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先後下了馬車。蘇淺偎在上官陌臂彎里不再前行,而是含笑看著白譽和蘇黛往城門走去。蘇黛欲說些惜別的話,被蘇淺揮手止住。她不喜離別的場面。白譽似乎也沒有話再講。徑直往城中走去。
城門大開,一名白蒙手下的大將帶領人跪拜迎接。場面威武壯觀。
蘇淺唇角撇了撇。昆國太子白蒙沒來,大約不是因為前些日子身體受傷的原因,應該是不願意面對上官陌。這人數番救了他們白氏兄弟,他們自當感激不盡,但是昆國與西月國年前一戰,昆國兵敗,他作為一國太子,自是不願意見故人的。
看著白譽和蘇黛入了城,向他們揮手,城門緩緩關上,兩人才轉身。算是有驚無險的將人送了出來。
轉身的一剎那,蘇淺忽然指著城牆上一抹人影問道︰「那是誰?天下間居然還有這等人物!」
上官陌看也不看,輕斥了一聲,「蘇淺,你還真是長了一雙桃花眼。那等人物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別忘記你是有夫之婦!你是不是想讓我現在就去給他一劍?」
蘇淺扁了扁嘴,轉身上了馬車,落下簾子,不看那人,也不看上官陌。她還沒嫁給他,憑什麼就給烙上了有夫之婦的烙印?真想告訴他她還有選擇的權利,又怕他會因此掀翻了白凌城城牆,到時候不可收拾。
剛剛那一眼,便如驚鴻過影,一下子在她心尖上留下一道痕跡。她見過的出色人物太多。誠如上官陌楚淵白譽,誠如墨凌月魄,數都數不過來。其中以上官陌楚淵最為奪目。她以為世上能與二人比肩者,已經絕種。但剛才那人,站在城牆之上,雖萬千人立于城牆難掩其半分光華。他就如皓月臨世,瞬間清華染透人間。而顯然除了他倆,並沒人發現他的存在。萬千人鑄成的銅牆鐵壁于他也只是塵埃一般。端看這份內力修為,應該不會比上官陌低多少。
是誰掩藏了這等傾天下的絕色人物?
「傳言師兄愛上淺蘿公主,變成了一個處處時時防桃花的大醋壇子,如今看來,傳言誠不欺我。」低低的淺笑的聲音遠遠傳來,勾魂攝魄。
蘇淺半躺在馬車里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這人這張毒嘴!
听這話,他居然和上官陌是師兄弟關系,倒也不白擔了這關系!
她記得上官陌師出真如山真如老祖,那麼,這位極品應該是被真如老祖那老頭子雪藏了。真是個愛暴殄天物的老頭子,居然還沒死。她想著他的年紀都成個迷了吧?他自己都該記不清自己多大歲數了。所謂與天同壽,說的不是那些爭權奪利的皇帝們,而是這個與世無爭的死老頭子!
那人話音落下,蘇淺便听見一陣刀劍出鞘的聲音。
人家出聲說話,才發現人,刀劍加身還管用麼?蘇淺抽搐嘴角。
她正抽著嘴角,簾子掀起一陣涼風。上官陌鑽進了馬車。溫涼地掃了一眼四仰八叉躺著的蘇淺,沒放過她臉上那抹怪異表情。「月魄,趕車。」上官陌冷冷吩咐。
月魄打馬揚鞭,馬車隨即往前駛去。
「你何時多了這麼個極品師弟?怎麼從沒听你說起過?」蘇淺直接無視掉上官陌警告的眼神,懶洋洋地問。
上官陌慵懶的在她身邊躺下,將她攬入懷中。「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見蘇淺嘴角抿著,無奈地嘆了一聲,「和我同一天拜在死老頭子門下的。」
蘇淺眼楮眨了眨。上官陌嘴里都能說出這麼不尊師道的話來,那老頭子是有多該死?
上官陌十二歲就下山,大概那老頭子給他的童年造成了太大的傷害,致使他如今還一片陰影。蘇淺心里如是猜測。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別去招惹他。他可不是什麼小白兔,不要被他的皮囊給騙了。」上官陌警告道。
「瞧你這如臨大敵的模樣。你放心,我看上了你這只灰太狼,再漂亮的小白兔也入不了我的眼!」蘇淺陰陽怪氣的道。
上官陌望著她的眼神仍有不放心。
「你就這樣給你師弟扔在了刀劍陣中,不怕白蒙兄弟欺負他啊?」
上官陌淡淡看了她一眼,「你還真是愛操心。怎麼就不見你多操心一下咱們的大婚?」
蘇淺翻了個白眼。這人一天兩次催她大婚,是著急到什麼程度了?看這趨勢,她再不把大婚提上議事日程,這人能急死。
「面前擋的都是撼不動的大佛,我有心無力,只能操心些瑣碎小人小事,大事還是你來操心吧。」蘇淺翻了個身,側身躺在他懷里,眯上了雙眼。
馬車和來時的速度一般快,說話功夫走出了好幾里地。
城牆上傳來一聲弱弱的呼救,「師兄,你不能這麼無情,把我扔在這里任人欺凌啊。」
蘇淺嘴角猛抽。果然是極品!這都出來五六里地了,他才想起來呼救!但听這聲音雖弱,內力可不弱。能把這麼細微的聲音隨風送出五六里,反正她是做不到。
「你這樣把他扔下,他會不會回頭報復你啊?」蘇淺弱弱的問了一句。極品人的思維方式都很極品,看那人不溫不火的樣子絕對是個月復黑的,難保他不會找點什麼麻煩給他們。這麼個時候她可不想又多出個麻煩精來。沒有閑手對付!
「他想報復,還用等回頭?」上官陌輕哼了一聲。
蘇淺立即噤了聲。
掀開簾子一條縫隙往後看,後面空無一人。她舒了一口氣。
「放心,他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來的。蒙太子大約會留他好好招待一番。」上官陌聲音溫涼地道。
蘇淺水眸眨了眨。這話什麼意思?他是在她沒看見的時候出手做了什麼嗎?以這人的月復黑為防她的桃花的確不無可能。
上官陌看了她一眼,「作為師兄,師弟初下山,考教一下師弟的武功也沒什麼錯。」
他果然是出手了!蘇淺很無語的看著他。這樣也說的通?有這麼考教人武功的?
不過想著這人出神入化的武功,他出手她竟然連一絲也沒察覺到,不由就泄氣。這人真的昨夜為她退燒消耗過內力麼?想想就覺得炸毛。以後還是做個乖乖女,少惹他為妙。
蘇淺想著就坐起身,雙手挽了個掌花,催動內力,練起了烈火掌。
雖不能超越他,好歹勤能補拙,縮短一下距離也是好的。
上官陌慵懶地躺著,雙臂枕到了頭下,悠閑的看著她修煉烈火掌。
費了好大的功夫,掌心也只燃出一小朵火苗,紅紅黃黃的,距離上官陌那種冰藍色火苗差了十萬八千里。上官陌吹一口氣將她手心的火苗吹熄,伸手把她拉回懷中,「你體內的斷情毒不解,烈火掌不會有進步。別練了。」
斷情斷情,又是斷情。想起斷情,蘇淺就不由悲從心中來,涼自腳底生。
蘇淺曉得,在上官陌的心上,她重過一切。他十年浸yin醫道,為的就是解她身上的斷情毒。
可是,斷情千年以來就沒有人能解得了。即便是天賦異稟的上官陌,她也不敢抱什麼希望。
她不過是抱著活一日便讓上官陌開心舒暢一日的心念,留在上官陌身邊的。
二十年前,她的娘親,楚國公主楚寧,下嫁她的爹爹——彼時蘇國的太子蘇遠之,據說當時西月國的詩韻公主也被議和親蘇國,只是她爹爹愛的是楚寧,便婉拒了西月國的議親。這卻成了蘇國與西月為敵的開端。
她娘親身懷六甲,被人設計,身中斷情,離家出走,半途被人擄去了昆國。她就出生在昆國的皇宮里。出生之時,天象大異,她被各國皇室指成是帝星,招致各種明殺暗害。幸得她的爹爹英雄無敵,提前奪了蘇國帝位,拿到兵權,揮兵遠上西北,自昆國皇宮中救出了她和她的娘親。但彼時,她娘親身上的斷情之毒,已然延續到她的身上。
她是自還未出生之日起便成了一個隨時可能喪命的「毒人」。
而這一切的一切,事後證實,皆是上官陌的父皇,西月國皇帝上官屠所為。
蘇國與西月從此不共戴天。
可是她遇上了上官陌,愛上了上官陌。雖然躲了他十年,但終不能躲過自己的心。她終是不計前仇,站到了他的身邊。
上官陌,冒著與整個西月為敵的危險,護在她的身邊,替她擋去來自各個國家的暗害。十余年風雨,他幾經生死,不曾退過一步。
這樣的上官陌,她又如何能對他說不。她願意為了他去忘了這一段本就和他無關的過往。
只是,斷情在身,她也只能是無奈地呆在他身邊,日日相望不能相親。斷情斷情,一動**,便是萬念俱灰,身死骸滅,還要連累相愛的那個人同赴黃泉。
蘇淺心里暗嘆了一聲。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她曉得斷情壓在上官陌的心上,何其沉重,不願他在那樣的沉重里無法自拔,及時打開岔,「原來是這個原因。我說怎麼總覺得有什麼東西阻住了經脈,內力總也凝聚不起來。你以前怎麼不告訴我?害我白白練了這麼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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