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白點了點頭,同樣不看沐扶夕,起身直接朝著空地的方向走了去。
他不敢去對視沐扶夕的雙眼,因為他怕他會因為他的擔憂而退怯,路是他自己選擇的,既然他站在了這里,便再沒有回頭的余地,況且,還有孀華在終點等著他。
抬眸,朝著巴 寒望了去,沐雲白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孀華,等著我,只要我贏了這場,我就能正大光明的迎娶你過門了。
看著沐雲白走向了空地,紹凡想了想,還是下意識的朝著沐扶夕掃去了一眼,可僅是這一眼,足以讓他窒息的攥緊十指。
她是那樣死死的盯著自己,那一雙永遠都存著清透的眸子里,此刻凝著的是他無法忽視與抹去的怨。
她……竟然在怨著自己麼?
沐扶夕看著紹凡那繃緊的五官,咬緊紅唇,慢慢側開目光,不再多停留一][].[].[]眼,慢慢閉上雙眸再慢慢地睜開,看著那不遠處的沐雲白,氣的想要發笑。
她如何能不怨?
那是她唯一的弟弟,現在卻成為了為元清取得勝利的工具,紹凡應該早就知道此事,卻一直不和自己說。
她有多疼愛與在乎這個唯一的弟弟,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鹿紹凡也不知道麼?
坐在下面的沐自修看著沐扶夕那逐漸沒了血色的面龐,眼神暗了下去,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蕭王見著沐扶夕如此,不知道為何,竟是笑不出來了。
本來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是他想要以此讓沐扶夕對鹿紹凡徹底失望,可是現在,他眼睜睜的看著沐扶夕那清瘦的身影,坐在高坐上咬牙隱忍,這是他怎麼也笑不出來的疼。
尉厲最擅長察言觀色,他看了看那已經站在巴 寒對面的沐雲白,又瞧了瞧紹凡與沐扶夕之間的一觸即發,輕輕一笑,眼中一閃而過了一抹了然。
沐雲白,沐扶夕,看這樣這個元清的副將與當今的皇後娘娘,一定有著非同一般的關系啊!
「請!」沐雲白對著巴 寒伸出了拳頭。
巴 寒雙手捶胸,譏諷的一笑︰「既然你想快一點倒在地上,那我就成全了你!」說著,邁著大步上前,與沐雲白糾纏在了一起。
沐扶夕看著沐雲白與巴 寒的過招,心中愈發的涼了下去,雖然現在看似沐雲白與巴 寒是平手,但是用不了多久,沐雲白便是被巴 寒逼迫的潰不成軍,不是沐雲白的學藝不精,而是他與巴 寒之間的體力相差的太多了。
果然,沒過多久,沐雲白漸漸的有些體力不支,而巴 寒根本不打算留情,趁著沐雲白喘息之時,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沐雲白的胸口上。
「噗——」的一聲,沐雲白吐出一口血水,飛身摔倒在了一米開外的地方。
沐扶夕見此,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她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弟弟就這樣成為一個犧牲品。
「咳咳咳……」沐扶夕忽然一陣低咳,伸手用帕子捂在了唇上。
站在沐扶夕身後的孀華瞧見了,趕忙上前一步︰「皇後娘娘這是怎麼了?」
沐扶夕一陣急促的喘息,似平穩了許久,才起身對著紹凡彎曲了幾分膝蓋︰「臣妾忽然感覺有些不適,還請皇上恩準臣妾先行告退。」
紹凡看著面前的沐扶夕,知道她根本就是裝病,不過他只當沐扶夕是見不了沐雲白慘敗,所以就算是心知肚明,他仍舊點了點頭︰「去吧。」
沐扶夕點了點頭,轉身欲行,卻在剛剛邁出一步的時候,听聞紹凡的聲音再次響起在了身後。
「扶夕,朕會保沐雲白平安無事的。」他這一聲話語說的極低,但沐扶夕仍舊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過沐扶夕並沒有回眸,甚至是連停頓有沒有,直接在孀華的攙扶下,緩緩走下了高台。
紹凡瞧著沐扶夕那連一眼都不留給自己的決絕,苦笑搖頭,看來這一次,他和沐扶夕也許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另一邊的蕭王見了沐扶夕的離席,沒有半分的幸災樂禍,而是松了口氣。
如果讓他再重新選擇一次的話,他也許不會讓沐雲白參戰,因為不知道為何,他覺得自己此刻的心,一定比沐扶夕還要疼。
尉厲瞧著沐扶夕離席,只是譏諷的一笑,他本來以為這個元清的皇後有多大的本事,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面對問題就以逃避解決,看來就算她再堅強,也終究不過是一個婦人之仁的女人罷了。
沐扶夕在幾個男人各有所思的注視下,帶著孀華朝著門外走去,剛一出玄德殿的大門,她便直接將孀華抵在了牆壁上。
「孀華,你速速回鳳鳴宮,找一套與雲白相似的長袍過來。」
「皇後娘娘,您,您這是……」孀華瞪大眼楮看著沐扶夕,差不多已經猜到了沐扶夕的打算。
可雖然她在進宮的時候,听沐扶夕的話,帶了許多的男裝,但現在整個元清二等以上的臣子都在那里,還有蕭王,皇上與琉嵐君王,這個時候沐扶夕想要魚目混珠,若是被人發現,那可是誅九族的欺君之罪啊!
沐扶夕看著滿面擔憂的孀華,忽然揚起手臂,一巴掌打在了孀華的面頰上,「啪」的一聲,孀華被打得側目。
「皇,皇後娘娘……」淚水涌上了眼眶,孀華捂著面前慢慢抬起雙眸。
掄巴掌的手心火辣辣的疼了起來,沐扶夕將手心捏成了拳頭,看著孀華一字一頓︰「孀華,其實你也早就知道雲白參加比武的事情是麼?」
孀華一愣,不敢隱瞞︰「是……」
沐扶夕無奈一笑︰「糊涂!所以這一巴掌我要打醒你!」她說著,按住了孀華的肩膀,「孀華,你怎麼能容許雲白如此的自作主張?你可知道你們隱瞞我的後果?」
「最多不就是分出個輸贏麼?」
「分出輸贏?如果要真是那麼簡單就好了……」沐扶夕恨鐵不成鋼,「前幾輪兩國的將士都沒有使出全力,為的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平手罷了,因為無論是蕭王還是琉嵐的君王,都把勝負壓在了最後一個人的身上,你有沒有想過,按照雲白那種不服輸的性格,若是還有一口氣在,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的成為他人的手下敗將?」
孀華猛地瞪大了眼楮︰「皇後娘娘是說,說……」
「別說了!」沐扶夕打算孀華,「現在唯一能阻攔住沐雲白的就是我,所以你趕緊給我把衣衫取來,孀華,我知道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雲白死,而我也是一樣的。」
孀華知道沐扶夕不是危言聳听,再是不敢耽擱的轉身朝著鳳鳴宮的方向跑了去。
沐扶夕虛弱的靠在牆壁上,一直到孀華徹底跑沒了蹤影,才轉眼朝著玄德殿的空地處望了去。
此時的沐雲白已經渾身是傷,但饒是如此,卻沒有絲毫想要終止比賽的意思,看著沐雲白那咬牙硬挺的模樣,沐扶夕最終將帶著怨念的眼楮,朝著自己父親的背影看了去。
爹爹,您究竟是選擇了國家,以至于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犧牲掉,可是您有沒有想過,當一個人連親情都沒有了的時候,還要那可笑的滿身榮耀有何用處?
孀華的動作還算是很快的,一盞茶的功夫,便抱著衣服跑了回來。
「皇,皇後娘娘,衣,衣服……」
沐扶夕接過衣服,瞧了瞧顏色和花紋,雖然與沐雲白現在穿的有些許的出入,但若是不仔細看的話,還是很那發現的。
衣服有了,沐扶夕卻沒有馬上換上,而是拉著孀華四處張望了起來。
「皇後娘娘不換麼?」孀華不明白,沐扶夕這麼著急的讓自己取衣服回來,為啥現在衣服有了,卻不趕緊換上。
沐扶夕搖了搖頭,現在換上這衣服進去,實在是太過醒目了,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同事出現兩個沐雲白,所以她要先想辦法混進去。
沐扶夕正想著,忽然見從遠處走過來了一名小太監,媚眼一轉沐扶夕拉著孀華小聲道︰「孀華,躺下閉上眼楮。」
孀華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皇後娘娘,這……」
「快!」眼看著那小太監就要走過來,沐扶夕再是不由分說的,直接動手將孀華平放在了地上,隨後還囑咐了一嘴,「閉上眼楮。」
孀華雖是滿心的問號,但見沐扶夕如此,也不敢再多問,直接閉上了眼楮躺在地上裝死。
沐扶夕見此,閃身躲到了石獅子的後面。
那名小太監本是路過此處,見孀華昏倒在了地上,趕忙快跑了幾步,蹲子正想看看這人是怎麼了,可是還沒等他看清楚,便覺得脖頸一疼,隨後雙眼一黑的倒在了地上。
孀華眼看著這小太監倒在了自己的身邊,抬眼瞧了瞧正甩著拳頭的沐扶夕,膽戰心驚︰「皇後娘娘,您,您該不會是……」
沐扶夕點了點頭,拉著小太監就往石獅子後面走︰「事到如今只能如此,孀華過來幫忙。」
孀華怔楞的站起了身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這個拉著個小太監的女子,就是她陪伴了那麼多年的小姐。
到了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每個人都有另一面,而那隱藏的另一面,也只有在危急關頭,才會展現在眾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