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老爺子從驚愕中緩過神來,拉著吉祥說了半天感謝的話,非要讓吉祥坐著他的毛驢車回家,吉祥好說歹說了半天才算作罷,她還得去買東西呢,然後再去找徐江。
吉祥很快的混入人群中,驚覺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回頭看了一眼,以為是徐江買藥歸來,可哪里有徐江啊,倒是不遠處有一個黑衣的俊朗男人,乍一看,氣度非凡,不過這又跟她有什麼關系,想來可能是她幻听了,隨即轉身繼續前行,而她也並不知道她剛才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遠處二人的眼簾。
見她轉頭離去,楚北冥才打馬從拐角處出來,那一聲並不是吉祥幻听,而是他把馬驅趕到角落里,臨近隱沒前喊得,使得吉祥回眸沒有見到他早就藏起來的身影,倒是見到了一直駐足在那的楚南山。
「你這是何故?」楚南山不明白四弟叫了人家一聲後,怎麼又不見了,不過他意識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兒,那就是他們二人是認識的,而且還有些交情。
楚北冥玩味的一笑,「三哥有所不知,小狐狸第一次見我,對我的相貌就不屑一顧,我一直懷疑自己是在這里浸染的太久了,失了翩翩風度,不然怎麼連個村姑都不多瞧我一眼呢,剛才她看你的那一眼,我就知道了,這個丫頭啊是真的對美男不感興趣,哈哈!」楚南山可是本朝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不然也不會引得皇宮里的那位整日的往楚府跑,而且來了就不走,不過這小狐狸倒是個異類啊,明明回頭瞧見了三哥,眼里卻不見驚艷之色,楚北冥一琢磨也對,小狐狸可不就是個異類嘛!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楚北冥都在跟楚南山說這只小狐狸,從大街上一直說到了一品居,從面前空空如也的餐桌到琳瑯滿目的一大桌子上全,他的嘴還沒停過。
楚南山听了半天也終于開了尊口,「她很不簡單。」
「哎呀,當然不簡單了,來三哥你快來嘗嘗這個,看看這能否與湖廣一帶的下龍蝦媲美?」楚北冥獻寶似的給楚南山夾了一只打的蛄放在盤子里。
楚南山飲下杯中酒,對于盤子里的東西沒有動筷子,更沒有上手,「她真的不像個普通的村姑。」
「那她是誰?難不成真的是深山中的狐妖所化?呵呵三哥這回你可猜錯了,大錯特錯,」楚北冥大笑著說,「我可是去過她家的,她啊就是地地道道的村姑,不過呢是個很有意思的村姑。快嘗嘗,真的很好吃的,這可是我們一品居的招牌菜,這就是那只小狐狸想出來的,不吃可不要後悔啊!」
楚北冥兩只手並用的剝著蝦子,同時還熱情的招呼著楚南山。
「村姑能有那麼好的身手?可別說那是種地學來的功夫,你怎麼就長吃的心眼不長別的心眼呢!」楚南山冷冷的開口。
楚北冥被楚南山訓的癟癟嘴,心里也默認了他的想法,听王管事說,吉祥明明博古通今,跟他討價還價的時候還引經據典的,卻口口聲聲說自己沒讀過書不會寫字,這的確有些矛盾,這里靠近敵國邊境,北走燕國不過百里,很多奸細為了得到情報,不惜潛伏在敵國數十年,生兒育女,看似跟普通人毫無異樣,只等到需要時,才會現身。
「少爺!」
門外有人敲門,听聲音是王管事。
「何事?」楚北冥回道。
「少爺,那後廚的大劉說他家中老母病危,要休息一陣子,您看……」王管事如實的回報。
楚北冥眯縫著一雙桃花眼,「嗤」的冷笑了一聲道︰「他老母病危?前幾天不剛剛過了六十大壽,從咱們這擺了酒席的嗎?我看能吃能喝的挺好的啊!光豬蹄子就啃了兩只,這病來的可真快啊!」
楚南山不明其中的彎彎繞繞,只覺得楚北冥說這話著實有些過分了,人有旦夕禍福,何況還是個老人家,有什麼事兒都說不準的,于是皺著眉頭,「老四……」
「三哥,你不懂!」楚北冥打斷了楚南山的話,朝著那一盤所剩無幾的蛄努努嘴道,「你是大丈夫志在四方,所有的心思都跟國事有關,別看這是小小的一間酒樓,里面的事兒可跟那深宅大院差不多,你啊還是甭管了,你清高如玉,莫讓這些事兒污了你的眼楮。」
王管事深知主子說話自己不該打擾,他又則能不知這大劉是在鬧脾氣,後廚里的風言風語傳的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他沒想到他居然有這個膽子敢擺他這一道,畢竟一品居給他的工錢去別家可是拿不到,這件事還是他疏忽了,想來該早做準備才是,否則也不會像今天這樣措手不及。
這窮鄉僻壤的要找個能獨當一面的大廚還真沒那麼容易,所以他再三衡量後還是匯報給了少爺,請他定奪。
這時楚南山也品嘗過了楚北冥為他夾的蝦子,味道鮮美多汁,比湖廣的小龍蝦更勝一籌,微微點了點頭,道,「你既說那小狐狸手藝不錯,何不請她過來一試?」
楚北冥拍了拍手里的折扇,大喜道︰「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啊,王管事,那大劉想去就去吧,不用多說什麼,我堂堂一品居豈是他想怎樣就怎樣的地方,他不是不喜歡吉祥,總覺得吉祥危及到了他的地位嗎?那我就讓他知道,他前腳走,後腳吉祥就佔了他的位子,這就是威脅我的下場,真當爺怕了他不成。」
楚南山听了楚北冥的決定,淡然的從菜盤里優哉游哉的給自己夾著蝦,食髓知味的他這次也不用楚北冥幫忙了。
「我剛剛在北大街看到吉祥了,她應該還沒出城,你快去派人去找她回來,讓她當主廚。」楚北冥瞄到自家三哥的筷子,心中偷笑,能搞定這位嘴巴叼的經常挑剔皇宮里的御廚做的菜的大少爺,那吉祥定能勝任這主廚之位。
主意倒不錯,王管事也挺喜歡那丫頭的,不過還是有些疑慮,「要是她不干怎麼辦啊?」
這下輪到楚南山皺眉了,他雖然不常來,可也知道四弟的一品居在這清河鎮也是數一數二的酒樓,讓個鄉下丫頭當主廚應該是她的榮幸才是,她焉有推拒之理。
楚北冥對吉祥的性子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的,見楚南山疑惑,解釋道,「三哥有所不知,這小狐狸一個普普通通的菜譜都要我十兩,甚至十五兩的銀子,就這盤蝦子,她也是有分成的,她性子別扭,還真不是說請就能請來的呢!」
楚南山微微點頭,盯著那已經見底了的盤子深思。
「王管事,你去跟吉祥說,一般客人的菜不用她動手,她只需負責一些貴客的便可,一桌子菜我給她二十兩銀子。如果這一個月都沒貴客,我還給她十兩銀子的工錢,而且讓她單獨炒菜,保證她的那些個做法不被人瞧去。」楚北冥笑著吩咐門外的王管事。
「得了,我這就派人去找。」王管事一一應下,心里還是吃驚不小,如果劉大廚知道他要挾不成反而給了吉祥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怕是要氣死了,自作孽不可活,誰叫他心胸狹窄呢!
這事兒雖然是楚南山提議,可對于這麼好的待遇他卻有些不贊同了,「你想試探她?」
「難道不是三哥想試探她嗎?」。楚北冥反問道,他不過是做了個順水人情,不否認也不點頭,「她真的是個挺有意思的小丫頭的,我只知道她做菜很好吃,其他的可就是三哥你的事兒了,別管我這當弟弟的沒提醒你,小狐狸牙尖嘴利,爪子也好使的很,剛才你也看到了,一個不高興,可是要滅了你的!」楚北冥比了個手勢,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楚北冥向來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楚南山從未見過他能對一個姑娘用如此多的心思,往往在這個風流四弟形容女人都是美與不美,看的往往也是表面,從未更深層的去觀察一個姑娘的性格脾氣,今天竟然能用心至此,對一個小姑娘更是贊不絕口,不得不讓他多了些警惕。
吉祥抱著買到的針線布料和一應的日雜用品,找到了徐江的馬車,這會兒徐江已經買好了草藥坐在車板上等著她呢,一見到她過來,忙上前幫她拿。
待吉祥上車坐穩,徐江一甩鞭子就要趕車回家的時候,忽听得身後有人喊吉祥的名字,這次真真切切絕不是幻听。
「吉祥,吉祥,先別走!」秋生跑的急,這會兒喊了幾句就累得大口喘氣,身上都還系著白圍裙呢!
吉祥一見是秋生,忙讓徐江停車先別走,便問道︰「你咋來了?找我有事兒?」
秋生咽了口吐沫,把王管事的話一五一十的跟吉祥說了,特別強調了那一桌子菜二十兩銀子,還有就算一個月一道菜不用做也能得十兩的事兒。
吉祥就算信不過楚北冥也不會懷疑王管事和秋生,她跟他們倒有些交情,都不是騙人的主,而且她可以獨立的做菜,這樣她也不用擔心做法被人瞧了去,這還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看來好人有好報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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