅知曉的話,寧願讓大皇子寫下休書也斷不會讓沈靈韻受委屈的,既然沈毅不知曉,那她就做一次好人將沈靈韻的情況告訴沈毅吧,她最喜歡助人了。
「解了禁足?沈毅,鳳貅可真是你的女婿啊,你這個老丈人還真是心疼他,別忘了,鳳貅是朕的兒子,與你沒有任何的關系,若是沒有沈靈韻,沈毅你覺得鳳貅會將你放在眼里嗎?以後只要是有關鳳貅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嘴。」鳳嫣相當不客氣到,顯然是被沈毅氣到了極點。
也是,鳳貅無論如何都該是鳳嫣來管教,還輪不到區區的一個沈毅來插嘴,說好听點,沈毅是鳳貅的丈人,說不好听點就是沈毅將女兒送進了皇府內,為了那至尊之位。
倘若鳳嫣立了鳳貅為太子,日後鳳貅登基為帝,那沈靈韻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而他沈毅可就是當朝皇上的丈人了,也就是所謂的國丈。
不得不說,沈毅的算盤打得還是挺好的,只不過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鳳貅會落得如今的下場,被禁足,還傷了蕭惜蕊,鳳貅被禁足連帶著沈靈韻的日子更加的不好過,沈毅如何不急,可他急也沒用,到底如何還是鳳嫣說得算。
下了早朝,蕭惜蕊慢悠悠的走在最後面,而沈毅就在她前面不遠處。
「沈大人留步。」蕭惜蕊開口叫住了沈毅道。
「不知右相有何賜教?」沈毅冷冰冰道,對蕭惜蕊的厭惡全部表現在了臉上,蕭惜蕊也不惱只是笑道,「賜教不敢,惜蕊還得稱呼聲沈伯父呢,沈伯父大概還不知道吧,皇府內徐側妃深受大殿下的喜愛,幾乎是日日都宿在徐側妃的房間里,而沈姐姐就——」
後面的話蕭惜蕊故意不細說,為的就是要引起沈毅的擔心,果不其然只听得沈毅急道,「如何?韻兒她如何?」
「哎,前些日子惜蕊去了皇府也見到了沈姐姐,沈姐姐可不如從前那般的漂亮了呢,而徐側妃竟也敢不把沈姐姐放在眼里,雖說徐側妃是惜蕊的表姐,可惜蕊與沈姐姐交好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徐側妃那般的放肆,便對沈姐姐道請她好好的教一教表姐,萬不能讓表姐丟了大殿下的臉面呢。」蕭惜蕊臉上的笑容可謂是真誠,至于說出的話——反正她只要說完就行,旁的什麼她無須去管。
「你會這般好心對韻兒?」沈毅反問了一句,對于蕭惜蕊的話是五分相信五分不信。
「伯父不信就算了,惜蕊言盡于此,至于該如何還請伯父早日決定。」蕭惜蕊氣呼呼的一甩袖子抬腳便離去,在走出了宮門後她才放慢了腳步,顯然方才是故意做給沈毅瞧的。
這人吶,有時候只會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對沈毅實話實話卻被沈毅懷疑,可只要她抬腳一走那沈毅就定會相信她所言,因為她方才的那一舉動可是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的表現,沈毅不信也會信了。
只要沈毅相信,那麼接下來,他就再不會為鳳貅求情,如此一來,鳳貅便沒了翻身的支持,鳳貅就不再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