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墨王的突然暴斃,整個元清哀吊三日,商鋪全部關閉,百官也無需商朝覲見,這個的悲涼要待到三日之後墨王出殯入皇陵之後,才能恢復如初。
紹凡在殉葬上並沒有虧待墨王,一切按照王爺該有的榮耀和身份陪葬,可以說,墨王死的時候,要比活著的時候還要榮耀。
司馬潛澤抵達鳳鳴宮的時候,沐扶夕正靠在軟塌上閉目養神,听聞見了外面的腳步聲,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目。
「微臣叩見皇後娘娘。」
沐扶夕點了點頭︰「司馬大人起來吧。」
司馬潛澤听聞起身,觀察了好一會沐扶夕的氣色,還提著心小心的開了口︰「不知道皇後娘娘今日找微臣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沐扶夕笑了,慢慢坐直了身子︰「司馬大人別緊張,本宮今日讓司馬大人進宮,無非是閑聊一些家常.+du.罷了。」
司馬潛澤才不相信,直接單刀直入︰「皇後娘娘,對于沐將的事情,微臣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他才不相信一位皇後會沒事找自己閑聊。
「哦?怎麼個不足法?」
「實不相瞞皇後娘娘,如今滿朝文武對沐將軍的口碑還是不錯的,只不過現在皇上遲遲不肯松口,百官也是無奈,況且現在加諸在沐將軍身上那麼多罪證,並不是簡單一兩句話就可以全部抹殺的。」
沐扶夕搖了搖頭,示意司馬潛澤坐下︰「都說了司馬大人別這麼緊張,本宮父親現在被壓在刑部,本宮確實是想將為父救出來,只是這事現在不急。」
司馬潛澤一愣︰「那麼皇後娘娘……」
「不知道司馬大人可還記得當初答應本宮那三件事情?」
「微臣一直銘記在心。」
「好。」沐扶夕點了點頭,「那麼現在,司馬大人就答應本宮第一件事情吧。」
司馬潛澤壓低了幾分聲音︰「不知皇後娘娘想要微臣做什麼?」
沐扶夕忽然收斂起面頰的全部笑容,盯著司馬潛澤的眼楮,一字一句的道︰「為蕭王謀權。」
司馬潛澤听了這話,嚇得當即就跪在了地上︰「皇後娘娘,這……」
他就算是再傻,也清楚皇上將沐扶夕的爹爹打入天牢之中,就是因為沐自修與蕭王走的太近了,如今墨王又斃了,放眼整個元清,就剩下了蕭王和皇上。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蕭王就算不打算謀權,皇上又怎能容得下?就算蕭王現在手握著幾萬的兵權,但想要除掉他的那個人,到底是皇上,胳膊再強硬,又怎麼能擰得過大腿?
如今沐扶夕這般明目張膽的讓他投靠蕭王,無疑就是在讓他自掘墳墓。
沐扶夕微微垂眸,看著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司馬潛澤︰「司馬大人可以拒絕,犯不著如此驚慌,只是如果司馬大人一旦拒絕了,那麼在這個宮里,就無人再能為司馬大人的千金謀生路了。」
司馬潛澤驚詫的抬眸︰「皇後娘娘可是在威脅微臣?」
「威脅?怎麼會呢,一個連太後都摒棄掉的人,本宮拿來又有合用?」沐扶夕哼笑出聲,「司馬大人可能還不知道,司馬大人的千金前不久,在太後的指示下,以肚子里的龍子陷害本宮,不過本宮吉人自有天相,就算司馬大人的千金失了那個龍子,依舊沒能阻攔本宮成為皇後。」
听了這話的司馬潛澤,並不是不吃驚的,畢竟宮里的事情瞞的密不透風,他並不知道司馬追檬的事情。
沐扶夕瞧著司馬潛澤那驚訝的樣子,淡淡地又道︰「她給本宮使絆子,本宮可以既往不咎,但司馬大人在朝野之中這麼久,難道不了解太後的為人麼?司馬大人的千金既然是跟了太後,那麼生是太後的人,死是太後的鬼,而太後又有一個習慣,從來不留無人之人在身邊,所以,司馬大人應該很清楚令千金的結局了吧?」
司馬潛澤痛心疾首,半百的年紀差點沒掉了眼淚,他怎能不了解太後的心狠手辣?如今自己的女兒跟在太後的身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用處,那麼太後又怎麼還有留下來的道理?
難道真的是要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麼?
「皇後娘娘!」司馬潛澤忽然給沐扶夕磕起了頭,「求求您救救小女吧!微臣此生並無太大的奢望,只求家人和睦,小女健康,微臣活了五十載,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啊!」
沐扶夕搖了搖頭,對于正在磕頭的司馬潛澤沒有一絲的心軟︰「司馬大人,本宮為何要冒著這個風險,為令千金謀生路?」
話說到了這里,司馬潛澤知道,自己再一次的被沐扶夕繞了進來,說來說去,沐扶夕這是逼著他投靠蕭王。
他不是不想,只是……
沐扶夕看出了他的猶豫,輕輕一嘆又道︰「只要司馬大人同意為蕭王謀權,那麼本宮保證,不但令千金能夠在宮中平安,整個沐氏一族的兵權,早晚也是司馬大人的。」
司馬潛澤渾身一怔,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沐將軍一生榮耀,就是靠手中的兵權維持著,若是沒有了兵權,沐氏一族又何以在宮中立足?」
沐扶夕擺了擺手,示意司馬潛澤起身︰「沐家的事情,本宮自會處理,只是本宮今日說出來的話,就是板上釘的釘子,只要司馬大人點頭,那麼等著司馬大人的就是家族榮譽和千金的安康。」
一邊是名利雙收,一邊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司馬潛澤就是再不明白事理,這個時候也是要點頭的,因為沐扶夕給他開出來的條件太誘人了。
「皇後娘娘放心,過幾日微臣便去拜會蕭王。」
「很好,司馬大人果然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沐扶夕說著,靠在了軟塌上,正想閉上雙眸,卻听司馬潛澤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皇後娘娘,如今秦氏一族在朝野之中的地位與日俱增,太後一直全力扶持著滿氏,不過皇上似乎並不相信滿氏,不然也不會打算著手扶持秦氏。」
秦氏?簡單的兩個字,讓沐扶夕忽然想起了昨日的秦影兒,靜默了好一會,才不動聲色的道︰「怎麼,秦氏礙著司馬大人了?」
司馬潛澤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秦氏現在在朝野上頗受皇上的信賴,但並沒有威脅到微臣,只是……如果微臣若是打算投靠蕭王的話,秦氏一族就必須要鏟除,不然微臣若是在朝野上連個說話的權利都沒有的話,就算是投靠了蕭王,也無法為蕭王謀權。」
沐扶夕笑了︰「司馬大人還真是有遠見,不過這事就不勞煩司馬大人操心了,本宮只有辦法。」
司馬潛澤頷首︰「微臣明白。」說著,便是要起身離開,到底這里是皇宮,多待一刻,都容易被人撞見。
剛剛從賢貴妃那里回來的延和,進門時候正巧與司馬潛澤擦身而過,她先是楞了楞,隨後邁步朝著正堂內走了去。
「皇後娘娘,剛剛那位是……」
沐扶夕疲憊的抻了個懶腰,看著延和的氣色還算是不錯,笑了笑,伸手將她拉坐在了自己的身邊︰「是琪妃的父親。」
延和擰眉︰「他怎麼會?」
「我找他有些事情,不過都是一些小事罷了。」沐扶夕說著,忽然靜默了下去,像是思考了很久,才又問,「賢貴妃那邊如何了?」
延和嘆了口氣︰「還能如何?墨王就這麼走了,賢貴妃怎能不傷心?太後和皇上都去過了,雖然是沒說什麼,但陪葬的東西卻一件都沒有少墨王的。」
「人都死了,還要那些東西做什麼?不過是給活人買一個安慰罷了。」沐扶夕頓了頓,忽然拉住了延和的手,「我讓你帶回來的東西,可是拿到了?」
延和點了點頭,先是起身朝著院子里張望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個小藥瓶︰「皇後娘娘,賢貴妃說了,這水銀切不可一次服用太多,只需一滴就可以了。」
沐扶夕接過那冰涼的小瓷瓶,在指間把玩了許久,才將它收進到了袖子里︰「知道墨王何時出殯入皇陵麼?」
延和想了想,輕輕地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兩日後辰時,皇上說了,到時候文武百官都會陪同的,就連宮里的太醫也要一並前往。」
沐扶夕冷冷一笑,挑了挑唇畔︰「很好,本宮要的就是人多。」說著,忽然伸手支撐在了自己的前額上,微微眯起眼楮,「頜妃,你去派絳珠到太醫院把祁太醫給本宮找來,就說本宮這幾日有一些偏頭疼。」
延和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其實她幫著沐扶夕要水銀,幫著沐扶夕留意皇上說過的話,不過都是沐扶夕提前交代的而已,而具體沐扶夕想要做什麼,她並不知道,其實她是好奇的,但她卻記得今日賢貴妃和她說過的話。
「就算是再好奇皇後娘娘的所作所為,也千萬不可擅自揣測,因為現在的皇後娘娘早已沒有了心。」
沐扶夕看著空蕩蕩下來的寢宮,笑了笑,冰冷而炎涼,慢慢靠在軟塌上閉起了雙目,捏緊袖子里的那個小瓷瓶,是她透徹心扉的蔓延。
紹陽,就讓我為你報了所有的仇之後,再忘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