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干笑兩聲,和盧蕭道,「我和爹爹的這位朋友商量些事,稍後回來。」隨後轉頭趕緊將有些蒙掉的易小賢牽走,「大人這邊請,爹爹恐怕在里頭呢。」
兩人走到了里頭隔著幾堵牆,她這才問道,「找朕何事?」
易小賢這會兒也算是明白了陛下要對外保密身份。
「回陛下,攝政王大人令下官傳達,他稍後就處理完畢,讓您在外頭先候著。」
「他能忙得完嗎?現在部署進行得怎麼樣了?」
易小賢恭敬道,「基本部署已完畢,只是攝政王大人更多地考慮到了考完後放榜前的幾天時間,恐怕需要抽調部分禁衛軍作安排。」
「行吧,你們先忙著,朕在外候著便是。」
李薇回到院外,盧蕭東華兩人已經去了品香樓片刻,崔越兩護衛讓她去馬車里面候著。李薇搖搖頭,看看日頭的位置,又在院外走了一圈,官千翊卻是已經出了貢院。
李薇連忙招手讓他過來。
官千翊大步過來,牽著她的手,「怎麼在這等著,日頭大。」
崔越和崔成看著兩主子就這麼親密無間地牽手往馬車上去了,兩護衛對視一眼,原來陛下和王爺之間的感情已經這麼親密了?
李薇挽著他的手臂,「你今天這麼快忙完了?還以為你要忙個把時辰呢。」
兩人一起上了馬車,李薇突然想起了什麼。掀開車簾又盯著崔越。
崔越見躲不過,只好硬著頭皮道,「爺,主子要吃冬燜鴨。」
官千翊道,「派個人去買便是。」他才不會把馬車趕往品香樓。
不料崔越又道︰「方才遇到了盧蕭,他去提冬燜鴨過來,估計這會兒在路上了。」說完這句話,崔越扭頭看向另外一旁,不去想象王爺現在會有什麼表情。
明顯感覺車內氣氛不對,李薇趕緊把頭一低。咬著指甲。「崔越去提回來也行。」
官千翊沉默了片刻,抓著她的手也越發大力,李薇卻不敢動一下。
「王爺,我本來是要去品香樓拿吃的。想到你要出來。我特意在這等著。」
解釋了這麼一句的李薇。卻發覺他臉色更黑了,只好伸出了手,攬靠著他的肩。「王爺,我是想著那只冬燜鴨要和你一起分享的,絕不會單獨一個人吃。」
見她討好地笑著,他緩了緩臉色,只能罵她一句︰「只知道吃。」
李薇松了口氣,只要他還跟她說話就好,就怕他沉默。
「能吃是福呢,朕作為天下表率之人,自然要能吃。民以食為天,朕若能讓天下百姓都能吃得上雞鴨,穿得上棉襖住得上結實的房子,全天下的幸福指數就蹭蹭地提升了。」
他模了模她的頭,應了一聲,大手卻擁了過去,將她整個抱在懷里。
「本王後悔了。」
李薇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當時在梅清山莊時,不該把你扔下。」不該給那姓盧的一分和她親近的機會,以至于她對他生出了這麼多無法阻止的好感。
「沒關系,你不是派崔硯跟著了。」薇姑娘心大著,知道那會兒也是自己犯了神經。
「也不該派崔硯跟著。」以至于連個護衛也會生出了私心。官千翊想起崔硯看向李薇的神態,覺得這事或許是他想多了。
李薇思量幾秒鐘,抓著他的衣襟順了順,「對,你不該讓崔硯大哥太忙了,他本該多和程殿司在一起。」
「更不該答應你參加科考。」他又說了一句。
嗯?李薇這會兒覺得不大對勁了,仰起頭看向他,「王爺?你不會真的要反悔吧?」
他仔細給她分析了原因,「此事本就不可行,你若成為學子,如何記錄在案?你一國之君在內,考官總會認識你,若因此暴露了什麼馬腳,被學子看了去,你一國之君如何解釋;此外,考場九天,部署會有變動,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本王可能需要額外調動人手;第三點,宮里的奏折一天不批都不可,你還想離開九天,有可能嗎?」。
李薇已經被他說動了,臨死掙扎了一句︰「我考完一天再回宮也行,不必全程考完。」
「那你何必要走這麼一天的時間?本王當日答應了你,可科考那日正好是需要上朝的日子,你若離開需找個理由給百官;再則,若只是想跟著學子考一考,只需拿了題目寫一份卷子就是,何必委屈自己在號子里待著?在宮里不是一樣可以完成?」
官千翊以上提及的問題雖然他都可以解決,但他現在不想解決了。
李薇歪下了頭,「好吧,那朕就不參加考試了。」
官千翊勾起唇角,將她攏近身前,聞著她脖頸處淡淡的少女清香,半臂環著她的腰肢,心情已經慢慢恢復了愉悅。
只是這片刻溫馨美好時刻太短暫,馬車外一男聲傳來︰
「小薇可還在?」
李薇立即直起身,卻被腰後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腰 骨。
盧蕭回來了,在外頭看不到李薇,便問了一句,見那馬車旁的兩護衛臉色不對,疑惑看了看車廂,「小薇可還在馬車里頭?」
李薇爬了半個腦袋出車簾,勉強笑道,「在呢,盧蕭大哥你可回來了。」說完這句話,她又渾身一顫,因為後背的手已經壓了過來,緊貼在她的**上。
「我多準備了些吃的,就遲了些,幸好你還在。」盧蕭又靠近了幾步,將手中的籃子遞給她,突然發覺了車內多了個人的氣息,他動作頓了頓,很快恢復了笑容。
李薇伸手接過,盯著籃子上蓋著的白布。鼻子卻已聞到各種美食香味,不由得呵呵笑了,「好香啊,謝謝盧蕭大哥。」
「小薇高興就好。」盧蕭還想著車里到底還有哪個人物,心思有些偏了。
「對了,盧蕭大哥,得告訴你一件事。」
「小薇你說。」
「我,我爹剛讓人告訴我了,我不能去參加科考了。」
「怎麼這麼突然?」盧蕭想著方才那位穿著官服的尚書大人,原來找小薇是商量這事的。
「抱歉。不能和盧大哥一起科考了。」小薇剛說完。車里屁屁被捏了一下,頓時繃了繃牙齒,又對盧蕭咬咬牙笑了笑。
「也好,這事我本來還擔心著呢。小薇畢竟是女子。被發現了可不好。如此。小薇就安心等待大哥的好消息吧。」
「嗯。我等著,放榜之日一起去看。」李薇說完,等著車廂里的動作。卻沒有動靜。
盧蕭似見她有些不自在,不知是不是烈日的原因,她臉色有些紅,以為她要曬傷了,伸手在她臉旁用袖子擋了擋。
李薇見他靠近,只能往車廂里退。
盧蕭不在意,見她抖索了身子後退,微微笑道,「小薇,記得要等我。」
李薇听出了話語的歧義,沒回答,東華在一旁卻忍不住了︰
「小薇姑娘,家住何處?我家公子若想找你也能有個實地?」
李薇搖頭想了片刻,裝傻後不知如何作答。
東華又插了一句,「放榜後,我家公子想去府上拜訪。」
李薇剛要回答,卻發覺車簾後的後腦勺脖頸處被官千翊給捏住了,他摩挲了片刻,似在警告她不要亂說話。
她只能朝著外頭咧開牙齒笑了,「盧蕭大哥高中是大事,我這個兄弟自然得親自上門找你去——」說到這,明顯感覺脖子的皮肉給官千翊提了起來,她連忙又改口補救,「呃,我們就約在放榜處見面就好。」
盧蕭听了她的話,明白她還是拒絕告知家中底細。可隨著科考還有幾天時間,他這幾日恐怕再難見著她了,如今這翻話不說,恐怕科考後就要遲了。
即便急得面色有些紅,盧蕭卻依舊溫潤如玉,「小薇,我說的是,若我高中,則遣——」
一直在旁看著的崔越突然收到來自車廂里的一股威壓,于是突然出聲打斷了盧蕭的話︰
「我家主子定親了。」
盧蕭剎那間臉色變得白了,怔在原地不知要作什麼。
李薇也怔了片刻,窩著個腦袋,以為是崔越故意搞破壞,于是瞪了他一眼,崔越可就冤枉了,這可是王爺的命令,他能怎麼辦?
現場頃刻一片尷尬,那東華在一旁似乎不悅,咳了一聲。
盧蕭很快就恢復了神色,勉強對著李薇勾起一點笑容,「小薇,」
「我,」李薇覺得此時笑得太假,只能抱歉著,「我爹說我大了要嫁人,我其實不願這麼早嫁人,但——」後腦脖頸被揪了揪,她忍著小疼繼續道,「但怪我太頑皮,我爹想讓我收收心學學女兒家的溫婉體貼,嘶——」說到這,明顯感覺後背一疼,一個大掌罩在她腰下,還慢慢往下挪,她只好閉了嘴,又看著盧蕭咬咬牙。
東華見自家主子明顯失魂落魄的模樣,只好提醒道,「公子,我們該回去了。」
盧蕭點點頭,眼神里似乎失去了神采,「如此,小薇,就此告別了。」
「嗯嗯,再見。」李薇伸了只手出來晃了晃。
看著盧蕭二人轉身離去,她這才輕呼出了一口氣,卻在下一刻被一雙大手托著腰收回了車廂里。
李薇哪里還有方才故作鎮靜的樣子,馬上如老鼠般爬在他的腰月復,把臉蛋埋得死死的,悶聲解釋道,「王爺別生氣,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盧蕭的心思。」
可官千翊卻想起了她曾經在宮宴中去找盧蕭的舉動,分明還對那男人存了心思,這會兒卻想瞞騙本王?
在宮宴中時,官千翊只知道李薇打扮了漂亮要去客殿找盧蕭,又曾得知齊明飛那廝又拾掇她去表白,所以就認為她找盧蕭定是要說些什麼。幸好他讓崔磊找了雷靜雅過去,這才拆了她的心思,也封了盧蕭的空子。
當時李薇找盧蕭只是還玉佩的事只有崔越崔成知道,兩護衛在宮宴出事後就忘了和官千翊說了,于是就這樣給官千翊心里留下了一根刺兒。
即便如今每次見二人說話,他的心情都異常煩躁。
馬車開始得了李薇的表白,他覺得自己舒心了,可如今卻看不得盧蕭和她說話,即便見個面都不行,他會變得很煩躁。
馬車緩緩動了,啟程回宮。
車廂里李薇趴在他身上,緩緩抬起頭來。
官千翊漠然道,「本王甚是不悅。」
「我以後離他遠些就是。」李薇馬上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點頭,又補充一句,「也不要再去品香樓了。」
「好吧。」李薇雖然想著要吃美食,但現在也先安撫了他再說。
「這段時間,你就安分些在宮里頭,別三天兩頭跑出來。」
李薇蹙眉,「今天被崔越這麼一說,盧蕭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肯定都知道要避諱著不會再來找我了,你又何必還不開心?」
「你這是在埋怨?」他低沉的聲音含著幾分怒意。
他這麼一反問,李薇頓時覺得委屈了,眼眶都紅了。
官千翊卻不想看她的眼淚,「既然本王是你男朋友,你就不該對其他男人多留情。」
「我和盧蕭之間只是君臣,留什麼情?」李薇扁著嘴。
「他還不是你的臣。」
「快了。」
官千翊︰……「那本王倒是得考慮考慮他是否可以入朝為官了。」
李薇不悅地瞥了他一眼,「我們在說家國大事,王爺你不要混為一談。」
「科考還未曾開始,陛下私心過重,萬一他落榜——」
「盧蕭的才氣你又不是看不到,不可能落榜的。」李薇自信地和他叫板,那眸子里閃現的光芒讓他看得暗自惱怒。
「你就這麼自信?」
李薇狠狠點頭,「對,朕對他有信心!」
「如此,本王和你賭一把,」他伸了一只手掌在她跟前,「若他落榜,你答應本王一個條件。」
李薇一掌合了過去,「若他高中,王爺答應朕一個條件。」
「一言為定!」
李薇又道,「我們兩人都不許作弊,不然的話條件翻倍。」
官千翊道,「本王不屑于此事作弊。」
「行,那朕幫助盧蕭復習復習還是可以的吧?」
他眸子一暗,「不可。你是國君,對本次考題也有參與,之前你與盧蕭透露過什麼本王且不管了,但今日起至科考結束,不能再與他見面。」
李薇眉頭跳了跳,覺得自己似乎落到了個不大明顯的圈套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