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智多星 第十四章

作者 ︰ 簡瓔

倏地,崔鶯鶯話題一轉,「你都叫他什麼?大叔嗎?我是說把你帶走關起來的那個人,你們也一起去釣魚嗎?」

劉耀一楞,垂下了眼眸說道︰「沒有,我沒和大叔去釣魚,那里沒有溪谷,沒有魚可釣。」

眼見終于進入主題,門外的人都瞬間打起了精神。

「大叔一定對你很好吧?」崔鶯鶯如數家珍地說︰「給你買衣服,給你買你喜歡吃的東西,還會陪你聊天,關心你,你很喜歡大叔對吧?」

劉耀點了頭,有點急切地說︰「大叔真的對我很好,大叔不是壞人,姊姊,你跟他們說大叔不是壞人,不要抓他好不好?」

姊姊?

除了杜確,門外的人都齊刷刷地看向衛如月,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孩子剛才喊她妖女哩。

「大叔若是好人,自然是不能抓他了。」崔鶯鶯用極為尋常的語氣問道︰「你在那里見到其他孩子了嗎?」

她問這句話,時一顆心已提到了胸口,門外的府尹和安正揚亦同。

劉耀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別的孩子,只有我一個。」

崔鶯鶯心里一沉。

果然,其他孩子都遇害了。

「其實,大叔也有孩子,這你不知道吧?」

劉耀瞪大了眼楮,「不知道,大叔沒說,大叔只說很喜歡我,也很喜歡孩子,讓我多找幾個朋友去山上陪陪他。」

崔鶯鶯朝門瞥去一眼,府尹和安正揚也會意了。

這就是劉耀被放出來的原因,因為風聲太緊,凶手沒機會對別的孩子下手,便放劉耀回來拐騙其他孩童,在放走劉耀之前,他已經完全收買劉耀的心了,劉耀自然是听他的,不肯說出他的下落。

「大叔的孩子生病了,病得很重,但大叔不知道,那孩子很想見大叔,你能幫忙嗎?」

「你說大叔的孩子生病了?」劉耀激動的站了起來。

崔鶯鶯神情凝重地說︰「他真是病得很重,可能會死,就像你生病時一樣,是不是也很想見你娘?生下你的親娘。」

唉,她這樣很卑鄙,利用孩子的弱點,可是若不這樣,他又怎麼肯說呢?

一瞬間,淚水迷蒙了劉耀的眼,他嗚咽道︰「姊姊,我病了的時候,真的好想見我娘……」

劉耀果然知道凶手藏匿之處,安正揚帶人奇襲,把人逮個正著,那人很驚訝劉耀會出賣他,禁不住嚴刑拷打,便供出了其他孩子的下落——全部被他殺害,埋尸在樹林里。

案件偵破,崔鶯鶯自然是最大功臣。

杜確看著她,若有所思。

她毫不嬌弱,雖然如此一來便不容易拿捏,要讓她「歸順」于他頗有難度,但對競賽肯定是有幫助的。

「若不是小姐相助,案件不知要懸宕至何時,都說虎父無犬女,果然是如此。」府尹可把崔鶯鶯捧上天了。

衛如星不服了,哼道︰「這算是讀心術嗎?這是套話吧?」

衛如星就是在展現一個願賭不服輸的概念,崔鶯鶯看了好笑,也不理他。

安正揚這下明白她為何要去劉家問那些了,只是他還有些地方不明白,正虛心的請教崔鶯鶯。

說穿了,這就是有名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也被稱為「人質情結」,受劫持者愛上加害者,不過她不能跟安正揚這麼說,便換了個說法。

「林氏苛待劉耀,只疼愛自己的孩子,明明家里環境還不錯,卻給劉耀睡在雜物間,她連劉耀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言談間多有不耐,像是這孩子回來與否,與她一點干系都沒有,幾個弟妹也對劉耀這個大哥的反應很冷淡,而劉大海雖然是劉耀的親生父親,但忙于鋪子的事,甚少在家,劉耀在家里沒溫暖,凶手就是察覺了這一點,利用這一點收買了劉耀的心。」

安正揚不斷點頭,「誰會想得到被挾持的孩子竟會心向著凶手,小姐實在觀察入微,在下佩服不已。」

衛如星還是很不爽的嘀咕著,「什麼觀察入微,根本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

沒人理他,連衛如月都不理他,衛如星討了個沒趣,只得模模鼻子不再啐念。

杜確見他們談話告個段落,便明示崔鶯鶯該走了,旋即起身道︰「天色已晚,尚有人在品茶居等我倆,就此告辭,二位大人留步。」

她看起來對這衙門里的事很感興趣,要是他不提,她恐怕是不想走了。

崔鶯鶯意猶未盡的起身,「那……告辭了。」

杜確沒看錯,她見安正揚听得津津有味,本想問他還有沒有別的案子,可以拿出來一起琢磨琢磨,偏偏杜確說要走,又想到崔歡和張君瑞還在品茶居,自己的確不能不走。

兩人正要走,衛如月忽然叫住了杜確,「你不回蒲關嗎?要在普救寺住到何時?你這算是擅離職守。」

衛如月的語氣算得上是咄咄逼人了,杜確也不回答,只淡淡地道︰「案件已破,郡主在此無用武之地,無事的話,便回長安吧。」

崔鶯鶯本能的分析起他話中之意——

這里沒你的事,你可以走了。我的事與你無關。

這擺明了是在與衛如月劃清界線,讓衛如月難堪。

也不知道是沒听懂還是不想听懂,衛如月依舊不肯放過,冷冷地揚聲道︰「听聞崔小姐和鄭尚書的嫡長子訂了親,崔夫人打算讓他們在百日內成親是嗎?」

氣氛再次凍結,崔鶯鶯揚眉。

就說衛如月很在意她吧,短短時間就把她打听了遍,她跟鄭恆訂親的事都知道。

不過,就算她真的跟杜確有什麼,衛如月這樣搞破壞有什麼意義?她自己都嫁為人婦了,還想如何?

「走吧,崔小姐。」杜確仿佛沒听到似的,只與崔鶯鶯一人說話。

衛如月憤然道︰「杜確!我說她已經訂親了你沒听見嗎?!」

衛如月已有些歇斯底里了,但杜確依舊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他掃了明明是當事人卻在看熱鬧的崔鶯鶯一眼,「還不走?」

這女人,衛如月正在破壞她的清譽,她不該當自己是局外人吧?她也並非口拙之人,為何不為自己辯駁幾句?

崔鶯鶯是覺得衛如月說的也是事實,她的確是想撇鄭恆就杜確,況且比起她的名節、閨譽什麼的,她還比較想回頭看看衛月如的表情,一定很精采。

可是,杜確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她也只能跟上。

兩人已經離府衙很遠之後,她還在遺憾自己當時沒回頭。

「大將軍,郡主貌似對你余情未了,還遷怒于我,我實在無辜。」她是存心胡亂與他找話聊,尋找各種能讓他帶她走的機會,而且方才衛如月剛好提起了她的婚約,要是能順著話題下去,說不定能找到為她婚事解套的法子。

杜確的眼依舊深沉,無波無浪地懶懶回道︰「小姐自身難保,還有心緒關切他人?」

崔鶯鶯倏地揚眉,趕緊接口,「大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說不定真有譜了……

杜確停了下來,深幽的眼注視著她,「听聞鄭恆風流又下流,不是能托付終身之人,小姐將終身托付于他,實在冒險。」

他面上無波,實則在心中唾棄自己。

這都是些什麼破事啊?為了搶她當隊友,他竟卑鄙的說起別人的壞話來了,有失仙人風範,實在有失仙人風範。

罷了,仙人風範暫且擱一邊,他得設法在鄭恆來之前搞砸他們的婚事。

崔鶯鶯心思轉得快,認為此時機不可失,便毫不遲疑地道︰「假若將軍肯幫我的話,我就能躲過與鄭恆的婚事。」

杜確正視著她,直接了當地問︰「怎麼幫小姐?」

崔鶯鶯觀察著他的臉色,緩緩地道︰「假裝我們……生米煮成熟飯。」意識到自己用詞不雅,她忙改門,「假裝我們木已成舟。」

假結婚這詞在現代很常見,但在這里,閨閣女子口出此言甚為大膽外加不知羞恥,但杜確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就在她以為杜確一定會嚴正拒絕,再徹頭徹尾的將她訓責一番時,他低眉沉思了一會兒,開口了。

杜確雲淡風輕地道︰「杜某決定幫小姐。」

崔鶯鶯很意外。

這麼容易?

果然,杜確附有但書,「不過小姐要听杜某的。」

有求于人,自然要听他的,崔鶯鶯不假思索的點頭,「都听將軍的。」

杜確牢牢盯著她,嘴角微揚,「小姐,今夜咱們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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