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劉全江處理完公事之後,並不在刑部過夜,要出宮回府,所以當他將今日所有的卷宗都備案了之後,便帶著幾名士兵來到了天牢。
他本來想著想要看看沐扶夕有沒有什麼需要,但是他沒料到,當他帶著侍衛站定在牢間的時候,竟然看見這麼一副讓人驚悚的景象。
「趕緊去通知皇上!快——」劉全江見此,止步不前,趕忙吩咐著身後的士兵。
「是。」士兵也是心有余悸,點了點頭,飛快的跑出了天牢。
劉全江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想哭的幾欲昏倒,他是求菩薩告女乃女乃的,希望沐扶夕在這里的這幾日,能夠相安無事,平平安安的,這樣他也好對皇上,對沐自修有個交代。
可……
可誰料,現在倒好,不要說是交代了,就現在的這個局面,他的腦袋能不能保住都是個未知數了。
元清皇宮,臘梅園。
頭疼……
這是孫聚在迷迷糊糊之中的第一感覺。
脖子酸痛……
這是孫聚在意識逐漸清晰起來後的第二感覺。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孫聚慢慢睜開雙眼,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出了什麼事情,便是先對上了蕭王那一雙帶著笑意的眼楮。
「孫公公可是連日太過疲勞?不然怎麼走著路都能睡著?」
睡著了?孫聚被這幾個字嚇了一個哆嗦,當即顧不得疼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不得不說,他最近確實是沒睡過一個好覺,每日能睡上兩個時辰,已經算是多的了。
轉眼,朝著蕭王看了去,孫聚提著膽子,彎下了腰身︰「是奴才的疏忽,還請蕭王切莫往心里去才是。」
蕭王笑了,從假山上直起了身子︰「新帝登基,孫公公勞累過度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這事若是給皇上知道了,不知道皇上會怎麼想?會不會給孫公公嘉獎個什麼功勞?」
孫聚如此一听,嚇得當即「噗通」一聲的跪在了地上︰「奴才該死,還請蕭王開恩啊——」
開什麼玩笑,這事絕對不能讓皇上知道,皇上派他出來,本來就是想要讓他看著墨王的動作,可他倒好,沒走出幾步,便先是困得睡著了。
這事要給被皇上知道了,能嘉獎他什麼?一頓板子麼……
蕭王垂眸,輕輕掃著冷汗直流的孫聚,沉默了半晌,才忽然笑了起來︰「孫公公何必這般行此大禮?本王本就不是什麼在乎小節的人,不過就是昏睡了過去,有和大不了的?既然孫公公如此忌諱,本王便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可好?」
孫聚听此,松了口氣,再次磕了幾個響頭︰「謝蕭王,謝謝蕭王體諒奴才……」
蕭王點了點頭︰「孫公公起來吧,咱們出來的也差不多了,該回去了。」說罷,先行朝著壽合殿的方向走了去。
孫聚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架子,都疼的好像要散掉了一般,雖然他還是搞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好端端的睡著,不過既然蕭王不再追究,他也閉口不談的話,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一炷香之後,蕭王帶著孫聚,一前一後的回到了壽合殿,大殿之中,仍舊歌舞升平,談笑風生的保持著剛剛熱鬧模樣。
待蕭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孫聚才站定在了紹凡的身後,見著紹凡若有所思的目光,孫聚心虛的搖了搖頭,表示墨王並沒有異常。
收回自己探視的目光,紹凡轉眼朝著蕭王看了去,伸手端起了面前的琉璃盞,對著蕭王斂目而笑︰「如今三珈關動亂已平息,不知道蕭王可有想過留在朕的身邊?」
蕭王笑著舉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對著紹凡微微一笑︰「這是自然,只要皇上需要,本王定當留在元清,為皇上盡心盡力。」
「好!」紹凡點頭,仰面喝盡了杯中酒。
其實他這般問,無疑不是想要揣摩一下蕭王的心思,看看他究竟是否想要繼續留在元清,現在看來,蕭王對于他的提議沒有絲毫的推謝之意,這讓他不禁了然,自己要對蕭王更加防備才是。
他的面頰上明明還掛著微笑,但是他的心,卻是異常寒冷森森。
他最討厭的便是手足相殘,但是現在看來,他必須要想辦法斬掉,這個可能隨時會要了他性命的手足。
他這麼做,守護的並非是他身子底下的那把椅子,而是他必須要留下,元清這片有著他父皇和所有祖先心血的江山。
蕭王笑看著紹凡喝盡了杯中酒,正待想要舉起酒杯,卻忽然听聞外面傳來了一聲急呼。
「報——」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不但是打斷了蕭王的動作,更是讓下面那些有說有笑的官員們,一時間全部閉上了嘴巴。
本還熱鬧如街的大殿,在片刻之間,便是安靜的鴉雀無聲。
隨著舞姬的退下到兩側,紹凡淡淡的道了一聲︰「傳。」
隨著紹凡的話音落下,一名士兵匆匆走進前殿,在距離高台幾步的位置,忽然跪下了身子︰「啟稟皇上,屬下是刑部侍衛,特此前來,是奉劉大人的指示。」
「劉全江麼。」紹凡淡淡的又道,「出了什麼事情?」
那士兵听此,將面頰垂得更低了幾分︰「回皇上的話,天牢出事了。」
不過是一句話,卻讓在場所有的人均是各有所思的沉下了面頰。
沐雲白當即站起了身子,不管身邊沐自修的拉扯︰「你把話說清楚了,什麼叫天牢出事了?天牢能出什麼事情?」
那士兵掃了一眼沐雲白,沉默不語,皇上不曾開口,他不好輕易回答,況且天牢剛剛的那個場景,他光是想一想便是心有余悸,根本無法描述出來。
「你倒是說啊——」沐雲白滿心擔憂,邁步就要朝著那士兵走去。
「你給老夫坐下!」沐自修猛地拉住了沐雲白的手臂,強迫沐雲白坐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他的女兒,他怎能不擔心?但是現在皇上還在,豈能容他們這群官員放肆?
蕭王不動聲色,側眼用余光瞄著已經沉下雙眸的紹凡,悠哉的品著手中美酒,與其說是他好奇,沐扶夕究竟是會怎麼處理那個爛攤子,倒不如說他興奮才對,他一向喜歡陰謀,尤其是他自己心知肚明的陰謀。
坐在紹凡身邊的延和听聞,當即白下了面頰,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那士兵口中的「出事了」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是她收買的那幾個士兵失敗了將她供了出來?
還是他們得手了?將沐扶夕弄死了?
忽然,延和只覺得自己的身邊寒氣四起,緊接著,一個身影從她的身邊豁然而起。
「起駕天牢。」紹凡面色平靜,寒氣凜然,說罷便是先行下了高台,在所有人的矚目下,直接走出了壽合殿。
孫聚從沒見過紹凡如此雷厲風行的樣子,一邊小跑著跟著下了高台,一邊提著嗓子喊了一聲︰「皇上起駕刑部天牢——」
隨著紹凡的先行離開,沐雲白也站起了身子,二話不說的出了前殿,朝著刑部走了去。
沐自修擔心著自己的女兒和兒子,哪里還能坐得住板凳?當即也是起身跟了出去。
蕭王放下手中酒杯的同時,站起了身子,轉眼瞧著與他一同起身的延和,不禁悠悠一笑︰「延和公主,你又是在擔心著什麼?」
延和一愣,瞪了過去︰「我怎麼會擔心一個賤……別人?」
「是麼。」蕭王低聲而笑「可是延和公主,你的臉還真是白,難道是胭脂涂多了麼?怎麼感覺白的有些做賊心虛呢?」說著,邁步下了高台。
延和模了模自己的面頰,怒瞪著蕭王的身影,不過想著天牢的事情,她也不敢再多做停留,趕緊伸手讓絳珠攙扶住了自己的手臂,也是跟在蕭王的身後,出了壽合殿,直奔著刑部走了去。
其他的官員見此情景,三三兩兩的站起了身子,不過他們對天牢之中發生了什麼,似乎並不是那麼感興趣。
他們雖是也均紛紛走出了大殿,但是他們所前行的方向並不是刑部,而是宮外。
他們並不知道沐扶夕被太後關進天牢禁閉的事情,所以他們下意識的,都以為天牢可能是來了此刻,為了明哲保身,他們當然是寧可壓制住自己的好心回府,也不願前去攤上什麼未知的風險。
而此刻,滿堂春就混跡在這群官員之中,一直跟著這些人走到了前往宮門的岔口處,才趁人不備,轉身走進了小路,朝著鳳鳴宮的方向疾步走了去。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紹凡便在士兵的帶領下進了天牢,當他站定在燈火通明的牢間外面時,劉全江先是顫抖的跪在了地上。
「微臣罪該萬死,沒有保護好皇後娘娘……」
紹凡根本沒有在意面前的劉全江,而是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身邊的牢間內。
就在他的眼前,幾名士兵分散著躺在地面上,他們均是長大著嘴巴,瞪圓著眼楮,一張臉因為極度的窒息而泛著青紫色。
草席潮濕一片,那倒在草席上的水桶,還不斷著流淌著清水,周圍散落著許多四四方方的草紙,有的已經被清水浸濕,有的依舊干爽如新。
而在牢間內的最里面,只見那凌亂的被褥上,沐扶夕正紅著一雙眼楮,顫抖著雙肩蜷縮而坐,她發絲披散,衣衫凌亂,整個人像是迫臨了瘋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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