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半壁 第一百七十章 為難

作者 ︰ 瑤澀

頤和殿內,沐扶夕才剛剛落座沒多久,便是見著尉厲走了進來。

婉婉起身,對著尉厲檀唇含笑,玉指輕揚,禮儀得當︰「琉嵐君王。」

燈火通明之中,沐扶夕就站在大殿的上方,委地的粉白錦緞長裙被映照的清透,滾著銀邊的袖口在她的動作下微微下滑,露出了一節白似藕的手臂,三千青絲松松垮垮的盤在腦後,只著幾根素釵點綴,雖素雅卻不失貴重。

尉厲有些呆楞,有些驚艷,他怎麼也沒想到,在下午那一身的泥垢與血跡背後,竟然隱藏的是這麼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看著此刻沐扶夕那眉不描而黛,膚無敷粉卻更加瑩白的面貌,饒是他早已見慣了美女,卻仍舊有些難以自拔。

蕭王與沐雲白進來的時候,便是撞見了這麼一副景象,沐扶夕微笑而站,得體大方,素有沉魚落雁之姿,而尉厲則.+du.站在大殿的中央,看著沐扶夕呆滯而失神。

沐扶夕早就被尉厲看得難受,卻奈何尉厲的身份而不好開口,眼下見蕭王與沐雲白走了進來,眉梢掛上幾分喜色,邁步從高坐上走了下來,她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般歡迎蕭王的到來。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沐雲白對著沐扶夕微微彎動了一下腰肢。

沐扶夕笑了笑︰「起吧。」

隨著沐雲白的直起身子,蕭王也是淡淡的開了口︰「見過皇後娘娘。」

沐扶夕仍舊微笑︰「蕭王起吧。」

說話聲,引得尉厲回神,自嘲的搖了搖頭,再次對著沐扶夕笑了笑,他並不是一個毛頭小子,在琉嵐也是坐擁美女,如今卻看著一個女人出神,這是連他都有些想不通的。

一行人朝著上座走去,為了避開尉厲,沐扶夕特意選擇與蕭王一個方向,從左側邁上台階。

眼看著尉厲上了右側的台階,蕭王不輕不重的道了一句︰「皇後娘娘這張傾國傾城的臉蛋,還真是一把勾引男人的利器。」

腳下的步伐一頓,掛在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幾分,笑容不變語氣變,沐扶夕冷冷的磨牙︰「還請蕭王注意用詞。」

蕭王挑了挑眉︰「你兒子病了。」

沐扶夕攥緊袖子下的十指,真相回頭罵他一句︰你兒子才病了!不過轉念一想,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禁擰了擰眉︰「你說小雪豹?」

蕭王笑︰「不然皇後娘娘還有哪個兒子?」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喜歡讓逗她,總是喜歡讓她那對著自己的面無表情,出現一絲裂痕,哪怕是生氣的也好。

沐扶夕決定不再搭理他,這個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什麼讓人聞風喪膽的魔鬼,依她看,他根本就是一個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無恥之徒。

蕭王見沐扶夕不再開口,微微收起了幾分笑臉︰「你兒子真病了,現在每日只能靠米湯吊著命,馬場的老先生說要想救活它,需要一株百年野參,但這種東西只有皇宮才有。」

沐扶夕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淡淡的撇了一眼蕭王︰「省省口水,我不信。」

蕭王嗤笑一聲,也坐在了位子上︰「信不信由你,到時候你兒子死了,你別開找本王哭就好。」

另一側的尉厲瞧著沐扶夕與蕭王之間的那悄悄說話的樣子,精銳的雙眸不禁深邃了幾分。

他要是沒記錯,下午的時候,沐扶夕背著的那個人也是個王爺,才不過半晌的功夫,又與蕭王打得火熱,看來這位元清的皇後娘娘,似乎很是不安分啊!

慢慢端起酒杯,尉厲眼中帶笑,不安分有不安分的好處,他正想與這位皇後套套近乎,若她當真是個一條玉臂千人枕的人,還真是省去了他不少的嗦。

一盞茶的功夫,回宮梳洗打扮完的司馬追檬在宮女的陪伴下走了進來,沐扶夕見跟在司馬追檬身邊的宮女是個生面孔,只是淡淡的一瞥,便收回了目光。

司馬追檬臉上的陰沉,沐扶夕看得清楚,看樣子太後並沒有因為剛剛的事情而責罰婉晴。

其實這是她早就料到的事情,太後養育了婉晴十幾年,如今又怎麼會為了司馬追檬,而斷了一個好不容易栽培出來的眼線?

只是,她想得到前者,卻想不通後者,因為她現在還不知道,太後這般拼命留下婉晴的目的。

「皇上駕到——」

殿內的人听到了這個聲音,無不是整齊的跪在了上,就連尉厲也是站起了身子,雖然不曾下跪,卻也是彎下了幾分腰身。

一身明黃龍袍的紹凡慢步走了進來,掃視了一眼大殿,唇角掛上了幾分笑意︰「都起來吧。」

語落,在孫聚的陪伴下,邁步上了台階,坐在了沐扶夕的身邊。

孫聚眼尖的瞄著紹凡的動作,見紹凡落座,趕忙轉身對著殿外高呼了一聲︰「開宴——」

早已等候多時的奏樂師彈奏起了動人的樂曲,隨著那些傳菜的宮女和太監緩緩退出門外,一群穿戴異國服飾的舞姬魚貫涌入了進來。

一時間,頤和殿里杯影交錯,歌舞升平,前來參加宴席的官員無不是有說有笑,放眼望去很是融洽。

只是在這樣的熱鬧之中,沐扶夕倒是有些困乏了,她一向不喜歡應酬,更不喜歡熱鬧,再加上這幾日休息欠佳,宴席不過是才剛剛進行了一半,她便是困得有些睜不開眼楮了。

眼前的酒杯,被人輕輕的舉了起來,看著那明黃闊袖的一角,沐扶夕當即清醒了過來,並下意識的伸手握在了那繡著龍紋的手臂上。

「你的胃不好,不能飲酒。」

紹凡微微一愣,看著她那雙充滿擔憂和急切的眼,心中有些難受,輕輕一笑︰「你還記得朕的腸胃不好?」

他苦澀的笑,刺疼了她的眼,自嘲的動了動唇,放下了自己的手臂︰「是臣妾逾越了。」

他還是紹凡,她也還是沐扶夕,但他已不是太子,她亦不是沐家長女,現在的他是皇上,她是皇後,明明在外人看來是最為親密的關系,可實則這其中醞釀的卻是不為人知的隔閡。

紹凡看著自己那被松開的手臂,眸色沉了沉,心里不是滋味,但礙于下面還坐著那麼多的大臣,只得強顏歡笑的再次舉起了酒杯。

「今日琉嵐國郡王前來,實乃是我元清的榮耀,朕還是太子的時候,便知道琉嵐與元清一向交好,朕希望這一份聯盟之情誼,可以在朕的手上繼續延綿下去。」

語落,紹凡對著右側的尉厲微微一笑︰「朕先干為敬。」

尉厲舉著酒杯慢慢的站起了身子,隨著紹凡放下酒杯,也是笑了笑道︰「元清帝王的意願,也是孤的期望。」說著,也是仰起面頰喝盡了杯中酒。

下面的大臣見此,紛紛站起了身子,高舉起手中的酒杯︰「願琉嵐與元清百年聯盟——」

尉厲放下酒杯的同時,舞姬們退了下去,在其他官員坐子的同時,尉厲忽然笑著開了口︰「孤一直听聞元清女子要比琉嵐女子博學多識,甚有女子擺兵布陣不輸給男兒,今日正巧元清皇帝的愛妃也在,不如讓孤出一道題目,也算是給今日的宴席助助興。」

尉厲的話,無疑在頤和殿平底炸起了一個雷,元清雖確實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奇女子,但那只是個別的少數,一般的女子都只是識得幾個簡單的字,其他的時間都在學女紅和茶藝。

如今這位琉嵐君王上來就要考擺兵布陣,這不是為難是什麼?

在所有人的沉默之中,司馬追檬桌子下的雙腿早就顫抖了起來,啥擺兵布陣?她听都沒听過。

紹凡也是微微愣了愣,不過尉厲的話既然已經說了出來,他也沒辦法反駁,沉默了半晌,掛上了笑容︰「琉嵐君王請說。」

紹凡的話音一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司馬追檬的身上,因為很是不幸,現在宮里的妃子除去賢貴妃就只有她和延和,而延和又抱病沒來,所以便只剩下了她自己。

司馬追檬此刻要不是坐在椅子上,早就嚇得倒在了地上,渾身因為緊張而輕輕地顫抖了起來,就連那紅唇內的貝齒都跟著打顫。

尉厲本來就是有意為難,見紹凡應準,也不再謙虛,緩緩的開了口︰「敵兵三萬,我軍三千,雙方僵持不下,雖我軍鎮守嚴密,敵軍不敢輕舉妄動,但我軍軍糧有限,只夠維持三日,試問在這樣的情勢所迫下,要如何殺出重圍?」

尉厲的言語極其簡短,每一字都嚼出了事態的嚴重性,這不單單讓紹凡皺眉,更是讓下面的官員也議論了起來。

坐在椅子上的司馬追檬面色慘白,恨不得找個地縫將自己給藏起來,她只顧得緊張,剛剛尉厲的話她壓根一個字都沒有听懂,如今要如何回答?

其實不要說沒有听懂的司馬追檬回答不上來,這樣的問題,就連听懂了的蕭王都是沉默了下去。

兩方兵數相差懸殊,若是硬拼只是送死,但若是拖延,糧草又有限,面對這樣的山窮水盡,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想到柳暗花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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