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常笑不動聲色的挪到焰夜身側,眼楮瞄了瞄他,仰視的側臉真的很好看。她在心里再度埋怨了一下父親和哥哥的多事。「焰夜公子,你知道永安還有什麼比較有特色的地方麼?不走的話想去看看。」
被點名的焰夜忽然一愣「恩?醉夢樓的魚好像很出名。」
常笑兩手一拍,笑眯眯的問他「醉夢樓在哪里啊?公子有空的話——」
「他沒空。」
常笑險些發飆「你——」
焰夜正在偷笑,芷蘭忽然扭頭問他「十三今早……」
「在我這里。」他溫和的笑笑。
「那她……」
「她已經叮囑我好幾遍了。」
芷蘭忽然笑出來「真是的。」
兩個人很有默契,基本上芷蘭說出幾個字來焰夜就知道她要問什麼。常笑看著兩人雲里霧里的神對話插不上嘴,只能干著急。
唐啟回頭看看那三人,總覺得是一出好戲,心里暗爽的不行,走路都帶顛兒了。
常笑在心里把雲芷蘭罵了個千百遍,然後她想了個借口,小心翼翼的抬手去拽焰夜的袖子。她的手指還未沾到衣袖,前面擁擠的人流中忽然出現了那麼一小撥人,飛揚跋扈的推搡著行人走過來,和這熱鬧祥和的街道極度不協調,驚的常笑停了動作,直勾勾的盯著看。
走在前面的是個滿面肥油的胖子,眼楮胖的只剩下一條縫,一身綾羅綢緞包裹著他的肉,身後跟著幾個統一服裝的小廝打手,毫無新意,這就是紈褲子弟的標準配置。
那個胖子手里搖著一把金色緞面的扇子,笑呵呵的打量著路過的姑娘。這些人好像已經習慣了這個胖子的「巡視」,姑娘們都是繞著走的。
焰夜覺著這人看著讓人生厭,忽然握住芷蘭的手低聲道「離他們遠一點。」
芷蘭靜靜的點頭,慢了一步走在焰夜身後。常笑只顧著看那個胖子,完全未發現這些。
那個胖子和唐啟擦肩而過時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大概唐啟的穿著和氣質也是很不凡,那些小廝也是很有眼力的,沒有敢推他。
但是當那胖子經過唐啟看見常笑的時候,本來已經看不見的小眼楮忽然瞪了出來,他無視焰夜,一下擋在常笑面前笑咪咪道「這位姑娘,你先別走~」說著伸手去拉他。
常笑又驚又怒「你干什麼?」
那胖子挺了挺很壯的胸脯,直接而明確道「在下柳尚書之子,家住尚書府,姑娘跟我回去聊聊?」
柳?他那里像柳了?常笑正要抬手扇過去,忽然又住手了。焰夜就在身邊,何須她動手呢?她一把拉住焰夜的袖子往後躲,有些驚恐和柔弱道「我、我不認識你……你離我遠點……」
焰夜被她忽然一拽,拉到面前。那個胖子定楮一看,勃然大怒「哪里來的小白臉?」
這會兒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大概是都認識這個柳尚書的公子,指指點點的。焰夜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時候,常笑裝作驚恐,立馬喊了回去「這、這是我夫君、你你你走開——」
周圍傳來嘆息的議論「這小公子有難了,柳金元可不會放過那姑娘。」
「可憐了一對……」
焰夜回頭怒視常笑,便是要他解圍也不該遍這種瞎話。但常笑低著頭,死也不抬。柳金元正要叫人動手,芷蘭忽然冷淡的開口「常小姐不是武功挺好的麼,這會兒忘記了?」
常笑渾身一震,雲芷蘭果然是她的克星。
唐啟也從前面折了回來,無事那胖子直接招呼他們「你們怎麼還不走。」
焰夜深深的看了常笑一眼,然後抽出袖子,向芷蘭走過去「走吧。」
那柳胖子驚訝了一會兒,又得意起來「鬧了半天不是你夫君啊,我看姑娘也是沒嫁人~是不是我剛嚇到姑娘了~我之後保證都溫柔的——」
「他們不是夫妻哎~」
「那兩個才是,看差了。」
「看什麼差,她剛剛說是夫妻的,可能是假的。」
常笑滿臉通紅,抬起一腳踢在那胖子臉上,滿腔怒火終于有個發泄的地方了「不要臉,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誰的主意都敢打!」
走在前面的芷蘭听見背後這句話笑了一下,指桑罵槐嘛~
柳金元跌坐在地上,被幾個小廝扶住,氣沖沖的喊「給我抓住她!」
常笑看了一眼前面三人,雲芷蘭似乎是回頭看了她一眼。面紗輕蕩下,她好像在笑。怪不得她遮住了那張狐狸精的臉,她怎麼會就這麼讓她好過。
那幾個小廝立馬放開柳金元沖了過來,常笑糾纏了三兩下就放倒了這些沒什麼功底的大漢,那些人哎呦哎呦的被摔在地上,眾人見一個女孩子功夫這麼厲害紛紛拍手叫好。
她低頭看了看還坐在地上的柳金元一笑,看的那胖子又晃了神。
她紅唇輕啟,聲音冷冷道「我雲芷蘭是你這種人能調戲的麼?記著姑女乃女乃我是誰,以後見到本宮都給我繞著走。」說完,她扭頭離開。
柳金元喘著粗氣,哼哧了半天,怒叫「老子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
听著身後傳來圍觀眾人的議論聲,常笑嘿嘿笑起來。雲芷蘭對她這樣好,她怎麼能不送一份大禮聊表心意呢~
她很快追上了前面三人,雲芷蘭看她一副很是高興的樣子微微皺了眉頭,她這是又怎麼了?
「到了~」唐啟帶著他們拐進一條相對安靜的大路上,這里的房子看起來高大不少。
焰夜有些不悅道「盟主還真是有錢人。」
唐啟苦著臉的解釋「畢竟以後都要分開了,我保證這可是最後一次了。」
常笑雲里霧里的看看這兩人,再瞧雲芷蘭那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心里就不爽,不過是時間長了知道點東西而已。
門口有兩個侍者,他們接待了四人進入。唐啟問那個看門人「他怎麼樣?」
那人面露難色「這個……鬧了一天,剛休息一會兒。」
焰夜拍拍唐啟的肩膀「我陪你去看看。」
唐啟點點頭,幾人隨著那個侍者帶路走。唐啟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看常笑。他與忘憂谷的關系近幾年來都不算親密,而且這件事算是家丑,總不能讓常笑去看。
芷蘭會意,忽然開口「常小姐,你不是說跟我們來是幫忙打下手的麼,剛來這里房間肯定是要收拾一番,麻煩你幫忙去收拾一下。」
常笑眼楮一瞪,月兌口而出「你說什麼?」
雲芷蘭笑笑「我說,麻煩常小姐幫忙收拾幾間房出來。焰夜公子大病初愈的,肯定不能讓他累到對吧。」
後半句話戳了常笑的心坎,她惡狠狠的瞪著雲芷蘭的後腦勺,不然她才不會受人指使!她一跺腳,滿臉不悅的走了。
唐啟心里舒服了不少,嘆息道「小姑娘好厲害呀~真是挑人短的說。」
「當然是怎麼省事兒怎麼來了。」
他們來到後邊一間院子,隔著老遠就听見屋子里 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唐啟臉色不善「他都不知道摔沒了以後就真沒有了麼……」
芷蘭看看那兩人,率先伸手推了推門。門一開,一只澆花兒的水壺就飛了出來,焰夜擋在芷蘭身前一手托住,里面的半壺水絲毫沒灑。
「喲,是你呀~」
听見這個聲音,芷蘭在焰夜身後探出頭來看。只見院子里站著一個中年男人,頭發油光水滑的捋在後面,一身深紫華服,兩撇小胡子,整個人都器宇不凡,這應該就是唐遠無誤了。他周邊一片狼藉,能碎的和碎不了的基本上都碎了。還有幾個看起來功夫不錯的護衛,站在四周站崗,身上被折騰的十分狼狽。
大概是之前唐啟他們多次提起這個人,芷蘭對他的印象實在不好,今日一見腦子里的第一個詞語竟然是「衣冠禽獸」。
唐遠銳利的眼掃向芷蘭,雖然芷蘭還帶著面紗,但是他到了這個年紀也真算是閱女無數經驗十足了,不屑的對焰夜哼了一聲「你這小子還總看不起我追女人,到了年紀不也是迷上紅粉枯骨。」
「大哥你……」唐啟一見唐遠就覺得天暈地轉的。
「行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來放我出去的。」唐遠說著,用腳挑起一只凳子,一**坐了下去「我也是老了,現在給我用美人計沒用~便是比繆娘再美的我也不要。你不如省省心讓我做我自己的事兒去。」
「誰給你使美人計啊!」唐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焰夜看自己都不是好眼神兒,他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他唐大盟主曾經干的好事兒了?
焰夜白了唐啟一眼「我大哥真是厲害,什麼計都會用。」
唐啟連汗都不敢模,自己尋模了一個椅子也坐下「大哥,你能不能不再往那銷金窟扔錢了,這次我從永安回去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管你,你這樣我——」
唐遠譏諷的擺擺手道「你忙你的,門派大事向來沒有我插手的地方。你干你的大事,我找我的繆娘,我們兩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