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陌坐起身,無語地將她拉到榻沿坐下,一嘆︰「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回去處理一下,至多一個月就回來。蘇淺,你和我一同去吧。」
蘇淺實在不是個善于愁離恨別的女子,一驚之後,迅速恢復平靜,擺了擺手道︰「我現在又不是自由身,還當著人家質子呢,總得拿個質子的樣子出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哪里是質子的樣子。況且我今日剛上疏辦學的提案,皇上舅舅拍板了,接下來要很忙的。唉,我是沒辦法同行了,你要快去快回。」
佯作愁了一愁,補充道︰「好在只有一個月,倒不是那麼難以忍受。」她扒拉著手指頭算了一回日子,道︰「你回來時應該是在冬月底,趕得上我生辰。」
上官陌看她的眼神幽幽,聲音也幽幽,「蘇淺,我舍不得你怎麼辦?把你一個人擱在狼窩里,叫我如何放心?」
蘇淺笑——了他一聲︰「舍不得我是假,不放心是真吧?切,以為我是紙老虎嗎?隨便幾只狼能把我怎麼的?哎呀你就放心去吧,保證你回來時還你一個完璧之身。」
上官陌眸光不動,須臾,道︰「你不是要見識一下我手下的精兵強將麼?十三修羅,他們如今都集結在西月,你跟我去,我讓他們排成排給你檢閱。」
蘇淺的眸光就閃了閃︰「真的?」馬上又暗了下去,「我還是去不了。哪那麼容易就讓我一個質子離開?要不你回來時將他們都帶給我看看?」
「你是給你表哥機會把我連鍋端了麼?」上官陌挑眉看著她。
蘇淺哼了一聲︰「听听這名字,十三修羅,一听就知道都是些什麼人物,楚淵能端的了他們?」
上官陌看蘇淺的目光有一絲晦暗不明。聲音飄忽︰「蘇淺,你說,我若是要在此時劫你出城門,能有幾分勝算?」
蘇淺想也不想,月兌口答道︰「一分也沒有。」話落,靈台驀然一絲清明,想到什麼。干笑了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往後仰去,上官陌一把將她拖住,按在身側,她微微哆嗦了一下,身體一動不能動。「我剛剛不過是開玩笑,」她笑得狗腿,「楚淵那廝忒狡詐,保險起見,還是不要讓十三修羅來楚國了。我也會小心的,不讓楚淵算計了我去。」
她水眸溜了一眼上官陌,他臉色稍好,她忙又道︰「呃,我覺得,你最好留幾個人保護我,月魄還行,暗夜門的蕭逸也還在雲都吧?把他也留給我。一防楚淵,二防冥國。」她瞅見上官陌臉色又好了幾分,嘴角揚起︰「還有,你要盡快回來,若是回來晚了我說不定會想你想得得相思病。」
上官陌手上力道松了幾分,卻並沒有松開她,反而手一滑,將她攏在胸前,頎長的身軀不知如何一動,已經將她覆在了身下,唇瓣貼在她耳際,聲音略有魅惑︰「蘇淺,最好你說的就是你想的,乖乖呆在歸雲苑等我,否則,我不介意滅了你表哥。」
蘇淺身子忍不住顫了顫。欲要表表決心,還未說話,耳垂被上官陌不輕不重嚙咬了一口,她一串的話就化作了一聲輕呼飄出馬車。腦中還清明著,曉得月魄在外面趕車,她羞得耳根嫣紅,忙從上官陌的挾制下抽出手覆住了唇瓣。水眸瞪著上官陌,低聲斥道︰「你干嘛!」
上官陌不答她的話,聲音輕笑魅惑︰「原來你也會害羞。真好看。」
蘇淺羞得耳根發燙,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副什麼德行。暗想著以前再怎麼被他蹂躪,卻從沒有弄出這麼個聲兒給外人听見,今日真是丟大人了。她篤定上官陌是故意的,明知道她耳垂極敏感,偏還咬,擺明是要她出丑。
他要她出丑,她怎麼能便宜了他,本就妻綱難震了,不要連最後一絲尊嚴也給她陷落了好不?想著,張口往他脖頸咬去,咬下去又心生憐惜,沒舍得用全力,只用了五分力,吧唧一聲親出兩瓣紅紅的唇印。
上官陌,陌大太子他居然笑得聲音簌簌。
蘇淺只覺從頭頂到腳後跟都是燙的,整個人成了一只熟透的大蝦,紅澄澄得誘人。
陌太子臉皮厚她早就領教過,但厚到此實非她能料到。居然在下屬面前如此,情不自禁也就罷了,偏他是故意的!他出聲她卻替他臉紅,真是沒天理了。
她咬牙切齒瞪著他,想要下狠手要他好看,手觸及他那一身細皮女敕肉,又狠不下去心下手,這個時候,唯有遷怒是發泄的正道,她怒吼了一聲︰「月魄,你給我滾蛋。」
如果月魄听見這句話,一定會覺得天底下最冤的冤主也冤不過他。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就被如此遷怒,怪只怪他長了兩只耳朵听見了不該听的,怪只怪命運不濟跟錯了主子。
好在今日他沒听見。
上官陌低低笑道︰「他不在,早走了。車上只有我們倆,你不用這麼害羞。話說,你給我印這個唇印是要我帶著回西月向西月人民展示麼?」
蘇淺後知後覺,怒吼出聲︰「那你為何不早告訴我月魄不在?」
上官陌低聲笑道︰「我早告訴你,你待要如何?」
「我,我,我……」蘇淺磕巴著,待要如何?還真不知待要如何。
上官陌在她唇角一吻,語聲魅惑︰「早告訴你,你是不是就不這麼害羞了?」
蘇淺支吾了一聲,想著還真是那麼回事。不過不是不害羞,而是不會惱羞成怒罷了。
「你以為我像你那麼沒臉沒皮麼?」她嗔了一句。
上官陌斜睨著她,輕笑︰「你躲什麼?難道是想用欲擒故縱的法子引我再吻一吻你?其實你不必用這種法子,只要明明白白告訴我一聲,我十分樂意效勞。」
蘇淺睚眥欲裂,瞪著他︰「上官陌,你還知道羞恥二字如何寫不?」
上官陌挑了挑眉,道︰「夫子沒教過這兩個字。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愛學習,夫子教的我都學不好,何況是沒教的?」
「和你這樣的人說話我會氣死。你夫子當年竟沒有被你氣死嗎?」。蘇淺強忍著揍他的沖動。
「夫子只夸過我天縱奇才,不是凡夫俗子教得了的,只教了我一年就掛職離任了。」
「要不要我教教你這兩個字如何寫?」蘇淺白他一眼,此時倒忘了她還被他壓在身下,而他的手探在她衣衫內游走令她一陣陣顫栗。
「不必了。有些字可以不必學。我將來又不是要當夫子的。」
她氣怒地朝他劈出一掌,惱怒間也不知使了幾成力氣,卻只見上官陌被一掌打出了簾外。她一下子慌了,掀簾要往外找他,簾子縫隙瀉進來的冷風提醒了她此時衣衫不整。她忙整理好衣襟,掀簾探身,卻見已到了太子府門口,門前站著月魄,不見上官陌。
「你主子呢?」她慌亂地理好衣衫下了車,想著自己剛才出手沒個輕重,但他功夫高深,總不至于被她傷了吧。
月魄恭敬地一禮,道︰「殿下剛走啊。從公主您的馬車上下來的。難道公主您剛才睡著了?」
蘇淺愣了一愣,本能地道︰「啊?哦。那我去追他。」轉身就要上馬車。他都沒和她話別就走了,實在太沒做人家男友的責任心了。她前世今生和人分離話別的機會少之又少,遇上一次,只想著該好好過把癮,體味一下別離愁緒也是好的。人生總該什麼滋味都嘗嘗。沒想到他都不給她一個體驗的機會。今日說什麼也要追上去體驗一下。
月魄卻叫住了她︰「公主,晚了。太子殿下騎美人走的,追不上了。」
她掀簾的手頓住,轉回頭來看著月魄,眸子里的遷怒之色令月魄抖了抖,不動聲色地往一旁閃身,準備跑路。
蘇淺卻只是瞪了他一眼,抬腳往里走去。兩邊門僕躬身行禮,待她走遠了才敢直起身來,心里念咕著惠王氣場能壓死人。
月魄靠在門柱上遠眺著主子離開的方向,忘穿了一雙丹鳳眼。心里默哀了良久︰準女主子神經如此大條,太子殿下下半輩子不曉得該會過得有多辛苦。單看今日,太子殿下忙活了一頭晌,將離開後準女主子的生活安排得妥妥當當,小到每一頓的飯菜譜,每一日需給她備的衣衫車馬,大到惠王府的建造以及學府的建造,都安排得無可挑剔,連拜托人多給她找點事干免得她閑得沒事干胡思亂想這樣的事他都干了,準女主子卻一路蹦蹦跳跳歡快地回歸雲苑了!這得多低的情商,多粗的神經。
午膳做了她愛吃的涼拌紫葵,還有一盤上官陌親手做的玉脂蝦滑。吃得不亦樂乎。飯罷剛剛洗漱完畢就見袁靖抱著一摞卷宗來了歸雲苑,美其名曰探討一下學府的選址以及一些細節上的問題。進門望了一圈沒見到月隱,問道︰「月隱都沒有伺候惠王用膳嗎?」。
蘇淺白了他一眼,斥道︰「你是來泡妞的還是來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