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扶夕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去。
她慢慢坐起了身子,還沒等喚人,便見著婉晴從門口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小姐醒了?」婉晴端著一碗銀耳湯走了進來,還沒等她走到沐扶夕的床榻邊上,忽然從門外傳來了一聲太監的通報聲。
「皇上駕到——」
听聞到這個聲音,沐扶夕輕輕一笑,看來紹凡是終于忙完了。
正端著銀耳湯的婉晴一愣,隨後看了看托盤里的熱湯,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的猛地咬緊了牙關,腳下一扭,直接朝著地面上趴了下去。
「稀里嘩啦……」托盤里的銀耳湯碗碎在了地面上,婉晴也趴在了地上。
沐扶夕擰眉,正要詢問婉晴有沒有傷著,卻見婉晴忍痛跪在了自己的床榻邊上,竟是嚶嚶的哭了起來。
「*是摔疼了麼?」沐扶夕淡淡的詢問,口氣雖清柔,卻掩飾不住那話語之間的關心。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紹凡已經站定在了門口,听聞著這腳步聲,婉晴忽然大聲痛哭了起來,並拉住了沐扶夕的手臂,輕輕搖晃︰「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下次一定小心,絕對再不會如此粗心了。」
沐扶夕詫異的擰眉,不知道婉晴這是怎麼了,自己明明沒有責怪她,她怎麼會如此害怕?
婉晴不管沐扶夕的沉默,哭喊著又道︰「小姐求求您,千萬不要責罰奴婢啊……」
婉晴的哭聲,驚動了剛剛進門的孀華,以為婉晴又闖下什麼禍事的孀華嚇了一跳,趕忙走了進來,見紹凡正站在門口,不禁急忙止住了腳步。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紹凡對著孀華點了點頭,隨後先行邁步走了進來,隨著他的靠近,婉晴的哭聲愈發的嚴重了起來,不過無論婉晴的哭聲多麼委屈,紹凡從始至終,並沒有朝著她看去一眼。
「可是累了?怎麼這麼憔悴?」紹凡掀起袍子坐在床榻邊上,伸手撫模上她略顯清白的面頰。
沐扶夕輕輕搖了搖頭,轉眼再次朝著婉晴看了去,她實在是想不通婉晴這是怎麼了,為何好端端的忽然哭泣。
這時,門外的孀華也已經走了進來,她伸手想要拉起地上的婉晴,先將她帶出去。
不料極力掙月兌孀華的攙扶,「撕拉!」一聲,婉晴的衣衫因撕扯而裂開,順著脖頸一路延伸到胸前,徹底敞開在了燭光之中。
孀華一愣,她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為何婉晴的衣衫就裂開了?
趁著孀華的呆楞,婉晴轉身撲在了紹凡的面前,伸手抱住了紹凡的大腿︰「皇上!求求您給奴婢求個情,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
隨著她的晃動,她那精致的鎖骨,與誘人的肌膚,在撕裂的衣衫下忽隱忽現,不要說是正對著她的紹凡,就連側坐在床榻上的沐扶夕,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
沐扶夕渾身一僵,一股寒氣順著腳底直達發頂。
紹凡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沐扶夕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過問,所以慢慢抽回了自己被婉晴抱在懷里的長腿,轉眼再次朝著沐扶夕看了去。
「扶夕,剛剛母後派人傳話,說是讓朕帶著你去鳳鳴宮用晚膳。」
沐扶夕根本沒有听見紹凡的話,而是直直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婉晴,一雙手死死的攥著身下的被褥。
如果今兒這場戲,要是放在別人身上,她恐怕早就看出了破綻。
只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婉晴竟然會動如此的心思。
忽然大哭,不停的假裝可憐,現在又故意撕扯開衣衫,在紹凡的面前,盡展可憐楚楚與嫵媚勾人。
這樣的戲碼,讓沐扶夕忽然肝膽生寒,因為她從來不曾想過,她最為親密的人,竟然會有朝一日在自己的男人面前,這般的嘩眾取寵。
這究竟,是誰瘋了?
紹凡看著婉晴的模樣,溫潤的面頰沒有絲毫的波瀾,轉眼瞧了瞧沐扶夕那陰冷下來的面頰,心中已差不多了然了幾分。
他雖不好風月之事,但並不代表他不懂,他出生在後宮之中,對于這種小手段早已是見怪不怪。
朝著婉晴看去,淡淡的道了一聲︰「先將她帶下去吧。」畢竟是沐扶夕的貼身婢女,他不好做這個決定。
孀華早就看不下去,如今听見紹凡那淡漠的聲音,松了口氣,彎腰再次想要拉起地上的婉晴,打算先穩住局面,不想婉晴竟然破罐子破摔的死不起身。
「皇上,皇上您難道忘記了那日在沐侯府的事情了麼?」她掙扎著再次抱住了紹凡的腿。
如今,她已經決定這麼做,那麼她很清楚,若是皇上不幫她說話,沐扶夕這里她是再也呆不了,與其已經撕破了臉面,那麼她為何不為自己多爭取一些?
紹凡一愣,擰了擰長眉,雖然他不知道婉晴口中說的那晚,是哪一晚,不過都是給足了沐扶夕的面子,輕輕嘆了口氣︰「你只是扶夕身邊的一名婢女而已。」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婉晴說著,掏出了懷中疊的整齊的方巾,舉在了紹凡的面前,「皇上您那晚對奴婢含笑,送奴婢方巾,怎麼會忘記呢?皇上您再好好想想啊!」
經由婉晴這麼一說,紹凡倒是想起來了,昨兒晚上自己確實是踫見過她,不過他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朕說了,你只是扶夕身邊的婢女。」他的眼里,一向只容得蟣uo宸魷Γ?雜諂淥?吶?櫻?還?且簧 ?? br />
如果此時在這里死纏爛打的是別人,他早就派人將她拖下去了,就是因為她是沐扶夕的婢女,所以他才再三的隱忍著。
其實不單單是紹凡,就連孀華也是想起了昨兒晚上的事情,在婉晴聲嘶力竭的哭喊下,她悄悄朝著沐扶夕看了去,見沐扶夕從始至終沒有任何的表情,不禁心中難過的自責了起來。
她本來還打算趁著沒有東窗事發,勸說婉晴回頭是岸,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婉晴竟然如此的沉不住氣。
不但是自己犯傻,更是傷害了一直疼愛她們的小姐。
她也不想想,如果皇上真有心的話,身邊的女子早已無數,又怎麼會這麼多年,只將小姐留在身邊?
況且,皇上是什麼身份,她們又是什麼身份,就算皇上當真有心,也不會輪到她們這種皮糙肉厚的奴才。
「小姐,您總是您疼奴婢,為何不讓奴婢也過人上人的生活?奴婢要的不多,奴婢只想陪在皇上的身邊。」
婉晴說著,想要朝沐扶夕撲去,卻不料還等她踫觸到沐扶夕的身子,便是被沐扶夕一腳卷了出去。
「滾。」這是這麼半天,她說的唯一一個字。
婉晴疼的胸口發悶,慢慢支撐起身子,看著沐扶夕看冷漠的嘴臉,忍著疼痛,嗤聲一笑︰「說什麼事事都為奴婢們考慮,實則不過是想要奴婢們成為你的襯托罷了,你這樣的主子,不要也罷!」說著,竟是真的轉身跑了出去。
「婉晴!」孀華跺腳的追了出去,這丫頭實在是太放肆了,怎麼可以對小姐說出這般傷人心的話?
「放肆!」紹凡早已忍無可忍,見婉晴跑了出去,冷下了雙眸,「來人,將……」隨著他的話語月兌口而出,一雙毫無溫度的手,按在了他的手上。
「算了,畢竟是我的人,我自有分寸。」沐扶夕輕輕一嘆,面色平靜的不起任何波瀾,但她卻很清楚,自己現在有多疼。
到底是跟在她身邊一起長大的婢女,她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對她呲牙露齒的人,會是她最為疼愛的身邊人。
感覺到她毫無溫度的手心,紹凡轉眼朝著她看了去︰「怎麼手這樣涼?」說著,將自己的雙手合十,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之中。
沐扶夕輕輕一笑,放松身子的靠在了他的身側︰「紹凡,你說,什麼時候,人和人之間才能沒有了算計?」
他怎不知她的疼痛?听聞一向堅強如磐石的她,這樣的輕呢,心疼的蹙眉,伸手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中︰「扶夕,只要有人,便少不了算計。」
「那麼你和我呢?」
「……」紹凡的雙眸忽然暗了下去,攬在她肩膀上的五指,慢慢收緊了些許,深呼吸了幾口氣,他輕輕松開了她的肩膀,正對而望,「太後今兒個在鳳鳴宮設宴,同時宴請了蕭王,一會讓孀華給你換身衣裳,用完晚膳,朕陪著你四處走走。」
沐扶夕本來想說自己乏了,可一听見蕭王也來了,不禁渾身一僵︰「太後宴請了蕭王?」
紹凡點了點頭︰「蕭王回來這麼久,朕確實是還沒有家宴款待過,如今太後請蕭王進宮,也算是為朕分憂,畢竟蕭王是朕的弟弟,不予家宴款待的話,傳出去,恐怕會被人說朕對蕭王有間隙。」
紹凡的話雖是這麼說,但沐扶夕總覺得事情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今兒回宮蕭王出手相救,到了晚上,太後便是把蕭王請進了宮,難道當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只是……
雖然蕭王救她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但是百姓的閑言碎語,是不可能這麼快傳到皇宮里的,而那些前來迎接她的太監,都是紹凡派出去的人,就算是要嚼舌根也應該是對著紹凡,而不是太後。
可是,轉眼朝著紹凡看去,她並不覺得紹凡知道此事。
那麼,連紹凡都不知道,太後若是真知道下午發生了什麼,又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