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夜已全黑。
京郊的一片樹林里,一名女子步履蹣跚的在林間行走。她的右手拿著一柄短劍,不時警戒的向四周探看。
女子正剛從昊王府里逃出來的阿典,此時她的右肩受了箭傷,流出烏黑濃稠的血液,她每走幾步都會有血滴落在林中的草木上。
此時,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那些沾染上烏黑血液的野草以肉眼看的見的速度迅速烏黑枯萎。
而百米之外,正有人在無聲無息的跟著阿典。
放虎歸山、引蛇出洞,張管事身為五皇子身邊的第一智囊,這麼小的一個連環計,早已是使得爐火純青。
那人和阿典始終保持著百米以上的距離,故而即使阿典已經足夠小心謹慎,卻還是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
勤武院內,小祥子被張管事強行留了下來,並指派他和大笙一起去院內的小廚房里燒火做飯。
廚房里,大笙正埋著頭看著爐灶,偶爾不時的往里面填材。他身上的其他外傷都已經結痂,唯有右大腿的一處傷最嚴重,上面還纏著厚厚的白布,走起路來也是一瘸一拐的。
見到小祥子進來,不由訝道︰「祥公公,您怎麼到廚房里來了?」
小祥子雖然不想到這廚房里來,但是張管事的話說的確有道理。王爺特意遣他出來,肯定是希望和王妃獨處。他這會子回去,絕對吃不了好果子。想了想,他忽視了大笙訝異的目光,說道︰「我來幫你看火,他們在外面商量事情。」
夜里的溫度驟降,院內主屋,張管事正滿屋子的上躥下跳。他道,「丁老弟,你這勤武院怎麼這麼冷,就說你這沒有銀碳也就罷了,怎麼連最普通的黑碳也沒有啊?」
丁義剛剛舞了一套劍法,此時別說冷了,他的額頭還冒著熱汗。見到張管事體弱的樣子,再次說道︰「你就應該跟我一起練武,雖說你現在年齡大了,學不了什麼有用處的功夫,但是強身健體的作用還是能達到的,至少保證你不會在這里說冷。」
雖然丁義在小祥子面前一向高冷,但是在從年少時就結交的老朋友面前,他不知不覺就變成了話嘮。而且每次一見到張管事,不管談什麼,他都能談到讓張管事跟他習武的這件事上來。
張管事緊了緊衣襟,抄手放于胸前,精明的眸子瞪的渾圓,沒好氣的道︰「這都十幾年了,你能不一見面就嘮叨著讓我跟你學武嗎?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丁義坐下、喝了一口熱茶,半點不怕,道︰「你答應我,我就不說你。」
張管事這次不再接他的茬,十幾年了,他們每次討論這個問題最後都成了死循環。他邁著碎步子在屋里跺了半天,看著外頭懸掛的月亮,問,「阿肆的傷好了嗎?」。
丁義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走至門前,與張管事一同望著空中的皎潔明月。他答,「阿肆是最好的追蹤者。」
——
京郊明園,阿典用力的拍著後門。
此時的她臉色發紫,嘴唇烏黑,顯然是一副中毒的樣子。
半晌後,月色稀微,她的耳邊清晰可聞的是自己愈發強烈的心跳,在這寂靜的夜里如擂鼓般震耳發聵。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內終于有了回音。「編號?」
阿典強撐著最後的力氣,答道︰「十八。」
門迅速的被打開,男子見到阿典的樣子,大駭,慌道︰「十八,你沒吃解藥?」
阿典恍惚間見到男子的面容,喃喃的喊道︰「大哥」。之後,便再無知覺了。
十七見到自己唯一的妹妹成了這個樣子,心中又怕又惱。卻也是什麼也不敢想,步子飛快的將阿典帶到了藥師的住處,用力的拍著房門,「古藥師,你開開門,十八她今日沒服成解藥。」
遠處的樹陰里走出一個人影,正是阿肆,他並沒有跟他們進去,而是圍著這棟宅子轉了一圈,便返回了勤武院。
而這時的丁義和張管事正在商討今天的事情。
「死了一個侍女,那另一個的身份你查清了沒有?」丁義問。
「哦,這事兒,查清楚了。」張管事笑眯眯的答道,順手擺弄著腳下的火盆里的木頭。繼續說道︰「一個你絕對查不到的結果。那小丫頭可是玉靈山莊歐莊主的女兒。」
丁義眸光瞬間亮了起來,「你說真的?」
「當然,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可能查錯。」張管事狹長的眸子在跳躍的火焰下顯得賊亮,他繼續道︰「沒想到,咱們這個王妃身上還有這麼多驚喜。」
「你查到什麼了?」
張管事嘖嘖兩聲,道︰「我一直以為王妃只是個普通的侯府嫡女,沒想到她身上還有這層關系。你可知王妃的生母是誰?」
丁義搖頭,道︰「直說。」
「現今蕭老將軍的親妹子,玉靈山莊莊主夫人的義姐,當年大齊第一奇女子——蕭沁語。」張管事心中嘖嘆,當年整個大齊有多少豪杰為她的死惋惜。如今物是人非,她的女兒竟是連她的一分都比不得。
丁義愣在那里,道︰「此言當真?」
他猶記得貴妃娘娘還在世的時候,他曾經在長辰宮見過這位奇女子。
「那還有假!我說你別總是這麼閉目塞听,在宮里當差的時候,你是宮里、家兩點一線。現在在王府,你又是王府、家兩點一線。你但凡能多去茶館坐坐,
這些事情咱們早就知曉了,還用的著我這麼費心的去查嗎、!」張管事氣的夠嗆,雖然他也覺得王妃的智慧比蕭沁語差遠了,但是丁義不能懷疑他的能力。
丁義羞赫,他只想回家早點見到他媳婦兒,哪有心情去听八卦。
「師父,張管事」阿肆就在這時歸來,他進門就道︰「已經找到他們的據點,是京郊的一處叫明園的院子。」
「明園?」張管事道,「知道地址就好辦了,我這就去查是誰的宅子。」
張管事說罷欲走,阿肆喊住他,道︰「張管事,還有一件事。阿肆覺得奇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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