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別和我賣笑了,不然我不確定會不會吃了你。我和你一起看折子去。」蘇淺覺得再這樣下去她真的難保自己不會撲上去吃了他。
上官陌勾唇一笑,沒有反對。「我把折子拿過來在床上看。」
蘇淺不由翻了個白眼。想著世人究竟是被誰所誤啊?將他傳得天上少有地上無的。什麼仙姿雅韻,簡直是連最基本的坐有坐姿站有站姿都沒有,辦公都辦到床上來了,更別說皇家禮儀了。誰教他的禮儀?真該拖出去斬了。
上官陌下床搬折子,順便將身上的外衣月兌了,掛在衣架上。
蘇淺無語地把小書桌重新搬到了床上,又去櫃子里搬來兩個大靠枕。既然是要舒服的辦公,索性更舒服一點。
兩人並排倚靠在靠枕上,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這個給你。」上官陌從一堆折子里拿出一*封信函遞給蘇淺。信函還封著蠟,沒打開過。
蘇淺接過信,看了一眼信封,不由笑了。信封上用狂草寫著「蘇淺親啟」五個大字。那樣七分張狂三分稚氣未月兌的字體,除了她那個弟弟蘇澈還有誰能寫的出來?信封極厚,看樣子寫了不少東西。
蘇淺看著信封有些唏噓,心情驀地有些沉。她離開蘇國大半年,沒和家人寫過一封信。一是怕觸景傷情會攪擾了她堅持留在楚國的信念,二是她一向最怕煽情。
「這死小子估計會用大半信紙嘮叨我沒義氣,連封信也不給他寫。」蘇淺笑了一聲,打開信封,拿出厚厚一摞信紙。
「誰要說你們不是姐弟,打死我都不信。」上官陌看著她手中厚厚一摞信紙莞爾一笑。
蘇淺挑了挑眉,立即明白過來,她剛剛似乎也寫了這麼厚厚一摞信紙。
好笑地搖了搖頭,她專心看信。
果不其然,蘇澈用了超過十張紙罵她沒義氣,拋家棄國,背信忘義,投靠外國,就差沒罵她通敵賣國了。最後又用了一張紙介紹了蘇國朝野的近況。朝堂上自科考之後進行了一次大換血,狀元楚哲以十五歲稚齡被任命為丞相,探花榜眼也都入朝為官,又任用了十幾名才華出眾的舉子入朝為官。朝堂上可謂氣象一新,朝氣蓬勃。楚哲沒有另立府邸,住進了她昔日的別院蘇府。如今在蘇府日日作威作福。蘇澈捎帶著把楚哲罵了一頓,說他狡詐若狐等等。最後說蘇國如今政治清明,國富兵強,比她在著的時候不知好了多少倍,最好她一輩子不回蘇國,就和姐夫雙宿雙棲去吧。
蘇淺看完失笑,她的弟弟果然是極品。雖然無一字一句說惦念她,但其實字字句句都是對她的惦念。這個蘇澈啊……
「高興了?」上官陌埋首在折子中,眼楮向蘇淺看過來。
蘇淺笑著點了點頭,「嗯。他說蘇國沒我甚好,讓我不用回蘇國了,就和你雙宿雙棲做一對神仙眷侶去。」
上官陌聞言將她的碎發揉了揉,笑道︰「我這小舅子倒是合格。」
蘇淺白了他一眼,何止合格?她還沒決定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將她出賣,一口一個「姐夫」了,「他是你的小舅子,不是我弟弟。」
上官陌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參差不齊的頭發,「不是你弟弟,又怎麼有資格做我的小舅子?」
蘇淺無語的看著他。是誰傳言誤人,說上官陌溫潤雍容雅致謙和的?看這囂張輕狂的樣子,蘇國太子做他的小舅子他都不放在眼里,他眼里還能有誰?
他眼里自然只有一個她。一想到這里,蘇淺忍不住嘴角輕揚,甜到心底。想著他的手大到可以覆蓋整個天下,心卻小到只裝一個她,這樣的男人如何能讓她不愛?
上官陌看著她眸光一瞬間變幻千種色彩,絢麗斑斕,眸底卻只映著一個他,心思微動。寵溺地輕吻了吻她的眉眼,一手箍著她縴腰,一手翻看密折。
蘇淺也不再說話,將蘇澈的信收起。倚靠在上官陌懷里幫他看密折。自從青門交到墨凌手上,她算是卸去了一份大任,完全做了甩手大掌櫃。好在大小一應事務墨凌處理的都極是妥當,手段才華不次于她。每日傳到她這里的訊息都是墨凌處理過後認為需她知道的,繁雜小事直接就給屏蔽了。她相比之下比以前輕松了百倍。
相反上官陌卻比以往更勞心勞力。不是他手下沒有一個像墨凌一般出眾的人,而是要將蘇淺護在手心只能事事入微了解把握天下動態,沒有捷徑可循,只能事事親躬,算盡天下事。
雖然那個女人有才華有手段,卻甘願埋沒自己的才華和手段窩在他身邊,將自己交在他的手心,風雨都交給他替她去阻擋。他雖累卻極享受這樣的累。能得她的全心信任,愛而無悔!
窗外雨聲淅瀝,如一道屏障將外界與這一方小小天地隔絕。房中靜謐,時光就在手中緩緩流淌。仿佛能听見滴答聲,敲擊心田。
蘇淺此時才明白,原來在愛的人身邊,哪怕身處刀鋒火海之中,心也能安靜如斯!
她慶幸上官陌終是出手握住了她。也慶幸自己摒棄執念應了他。
他慶幸自己及時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如果她生來的身份注定她要背上紅顏禍水的聲名,那他也願意她只做他的禍水,今生只禍害他一人。
面前是一條最艱難的路,不止是荊棘叢生,而是一條刀山火海人肉白骨鋪就的路,但因為有了彼此,心里便開滿了玫瑰。
蘇淺多日不處理事務,乍一拿過來倒也沒覺得生疏,很快上手。上官陌的暗夜門的生存方式與青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她處理起暗夜門的密報倒不用費力。她覺得重要的便過一眼就甩給了上官陌,不甚重要的便自己自行處理了。
上官陌左手美人,右手筆墨,瀟灑恣意,好不春風得意。
批閱完所有密報,已是深夜。
這一場雨還未停,氣溫先就降了下來。白天還是三九伏天,夜晚就已經是深秋霜夜了。
蘇淺毫無睡意,猶自興奮著。這樣的天氣最得她的心,沒有太冷,也沒有太熱。雖然因為陰雨天兩人的腿疾都隱約有些犯了,但絲毫不影響她活蹦亂跳的在房間來回拾掇。將密報該銷毀的銷毀,該傳下去的傳下去,小書桌收拾了,床上的薄被換成了嶄新的絲錦厚被,香爐里的燻香去了薄荷香,添了溫暖濃郁的玫瑰香。
上官陌倚靠在床上看著她靈動的忙上忙下,心里被溫暖填得滿滿的。
亂世之中,活著已經不易。這樣的恬靜時光更是彌足珍貴。
蘇淺忙活完了,心滿意足的拍了拍手,小兔子一般拱入被窩,把自己往上官陌懷里一塞,笑道︰「有人暖床就是好啊。被窩里真溫暖。」
上官陌看了她一眼,眸色忽明忽暗。這一夜又注定是情意泛濫卻又稍嫌遺憾的一夜。
第二日午時雨終于停下。秋風蕭瑟,簾卷黃花。北國的季節,一下子從暑夏進入寒秋。
蘇淺從被窩里探出腦袋,立即被涼爽的秋意激得靈台清明。
上官陌一邊感嘆著良宵苦短,一邊穿衣起床。
這雨下了好幾天,兩人便在房中膩了好幾天。不問世事,袖手人間。難得的是楚淵也沒有來打擾。不管他是因為忙著做什麼,還是因為心存愧疚,或者是不想看到兩人雙宿雙棲,總歸是沒有出現在兩人面前。
但有些事情還是要面對。
月隱準備好了膳食,還有一壇上好的玫瑰釀。隨著膳食和美酒一起進屋的還有譽皇子和青黛公主。兩人身上沒有一絲風塵氣。白譽前些時日身受重傷,得蒙上官陌施援手相救,此時身上已看不出來一絲大傷初愈的跡象,一如那個在蘇國皇宮初見時的譽皇子,白衣墨發,如玉樹臨風,氣質月兌塵。想來是來乾州城這些天已經休養的差不多了。
兩人看到蘇淺的長發只剩不到齊肩,微微訝異,但隨即了然。這幾日淺蘿公主斷發代首祭奠潤家軍陣亡兄弟的傳言漫天飄,看這情形是傳言不假了。
蘇黛有些怕怕地向上官陌和蘇淺福身一禮,「陌太子,皇姐姐。」
蘇淺瞥了她一眼,難得的沒有開口訓斥。
白譽微微一笑,眸光清澈的看著二人。他欠了上官陌莫大的人情,早不復了昔日對蘇淺的熱烈追求,「陌太子,淺蘿公主。」他彬彬致意。
「譽皇子別來無恙。看來已經病體痊愈了。」上官陌溫潤一笑,一撩衣袂,端坐在桌前。「譽皇子請坐。」
「辛苦譽皇子將吾妹一路護送至此。」蘇淺淺笑嫣然,在上官陌身邊坐下,縴縴素手拿過酒壇,將上面的臘封揭掉,馥郁酒香便撲鼻而來。
白譽眸光動了動。這樣的酒香堪稱極品。他落落大方地坐下,沒有皇子的架子,也沒有對上官陌和蘇淺的輕慢覺得有任何不適。
蘇黛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她的姐姐,她明明在笑著,她卻覺得她如一團霧讓人看不清虛實,連她此時是怒是喜她都辨別不出。
蘇淺淡淡笑著,依次在玉杯中倒入玫瑰釀。「這酒是十年前我親手所釀,算不得上品,但貴在稀有,天下僅此一壇了。譽皇子乃尊貴的客人,以這酒招待譽皇子應該不算失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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