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曲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見上官閑

作者 ︰ 諸夭之野

「戚蒼正是這樣說。」鳳七點了點頭。

蘇淺幫她收拾著碗筷,有一搭沒一搭地道︰「上官閑應該在此地吧?這樣熱鬧的時候,正需要她這個事主在呢,她那樣愛湊熱鬧的性子,怎可不在。」說的是正事,卻調侃一般的語氣,逗得冷肅的鳳七噗嗤笑了。

想她鳳七活了二十來年,笑的時候屈指可數,卻被這位準主子幾句話就生生弄破功了,奈何奈何,欽佩欽佩。

上官閑愛不愛湊熱鬧她不敢說,但此時確然是在嵐茨不假。可見她這位準女主子料事頗準,不是個吃干飯的。

「確實在呢。不過是在皇宮里。我們也知道這件事和她定月兌不了干系,幾次想要將她劫出皇宮,奈何皇宮近日守衛頗嚴,想要無聲無息將她弄出來不大容易。若是強來,怕會驚動人,反倒于太子殿下更不利。」

鳳七將一干碗筷遞+.++給門外一名侍女,重新回到屋中。

蘇淺微抿了抿唇。想起上官閑,心一瞬驟冷。

「倒也不會太不利。上官閑不會對你家主子如何的。她那樣愛慕他。」蘇淺忽的冷笑了一聲,聲音淡了下去,「如今她是他的解藥呢。鳳七,你想過沒有,就算救出你家太子,沒有她這顆解藥,或許,還不如不救呢。他在她手上,不會死,在我手上,卻極有可能會死吧。你們作為他的手下,卻要助我救他,而不關心他的生死嗎?」。

鳳七愣了一愣。這的確是堵在他們十三個人心口的一塊巨石。救,等于看著他家太子瀕死;不救,倒是一個生機,但他家太子會生不如死。所以,對于蘇淺,她,他們十三人,都不甚喜歡。甚至還打算拖延她到嵐茨的時間。但戚蒼有一句話點醒了他們,他們的太子,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倘或叫他的身子受到了玷污,只怕,不是要爭天下,而是要滅天下。是以,才有了一行人後來馬不停蹄往嵐茨趕的一幕。

短短幾日的相處,卻叫他們明白,這位準太子妃——果然也只有這位,才當得起他們太子府的妃位。

「如果只是一個簡單的生死,我們修羅十三倒可以說了算。接受一個太子殿下不愛的女人為主子,也不是不可以。但,依照太子殿下那樣的性子,太子殿下愛您的那份心意,想來,若遂了那女人的心意,只怕會……」鳳七苦笑一聲,卻沒有說下去。只怕會怎樣,她不說,蘇淺自也是明白的。

「你們殿下就是個蠢蛋。」蘇淺嗤笑了一聲。

鳳七一愣,看向她的目光添了些怒意,張了張嘴要辯些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口。的確,在他們心里,太子殿下在處理這件事上確然夠不上理智聰明。

蘇淺直視著她的怒意,冷笑了一聲,「生死事大,我又怎會在意一顆解藥。她在我眼里,不過是顆解藥罷了。拆吃入月復就完了。他裝什麼清高給我。」

鳳七啪嗒從椅子上掉了下去。不是說,他們太子妃霸寵專橫嗎,剪桃花剪得那叫一個心狠手辣,這,這又是哪一出?

蘇淺望著她,皺了皺眉。「難道你們不覺得三妻四妾很正常麼?還是你們都被你家太子同化了,認為一夫一妻比較好?」舌忝了舌忝微微干燥的唇瓣,迷惑著︰「雖則我極恨三妻四妾夫為妻綱那些破禮制,但,特殊事情特殊對待,你們難道不贊同?」

鳳七扶著椅子背站起來,腿尚還有些發虛,語聲有些飄︰「那個,那個,我去看看戚蒼還有沒有什麼示下。」

話落,著急忙慌就落跑,心里直嘆,她這個特殊事情特殊對待倒不要緊,只怕太子殿下會不依,若太子殿下得以月兌險,少不得要歷一歷傳說中的驚世駭俗的夫妻大戰。屆時,需得機靈點,見勢不好就逃之夭夭免受波及才為上策,莫步了月魄的後塵。

蘇淺皺眉,實在不知何以這人說跑就跑了。她追到門框邊上,拎著嗓子喊了一句︰「你想辦法傳個話給上官閑,叫她來見我。」

鳳七很想說,當日太子妃您下通牒說再見上官閑一次,必取人性命,這件事雖沒張榜昭告天下,卻比張了榜的還傳得廣泛些,全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上官閑若不傻不痴,怎麼可能巴巴趕來送死。即便此一時彼一時,上官閑手上如今握有王牌,十有**太子也是落在她手上,但太子妃火氣上來不計後果的脾性想必她領教過無數次,那般謹慎的人怎麼可能來冒險。

退一萬步講,就算上官閑此時頭腦一熱,極有可能有勇氣又冒著傻氣,但也不會傻到自降身份來就有求于她的人吧。此時不正該太子妃去就人家的麼?

想歸想,消息還是傳進了皇宮的。有想法是一回事,忤逆太子妃卻是另一回事了。

令鳳七差點咬了舌根子的是,消息傳進皇宮不過一個時辰,她斷定絕然不會應約來的上官閑,有勇氣且冒著騰騰傻氣,施施然出現在了太子府大門口。

身著鵝黃紗衣,腰束絲錦玉帶,青絲挽雲鬢,削肩並細腰,娉娉婷婷若碧湖新荷,裊裊娜娜似院前細柳,看得蘇淺都心神為之一蕩。顯見得,上官聖女近來的日子過得挺風生水起,再不是那個隱忍有加溫婉賢淑的流花美人了。鳳七想,或者,栽在太子妃手上栽得多了,倒激起了想要一較高低的?望著她昂首挺胸神采飛揚的模樣,忍不住大嘆,這副小人得志的神采,還真是不敢恭維。

好在她沒拿她和她家太子妃比較一番,不然,少不得要挨一頓嘲笑。蘇淺有一句省身恆言,叫做「絕不和比自己不如的人比長短,掉價;絕絕不和比自己強的人比長短,漏氣。」現今這種情況,若要作比較,就叫掉價。

曾經掉過各種各樣價的蘇淺今日卻不想掉價。太師椅搬在門前的玫瑰花圃旁,慵懶地往太師椅上一靠,斜著眼風瞧著眼前的美人。

嵐茨溫暖,玫瑰花正打著花骨朵,一個賽一個飽滿。可以預見,用不了多少時日,便可以開一圃子的好花。蘇淺彎腰摘了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修長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剝著花瓣。

上官閑遠遠睨著她,嘴角一抹冷笑,嬌滴滴陰冷冷地開口︰「淺蘿公主把本聖女召來,不會是讓本聖女來看你如何辣手摧花的吧?呵呵,本聖女倒是忘了,淺蘿公主慣會辣手摧花的。」

蘇淺她是如何摧殘她這朵美人花的,她至死也忘不了!

蘇淺捏著一片緋紅的花瓣,揉啊揉地,揉成一團碎末,鮮紅的汁液往指甲上涂抹,不大會兒便變成墨綠色。看得鳳七一陣心驚且心寒。上官閑也變了臉色。半晌,蘇淺卻笑道︰「我這雙辣手卻沒將你這朵嬌花摧殘敗了,令你有機會制住我七寸,是還不夠道行,不夠辣啊。」

頓了一頓,不容上官閑說什麼,再次開口,說得卻直截了當令人心驚︰「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我七寸?要我把太子妃的位置讓給你,還是要我把命給你?」

嬌媚的美人愣了一瞬,卻很快警醒,冷笑了兩聲,聲音冷厲道︰「蘇淺,你慣會自以為是,自高自大。哼,你的七寸是在我手上,我又何須你來讓出那個位置?就連你的命也是在我手上,由我說了算了!」

「哦,我忘了。你倘若救了我七寸,妃位自當是你的。」蘇淺揚了揚唇角,「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他人已經在你手上,怎的到如今還不解了他身上的蠱毒?他蠱毒一旦得解,你屆時既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他的枕邊人,想要什麼不就都有了?想怎樣快活不就怎樣快活?不是我說你,好歹你也曾在我手下呆過一陣子,怎的我的雷厲風行你一絲也沒學會?反倒拖拖拉拉,惱死個人。」

美人臉上的嬌媚之色霎時隱遁,浮上一陣青一陣白,牙關咬得  響︰「蘇淺,死到臨頭你還囂張!我倒要看看你囂張到什麼時候!不錯,他就在我手上。我們就選在除夕夜,也就是今夜,」聲音緩而重,帶著冷笑︰「行房解毒。過了今夜,他就是我的人。你想了無數遍的人,是我的人。」

鳳七的臉驀地白了。「太子妃。」她聲音低沉,關切地望著蘇淺。

蘇淺卻依然淡笑著,聲音沒有一絲異樣︰「是嗎?不打算再要挾我點兒什麼?不是恨不得想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嗎?如果我是你,定然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

「你放心,等他變成我的人,我會和你一筆一筆,把前賬清了的。」上官閑恨恨地望著蘇淺, 黑的眸子似燃著烈火。

蘇淺扁嘴一笑,懶懶道︰「等他成你的人,殘花敗柳一支,我還有什麼理由等著你來找我算賬呢?難不成,你以為我蘇淺會下賤到和你共事一夫?或者,還心系你的夫?等著你到時候來羞辱我?這可不是我蘇某人的作風。你知道的,我一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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