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蒙蒙亮,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我掙扎著睜開眼,往門那邊看了一眼,藥菊靠坐在門邊,身上搭一件厚毛毯,睡的腦袋一答一答,我柔了柔眼皮,掀開被子下床,寒氣蔓延過來,我打了個冷湛。「藥菊,藥菊?」
藥菊猛的一哆嗦,「嗯?公子,公子起來做什麼?」
我縮著脖子搓著手,嘴里斯斯冒白煙,「換衣服,快點。」
「啊?哦哎呀,公子今日科舉呀」藥菊迷迷蒙蒙的突然一拍腦袋醒過來。
趕緊拿了我的襖子過來給我換上。襖子從昨晚就架在香爐上邊,現在穿上正好暖暖的。
她一邊給我換衣服,一邊吩咐丫頭下去備早飯,我匆匆洗漱,冰涼的手浸在熱水里,舒服的喟嘆。
吃過飯,大概是冬天,天還是黑的,藥菊打著燈籠,彎著腰走在前面開路,昨晚好像下了場雪,現在薄薄的鋪著一層在地上,她踩過去就留下一個腳印,我在踩著那腳印過去,
出了月半門,我停在拐角處,藥菊走出幾步才發現我沒跟上來,回頭看著我,「公子,怎麼了?」
我看她一眼,轉過身,朝另一邊的院子走去,藥菊在後面喊道,「公子?」
我在那院子門前停下,門口有些落葉和著雪粘連在一塊,院子里也是許多落葉,但能看出是新落的,傅閑潭以前最愛干淨,從前我來時總是干干淨淨的掃出一條小路通往他的門前。現在我已經好久沒來了,今日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來看看。
跨進半月門,走了幾步,落葉發出颯颯的悲鳴,我一頓,退了出來,呆了一會兒,「公子,快些走吧,車夫在等呢。」
恩,我點點頭,匆匆的跟著藥菊離開,從院子到府門,上了車,我抬起腳,皺眉,鞋子已經半濕,貼著腳特別不舒服。藥菊見我皺眉,問,「要不,藥菊回去給公子拿鞋襪過來換上。」
我是想換的,但是極怕麻煩,懶懶散散的靠到車背上閉目養神,「不必了,太麻煩。」
藥菊又拿出些書來推到我面前,「公子要不要在看看書,藥菊帶來了。」
我睜開一只眼,瞄一眼,「看了也沒用,我考不上狀元的,,前三甲綽綽有余。」
藥菊嘆口氣,今日公子怎麼怪怪的?馬車晃晃悠悠,我靠著側壁昏昏欲睡,不知何時馬車慢慢的緩緩停下來,我在車里夜听見了外邊書生門背書的聲音,或親人送別的對語。
藥菊撩開車簾子看了一下,外面站滿了人,考場的大紅門旁邊放著兩尊大石獅子,在往上看去站著兩排穿著甲冑的衛兵,威嚴肅穆,大紅門緊緊關閉著,還沒有到時間開門。
「看見梓墨他們了嗎?」。
「沒呢,都是人,沒瞧見」。藥菊說完,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我看她緊張的樣子,覺得好笑,「你緊張什麼?」
她拍拍胸脯,又嘆口氣,「這就要舉考了,這不是擔心嘛?」
我好笑的看她一眼︰「擔心什麼,擔心我進不去?」
藥菊耷拉下腦袋,左右看一眼,悄悄的從我說,「听說要扒衣服檢查,才可放行,公子你、、你這樣扒衣服怎麼行。」
我點點頭,笑笑,「這是冬訓,不會扒光來看的,今年與往年不同,往年是三品官員監考,今年丞相來。」
藥菊一呆,眼楮閃著光,激動的搖著我的手,「先生監考?哎呀,太好了。」
我嫌棄的拍開他的小手,「好什麼好,他現在是丞相,又不是傅先生了。」
藥菊閃爍的小眸子一暗,又耷拉著腦袋,「唉我忘了,先生現在是當朝丞相了。」
正說著,車外一陣喧嘩,藥菊看過去,忙叫到,「公子,公子快,快去,開門了。」
我呼一口起氣,整理了一下衣服,撩開簾子施施然的下了車。
往大門口走去,入口的考官在核對考生姓名,「下一個。」
我笑著上前,那考官上下看我一眼,「阮清?」我朝他拘禮,「正是在下。」
檢考員一行一行的看,「嗯恩,阮清,太學府送,國公府子哎呀,原來是國公爺家的小公子啊,失禮失禮。」那人笑的見牙不見眼。
讓小太監過來檢查,還滿分抱歉的說,「小公子,得罪了,必要程序啊。」
「不會不會,您也是按規矩辦事。」我朝張開兩只手任那小太監月兌我外衣
我盯著他一件一件的月兌,當白色裘衣外露是停了手,小太監朝檢考員點點頭,那檢考員在名牌上些了個通過,起身送手。
我笑著踏進了考場,背對門外的揮揮手,外面的藥菊看見了,松口氣,拍怕小胸脯,念了聲,「阿彌陀佛。」考場是露天的,在一個大院子里,每人之間大概隔一米遠,位子上鋪著席子,上方放著白色答卷紙,以及考場自備的筆墨紙硯。
我尋了自己的位子坐好,遠遠的能看見主考官的位子,那里還空著沒人。周圍端端正正的坐著好些人,我尋望了一圈,目光停頓下來,梓墨遙遙朝我一笑,我揮揮手,示意我看見了,他伸手想左前方一指,我看過去,看見了書呆子。
不一會兒,考場安靜下來,我抬頭看過去,心跳一滯,羽冠束發,大紅官袍穿在那人偉岸的身上,長身玉立,長眉英氣,鳳眼銳利,薄唇淺淡。那張臉于記憶中的已經有了些出路,看起來跟成熟了,我大概忘記了他今年已經二十有四了,該是一個男人好年華的時候。青澀間透著男人的成熟韻味。
耳邊傳來考官的沉悶的聲音,「開考。」
隨著這聲開考,場內響起三聲鏗鏘有力的鐘聲,小太監門一張一張的吧考卷發過來,我回過神,接過手里的考卷,定了定神,思考起來,第一卷,論修養與自省。
沉默半晌,我手起筆落「人生在世,難免會有一些憂慮,沒有憂慮,就不會有自我警惕,也不易奮發圖強,而只能安于現狀,得過且過」
傅閑潭看著人群中那人低著頭,手中毛筆在手中抖動,進來是他知道阮倩看著他,可他卻連回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他想,她一定還在怪他。
檢考端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放到他左手邊的桌子上「丞相喝茶」
「嗯」檢考看著傅閑潭,著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啊,他可要好好伺候著,
探看傅閑潭眼光遠遠的看著阮清,笑著接話,「嘿嘿,丞相認識阮國公的小公子哎呦,那小公子一看就是人上人啊,準能考上。」
檢考笑的眼楮一條縫了,嘿嘿,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傅閑潭朗笑出聲,語氣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她啊,唉!」
檢考听見傅閑潭嘆氣,一哆嗦,哎。難道馬屁拍錯了?意識到這一點,檢考尷尬的陪著笑。
聯考了五個時辰,考生門連飯都沒有吃,筆在卷子上寫下最後一筆,將筆架好,我攤開卷子吹了吹。又檢查了一便,只等鈴聲一響就走人。期間有人急起來,想要作弊,被檢考員拖著哄了出去。
我看想梓墨,與書呆子,兩人夜都完成了,書呆子正認認真真的檢查,子墨依然吊兒郎當的坐著。他手里沒了扇子我還真看不習慣呢。鈴過三聲,監考員吼著嗓子喊,「停筆」
小太監收了卷子,我撩起袍子起身,跪坐太久起來時踉蹌了一下,跺跺叫我昂門外走去,眼角余光看見傅閑潭起來往我這邊趕,我心跳加快,逃也是的從出去,眼角卻一直留意他的動向,我見他停了下來,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亂七八糟不好形容。
我探頭探腦的趴在客廳門框上往外看,誒,我爹不在?正好啊,這試夜考完了好幾天了,是時候出去晃蕩晃蕩了,左右在看看。
咳咳,我清清嗓子,邁著八字不就走了出來。「小清啊!」哎呀,我爹怎麼在,我肩膀一縮,擺著張笑臉,回頭,「爹?有事兒?」
他鋝著兩撇油光錚亮的小胡子,彎著那雙布滿褶皺的眼楮道,「又去找梓墨?著成績還沒下來,你怎麼還有心思玩」
嘁,說的好像我不玩,成績就能好似的,我無奈的攤開兩只手,無可奈何道,「正是去和梓墨討論討論,不是玩。」
他大垮步的幾下,走到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下人將一杯茶遞上,他接過茶喝一口,「你,你我還不知道?」
我腆著笑,走過去,「我就出去看看。」
「今天不行啊,今天出榜,你老老實實地呆著,要沒考上哎呀,你就」
「老爺,老爺,來了,來了。」門口小廝一溜煙的跑進來,打斷了我爹的話,那小廝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紅著一張臉喘氣。手還不停的指著門口。
「什麼來了,跑跑鬧鬧的,成何體統」我爹吧茶杯鏘的一聲放在桌上,我順著那小廝指著的門外看去,
哦,原來是來報喜的,也不知道考上什麼了。「宮里來人了,少爺考上了。」小廝終于把話說清楚了笑的眼楮都看不見了。
「真的」我爹高興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拉著我就往門外走,「快快快,接旨去。」
「你下去領賞去」
「哎,謝老爺」那小廝得了賞一路笑著下去了,我被我爹一路拖著踉踉蹌蹌。
「哎呀,爹,您慢點,報喜的都還沒進來呢。」
「恭喜國公爺,公子一甲有名」還沒走多遠,傳喜太監老遠的就尖著聲音朝我爹一拜。
「哎呀,謝公公來報喜啊」我爹回個禮,我跟著也一拜,府里眾人跪拜,傳喜公公,笑著打開聖旨。
「聖今日,國公府阮清,一甲,賜進士及第,探花」我一頓,恩,還行,就是不知道爹喜不喜歡,
我低頭看了眼他的臉色,見他笑的都合不攏嘴了,我悄悄放下心來,接過聖旨,「謝主隆恩」
「恭喜探花朗了」報喜公公朝我拜了拜。
我爹朝官家使了個眼色,官家將一包銀子塞到那太監手中,「公公可知狀元朗是誰?」
我猜是李榮,但還是想問問,那太監笑著說,「太學府,李榮,想是探花朗的同窗。」
「是,謝過公公了」,說了幾句話,差人送走報喜太監,我爹一副,我終于也成才了的表情,笑呵呵的說「哎呀,不錯,一甲進士,不丟份」
「爹,咱能把你那笑收起來嗎,太磕磣人了。」我望了眼我爹笑的都露牙齦,真是的,狀元我考不上,一甲還是行的,您這樣搞得我多沒用似得。
「嘿嘿,這不是太開心了嗎,童伯啊,吩咐下去,今日府里有喜,都賞下去。」
「哎,是老爺。」童伯領了旨,歡歡喜喜的下去了。
午間,我在書房看書,順便了解朝中事儀,賈一他們晃晃悠悠的進門來,我看賈一心情還好,並沒有因為落榜而苦惱,我起身相迎,梓墨悠閑的一把打開扇子,眼楮瞄著我桌子上的書,笑道。「探花朗這就學習上了?」
「遲早要學,先看看也好」賈一一**坐到榻上,笑呵呵的說,
「哎呀,小弟名落孫山,往後可要仰仗各位了」。梓墨搖著扇子裝著官相,沉了沉嗓子,「自古官商不分家,應該的,應該的」見他這副模樣,我笑起來。
賈一被梓墨佔了便宜,站起身來,就給他一記窩心拳。打鬧間我才記起書呆子沒來,問道,「怎麼不見書呆子?」
賈一吊兒郎當的架著二郎腿,「被姑娘纏住了,月兌不了身呢」。我挑眉一笑,「哦,可是之前看見的那姑娘?」
「正是,正是那女中豪杰啊。」梓墨揚起扇子骨,敲一把他的腦袋,
「听他胡說,我見那姑娘就挺好,水靈靈的,書呆子家辦喜事呢,不是考上狀元了嗎,家里忙額,說是改天來看你」
我點頭,問起賈一來,「賈一,你是不是明年在考考,說不定明年就考上了」
賈一一個激靈挺直身板,連忙搖頭,「我本無意仕途,我爹非讓我來的,我可不想考什麼狀元,在這長安開滿店鋪才是我心所想」
各人各有志,強求不得。晚間後廚備了好菜,留下賈一與子墨好好聚了聚,心中有絲悲傷,往後可都是各奔東西了。
暖閣內燻香裊裊,粉色宮裝拖拽在地上的波斯地毯上來回流動,喬兒坐在暖閣正中的小圓桌上,扁著一張小嘴,一手支著頰,眼眶上的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跟著她轉,
「郡主啊,您就別轉了,聖旨都下了,李公子就是狀元郎。」
衛九歌停下轉悠的腳步鼓著一張小臉,雙手叉腰,「唉,唉!」
連嘆兩聲起氣,粉女敕女敕的小臉滿滿的都是糾結,又提起裙裾轉悠起來,
喬兒離開桌子走過去拉住她的衣袖,「郡主是不是想見李公子了,不急,瓊林宴前三甲都會來的,李公子是狀元朗,到時候就能見著了。」
衛九歌的臉像是泄了氣似得耷拉下來,跳著腳,揪住喬兒衣袖晃蕩起來,「唉呀,就是瓊林宴呀,他若知道我是郡主,依他的脾氣肯定是不敢理我了」。
「哎呀,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茬,郡主要不你就別去了。」
衛九歌跑到窗戶邊啃手指,左邊啃完啃右邊,「那怎麼行,皇兄必定會叫我去啊。」
喬兒轉著小眼球,嘿,有了,大不了「大不了,郡主就說病了,不能去嘛」唉,這是什麼辦法,李榮即是狀元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嘛,遲早會知道,到不如早點承認了。
「哼,也只能這樣了,反正早會知道的」衛九歌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決定承認好了,
「郡主這是何苦,你喜歡他,就讓陛下賜婚好了,我看那李公子對郡主也並非無情。」
一听賜婚,衛九個鬧了個大紅臉,畢竟是個剛及笄的小姑娘,這就恨嫁了,多丟人,臉上嬌羞一閃,扯著衣袖糾結。一把就要拍喬兒。「什麼賜婚,你個丫頭,嘴真是越來越碎了」
「嘻嘻,喬兒不敢了。」喬兒躲開衛九歌的巴掌,嬉嬉鬧鬧起來。
大殿,上書房,衛子端笑著一張臉,看著一甲阮清的文章,沉著聲音。「呵,看來這些年,他也不是不學無術啊。」
書桌前一丈遠的地方,傅閑潭一身綠色官服,長身玉立,「陛下可是要在瓊林晏為一二甲進士加官。」
衛子端沉吟一下,他確實是這樣想的,不過加官的都是一二甲,三甲僅是進士第出身所以不加官。「傅愛卿可是又異議。」
傅閑潭躬身行禮,雖然往屆都是瓊林晏加官,但都不是很了解個人才能,直接加官恐怕會讓人才不能物盡其用。
他沒有直接說,只是提議,「陛下和何不在殿試過後加官。」
衛子端想了下,覺得也是,不過瓊林宴加官,往來如此,「不如,提前殿試,在一起瓊林加官」傅閑潭看著他說,往來如此那就殿試提前好了。
「恩,也好,長貴,今日午時過後殿試。」
「是。」長貴接過旨意退到一邊。衛子端,朝傅閑潭點點頭,「臣告退。」
傅閑潭彎腰退了下去。殿外沒有爐火,冬天外面下了一層薄雪。宮人門忙忙碌碌的在他面前行禮走過,他仰起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呼起,白眼自他絕美的側臉升騰而起,「唉」
阮清接到旨時他正在和書呆子,梓墨在一起,傳旨公公先是去了狀元府,卻沒見著人,李目趕忙差了下人去尋,下人諾諾的說大人去了梓墨那兒。
傳旨太監一刻不敢耽誤的去了梓府,正好剛上狀元,榜眼,探花都在,好一陣驚奇後笑著張老臉,讓三人接了旨,阮清尋了個下人去府上通報後,就和梓墨,李榮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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