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半壁 第二百章 浮現

作者 ︰ 瑤澀

因為關系到自己的腦袋和族人的腦袋,所以給沐扶夕檢查傷勢的老太醫很是仔細,不放過任何一處小傷口。

半晌過後,在給沐扶夕做了精細的包扎之後,才起身對紹凡開了口︰「皇上,皇後娘娘的傷勢並不嚴重,那利刃上也沒有毒,只要加以調養,不出幾日便可復原。」

紹凡擰了擰眉,看著仍舊十分虛弱昏迷的沐扶夕︰「如果真的沒有大礙,為何她的臉色會這麼白?」

老太醫頓了頓,如實道︰「皇後娘娘曾經肩膀上就有舊傷,如今又添新傷,難免會傷了元氣。」

紹凡微微一愣,垂眼朝著沐扶夕已經腫起來的肩膀看了去︰「舊傷?」

「舊傷並不是利刃所傷,應該是被人用拳腳傷到了筋骨,導致了皇後娘娘的肩膀上本就有淤血未散,如今再加上劍傷,皇後娘娘難免會虛弱昏迷。」

肩膀上有瘀傷?隨著太醫的話音落下,紹凡確實看見了在那層層白紗布的包裹下,露出了些許青紫上的淤腫。

沐扶夕是這皇宮里的皇後,根本就不可能和別人動手,況且沐扶夕的性子他很清楚,就算是再怎麼樣,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和他人動拳腳。

那麼,在這種種的不可能之後,她這傷痕又是從哪里來的?

忽然,一道白光閃過腦海,紹凡猛然想起了那日元清和琉嵐比武的事情。

他記得是那麼的清楚,那日沐雲白受傷了之後,是被人抬下去的,後來再次上來的時候,是蒙著面紗的,當時他還奇怪沐雲白為何蒙著面紗,現在想想,能不能是……

況且他印象很深的是,當時琉嵐的武士一拳打在了沐雲白的肩膀上,使得他都認為這一場的比試輸了。

再加上後來蕭王親自抱著沐雲白離去,不準任何人靠近……

難道……

怪不得啊!璋王為何會好端端的看上孀華,原來沐扶夕頂替了沐雲白參加比試,孀華應該是在附近等待,然後讓璋王撞了個正著。

紹凡的眸子忽然因為驚訝而睜開,看著昏迷在自己身邊的沐扶夕,只覺得一顆心在不斷的下沉著。

如果從始至終,那個比武的人是沐扶夕的話,那麼所有的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只是,他沒有沐扶夕幫著他贏得成功的喜悅,此刻他的心,是那樣的扭曲而疼痛著。

「你寧願相信蕭王,也不願意相信朕是麼?」紹凡說著,伸手撫模上了她冰涼的面頰,微微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絕底失落,待再次抬起面頰時,雙眸平靜的早已不起一絲波瀾。

「你們都先下去吧,朕乏了。」他輕輕揮了揮手,不想看見任何人的臉面。

太後帶著司馬追檬而來,本是無可奈何,如今見沐扶夕並未傷到心脈,又惦記著那前來弒君的刺客,不禁在紹凡的話音落下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剩下的那些太醫也是疲憊不堪,陸陸續續的走出了里屋。

屋外,延和見賢貴妃在驚愣之中遲遲沒有回神,只得自己站起了身子攔住了太醫,听聞太醫說沐扶夕並沒有傷到心脈,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如今皇上還在里屋,她實在是不方便進去,轉眼見賢貴妃遲遲不曾回神,不禁拉了拉賢貴妃的袖子︰「賢妃娘娘?」

「……」

「賢妃娘娘!」

「啊?」賢貴妃猛然回神,對上延和那一雙滿是疑問的眼,強扯出了一絲笑容,「怎麼了?」

延和松了口氣,略帶著幾分無奈︰「太醫說皇後娘娘目前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如今皇上還在,咱們……」

賢貴妃一愣,朝著內屋掃了一眼︰「既然皇上還在的話,咱們就先回去吧,現在天色也不早了,等明兒再來。」

延和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鬧的,她最近總是感覺莫名的困乏。

延和與賢貴妃都覺得,既然太醫說了沒事,那沐扶夕最多明日也就會醒來,可誰也不曾想到,沐扶夕這一昏迷便是整整五天。

在這五天之中,紹凡禁止所有人踏進鳳鳴宮的里屋,他整日整日的守在里屋,除了上朝之外,甚至連奏折都搬到了鳳鳴宮。

而除了宮里人知道沐扶夕受傷之外,蕭王甚至是沐侯府,都不曾得知沐扶夕受傷的消息,因為紹凡將這個消息全面封鎖了起來。

五日後,沐自修與蕭王出城平息戰亂,紹凡與太後帶著百官送行,站在高高的城門上,看著整齊的隊伍駛出了元清城。

騎在馬背上的沐自修,不斷的回頭朝著城門處張望,可任由他如何眺目,都不曾看見那一抹他掛念的身影。

蕭王見此,知道沐自修在找尋什麼,不禁輕輕地開了口︰「既然沒有,就是沒來,沐侯還是省些力氣吧。」

沐自修自嘲的一笑,收回目光︰「蕭王有所不知,這次出征,微臣總覺得非比尋常。」

蕭王一愣,也是轉眼朝著城門處眺了一眼︰「難道沐侯的意思是……」

沐自修也不敢肯定︰「也許是微臣想多了吧。」

蕭王眉峰收緊了幾分,對著天空打了個口哨,眼見著一名黑衣人落在了自己的馬前。

「你留在元清,若是十日之後沒有收到本王的親筆信,便速速進宮去找墨王,就說本王遇難,皇上要斬草除根。」

「是。」

城牆上,太後看著愈發遠去的隊伍,想著那日刺客的事情,輕輕道了一聲︰「不知皇上可還記得辛氏一族?」

紹凡本來平靜的眸,在听見「辛氏」二字時,迅速收縮成了一個黑點︰「辛氏一族應該在十年前就已經消失了。」

太後點了點頭︰「十年前,先帝確實對辛氏一族斬草除根,但沒想到,十年之後,他們的後人竟然敢來皇宮內行刺,看來草是斬了,但並未除根,不知道這外面還有多少流落的辛氏,皇上要小心才是。」

「恩。」紹凡凝重的點了點頭,「宮中巡邏的侍衛已增加了幾倍,想必就算辛氏一族再來,也是插翅難飛。」

「皇帝!」太後說著,忽然全身繃緊了幾分,一雙承受了滄桑洗禮的眼,一瞬不瞬地盯著紹凡的眸子,「對于辛氏,必須要斬草除根!當年的事情,辛氏是主要勞動力,若是這件事情被辛氏宣揚了出去,極有可能威脅到皇帝腳下的江山!」

紹凡渾身跟著一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後言語之中的分量,點了點頭,雖不曾開口,但心里已經有了定奪。

當年的事情,他怎麼也不會讓它浮出水面,既然這條路他已經踏上來了,他就絕對不會將這條路再讓給其他人!

太後見紹凡的神色是同意了自己的話,想了想又道︰「如今前有蕭王,後有辛氏,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皇帝若是想保得腳下的這片江山,便是時候除掉一些人了。」

要是平時,紹凡一定會慎重考慮太後的話,畢竟在朝中想要除掉一個重臣,牽連的將會是一片官員,但是現在,他已經顧忌不了那麼多了……

听了太後的話,他微微點頭,算是默認了。

元清皇宮,雲水齋。

出暖花開,蝴蝶起舞,墨王坐在庭院之中,慵懶的曬著太陽,微微揚起手臂,遮住眼前刺目的陽光,輕輕眯起的眼楮,在卷翹的長睫下忽隱忽現。

忽然,一陣胸口間的燥熱,讓他猛地收緊了長眉,嗓子一陣劇烈的瘙癢,讓他控制不住的干咳了起來︰「咳咳……咳咳咳……」

賢貴妃听聞從里屋走了出來,瞧著墨王那彎下去的腰身,趕緊上前了幾步︰「這是怎麼了?」

墨王擺了擺手︰「可能是最近天熱。」說著,用手背蹭了下唇邊。

賢貴妃滿臉的擔憂︰「太醫開的方子,一直是按時服用,為何到了現在卻一點起色都沒有?」

墨王無所謂的笑︰「慢病就需要慢慢的調養,著急也著急不來。」說著,轉眼瞧見賢貴妃手中的瓜果,笑了,「又去鳳鳴宮?」

賢貴妃點了點頭,卻是滿臉的擔憂︰「自從皇後娘娘昏迷以來,皇上不準任何人前去,我現在去也不過是去撞撞運氣。」

「去吧,這個時候皇上應該不會在才是,今兒是蕭王出征的日子。」

賢貴妃默認了墨王的話,邁步就朝著院子口走了去,可剛到門口,便是停下了腳步,回眸看著墨王半晌,忽然淡淡地道了一句︰「蕭王可是還記得辛氏一族?」

墨王一愣,眸中極其快速的閃過了一抹讓人察覺不到的光,隨後搖了搖頭︰「辛氏是什麼?」

賢貴妃听聞,松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身出了雲水齋。

只要墨王想不起來曾經就好這一攤的渾水,她實在是不想再把墨王牽連進去。

眼看著賢貴妃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口,墨王一改剛剛的慵懶之色,將一直藏在身後的手背放在了眼前。

一抹還不曾凝固的血痕,醒目的黏在他白皙的手背上,絳紫色的血珠,正順著手背流淌而下。

看著這一抹血痕,墨王輕輕一笑,不動聲色的擦拭掉之後,慢慢起身朝著屋內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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