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王管事掏出一兩左右的碎銀子給吉祥,他誤以為這就是這一趟吉祥所賺取的辛苦費,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一個姑娘家忙活了一個下午跟一個大早晨就能賺一兩銀子,真是了不起,自己都比不上一個姑娘家。
王管家還有別的食材要驗收所以就急著去了後院,待徐江坐定,吉祥從散銀子里分了大概抵得上一百文錢給徐江,算作今天早上的工錢,徐江推辭說不要,卻奈何吉祥鐵了心的要給他,「一碼歸一碼,你一大早晨的也不容易,再說徐大爺現下還病著,哪兒不得花錢,快拿著吧!」
吉祥知道徐江是個孝順的兒子,就算為了他那臥床不起的老爹,他也不會再拒絕的,果然如她所料,徐江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才紅著臉收下了那些錢,「那……那我就先收著了!不過,以後你有啥事兒,只管跟我吱聲,可不許外道,能幫的我一定幫!」
說話間,秋生端著托盤,里面放了兩碗面走了過來,吉祥和徐江雖然穿了簑衣,可這秋雨帶著寒氣,現在倆人從腳底一直涼到了頭頂,一碗熱乎乎的湯面,真是再好不過了。
「吉祥,這是劉大廚做的,你……你就將就吃吧!」秋生言語間閃爍,不敢看吉祥的眼楮。
徐江接過碗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來,這會兒都涼透氣了,也餓急了,唏哩呼嚕的也不管那麼許多,吉祥還在琢磨秋生的那句話,堂堂一品居的主廚做的湯面,怎麼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吧,何以秋生要說將就呢?可秋生又是個老實孩子,無緣無故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秋生先拿給的徐江,而徐江接過去就扒拉開了,她也不好盯著那碗去瞧,等到秋生體貼的把面碗端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方才頓悟秋生的那句話。
這碗面清湯寡水的,連了油星都沒有,上面飄著零星的幾個菜葉子,黃了吧唧的,沒準都是後廚不要的菜葉子,吉祥皺著眉頭,沒有動筷子,秋生歉意的看著她,須臾,吉祥抬頭了然的笑著朝秋生點頭。
這時後廚里有人叫秋生過去削土豆皮,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做這兩碗面的劉大廚,吉祥實在是弄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這位劉大廚,從一開始就是他言語不善的,她初來乍到也盡可能的避讓了,正是想不通到底怎麼就結下了這梁子。
她不明白,那劉大廚就更不明白了,一個鄉野的小丫頭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叫東家少爺都刮目相看,竟然親自尋她而去,前幾天吉祥的姑父宋榮為了賣掉那一車蛄,拖了幾層關系終于拖到了大劉這,大劉想著自己在一品居也是能說上話的人,就一口的答應了下來,也講好了要給他多少的好處費,可是萬沒想到,王管事竟然一口回絕了,要知道那個時候正是吉祥給顧客們試菜的那些蛄緊缺的時候,他是算準了當口才讓宋榮送來的,結果一品居寧願不賣也不要宋榮的,害的他損失了一大筆的好處費。
起先他不知道是咋回事,可今天吉祥拉著那一車蛄送來他就把這前前後後的事兒給想明白了,這個丫頭就是他命里的克星,自打她跟一品居有了關系後,他的那些拿手菜就不咋受歡迎了,反而是這小丫頭的做一道顧客們喜歡一道,害的他都覺得有一天這小丫頭會跟自己來搶主廚的位置。
更可氣的是王管事居然讓自己給那丫頭做吃的,新仇舊恨那就一起算,所以才有這麼一出。
徐江已經把一碗面連湯都喝完了,還打了個飽嗝,卻發現吉祥的只吃了幾口,不明白的問,「咋不吃啊,快吃吧,吃完了這身子就暖和了。」
吉祥笑了笑,再度拿起筷子去夾面,這面是真難吃,要不是她現在又冷又餓,要不是不想辜負了王管事的一片好意,她絕對不會再吃第二口,都說餓了吃糠甜如蜜,飽了吃蜜蜜不甜,可她這會兒簡直比咽糠還難受,這面那劉大廚是誠心的不想讓她吃,齁咸的,吉祥哭笑不得的問徐江,「徐大哥,這面好吃嗎?」。
「啊?我光顧著填飽肚子了,都沒嘗啥味,嘿嘿,不過比你的手藝可差老遠了。」徐江說完,居然害羞的不敢看吉祥,黝黑的臉上隱約可見緋紅。
莊家漢子,干的都是力氣活兒,吃鹽比一般人自然重些,再加上他又吃的太快,也就沒什麼感覺,這會兒吧嗒嘴兒都沒砸吧出不對來。
吉祥也低下頭,不再說話,閉著眼楮把面吃完,最後也學著徐江把面湯也給喝了,難吃雖然難吃,但是身子的確暖和了不少,手腳也熱乎了些。
吃飽喝足,吉祥帶著徐江照舊從後院出去,王管事正掐著賬本記賬呢,不經意間瞥見吉祥,「呦,丫頭吃飽了嗎?這劉大廚的面可是一絕,算你小丫頭有口福。」
口福?開什麼玩笑,這跟災難似的。
心里這麼想,可嘴里卻不這麼說,吉祥笑眯眯的一臉享受的樣子,特意提高了聲音讓坐在廚房里的大劉也能听的清清楚楚,「嗯,吃飽了,托您的福,能讓我吃到這麼好吃的面。」
大劉坐在廚房里被吉祥那沒事兒人的樣子氣的不輕,望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一個人嘀咕,「臭丫頭,我看你還能蹦幾天。」
「師傅,吉祥讓我跟您說,說你做的面味道獨特,這一品居主廚您當之無愧,這是她賞給您的。」秋生攤開手心說道。
兩文錢?
這錢吉祥臨走時給秋生的,這話也是吉祥交代秋生說的,不出她所料,劉大廚從秋生手里一把拿過錢撇的老遠,心里真是恨透了這個臭丫頭,這是拿兩文錢打他的臉啊?
什麼叫味道獨特,還不是說他做的太咸了,什麼叫當之無愧,莫不是她惦記上了他的這個位子,一個黃毛丫頭,真是不知輕重。
可她既然不滿意咋不跟管事的說呢,他在這可是有頭有臉的,也不好明著找一個丫頭的茬,只能暗中來,若是她挑三揀四的去跟王管事告狀,他就不信王管事會不顧大局的還向著這個丫頭,到時候讓她在王管事面前失了面子,這以後的事兒也就好辦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吉祥偏不中計,反而用這種悶聲不響的辦法還擊,他想發作可惜吉祥已經走遠,低頭瞥見傳話的秋生,想破口大罵,奈何秋生一臉的茫然,這口氣也只能憋在肚子里了。
西郊城外,一紅一黑的兩匹駿馬飛馳。
「三哥,你這次的良策讓西北軍大獲全勝,我听說皇上要封你為異性王爺,如今你功成名就,是不是也要考慮一下婚姻大事了?」說話的男人,一身月牙白色的錦繡長袍,腰間系著同色的玉帶,長身端坐馬上,氣質傲然,不是旁人,正是貴氣逼人的楚四少楚北冥是也。
此刻的他,羽扇綸巾,自成風流,眉目清秀,微帶著笑意,少了商人的市儈狡詐,多了些內斂深沉的正意,一本正經的楚北冥,不說話那便是一道引入矚目的風景線,若開口,便是一曲繞梁三日的佳曲。
真真是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一旁與他並肩而行的黑馬上的男子,一身潑墨似的錦袍,長發用同色的黑帶束了起來,上面還插著一只白玉發簪,玉質剔透,非是凡品。
男子的出眾的相貌與楚北冥有三分相似,卻有七分的不同,他氣質清冷,一雙黑眸如炬,在听到楚北冥的問話之後,猛然側木,霎時間,光芒四射,眸中似綴著無盡的銀河,星光璀璨,絢爛奪目,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恨不能投身于這一汪幽譚,徜徉其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雖然是形容女子的詩,可即便是用在他身上也不為過,但更多女子卻更想將後面的兩句用在他身上,「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得夫如此,妾復何求。
「長幼有序,你催我快快成家,是不是你看上了誰家姑娘,想把人家娶過門啊?」原來這人便是楚北冥的兄長,楚家老三,楚南山。
楚南山說話的時候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眉眼間也盡是笑意,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楚北冥與之對視不久便破功,笑道︰「不是我急啊,是女乃女乃急,你這個閑散仙人,怎麼又跑到我這里來了,莫不是家里催的緊了?抑或是母老虎整日的盯著你,想早一點兒的拿下你。」
「去去去,沒大沒小的,你以為都像你呢,如果你遇到合適的姑娘,不用考慮我,直接娶回來便是,若是怕女乃女乃那里不好說,我去說也無妨。」
「哪有,哪有,你都不急我急什麼!」楚北冥模模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忙著轉移話題,「那王位的事兒,你是怎麼想的,樹大招風的道理可還是你跟我說的呢!」
「是啊,樹大招風,所以我就跑到你這兒混吃混喝來了!」楚南山說的雲淡風輕,兄弟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只這一眼,勝過千言萬語,一白一黑兩道英姿,策馬揚鞭,飛馳在寧靜的鄉間小路上,身後沒有功名利祿,只有簌簌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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