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靜姝將當日對衛衍說過的話,一五一十地又說了一遍。
她的眼中閃著淚光,哽咽的聲音里透著憤怒無奈和惶恐不安。當說到她發現自己身患怪病的時候,更是淚水漣漣令人心生憐惜。
徐皇後一開始听的漫不經心,待到後來,卻漸漸坐直了身子,听的越來越入神。
「……在來京城之前,民女便已將此事告訴了祖母和父親。我帶著胞弟來京城,一來是為替胞弟的眼疾求醫,二來也是為了避開盧家兄弟兩人。民女得了這種難以啟齒的怪病,早已決定終生不嫁,也免得誤人誤己。」
凌靜姝用袖子擦了眼淚,眼眶紅紅地說了下去︰「燕王殿下是萬里無一的英俊少年,又對民女青睞有加,民女又不是鐵石心腸,豈會一無所知。只是民女自行慚愧,是萬萬不敢生出任何心思的,也絕沒有攀附的野心。還請皇後娘娘明鑒—無—錯—小說。」
徐皇後盯著凌靜姝的臉龐,少女美麗明媚,哭泣時也如海棠帶露惹人憐愛。
這樣一個美麗少女,真的會有那種不能踫觸男人的怪毛病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之前用來詰問凌靜姝的事可就成了笑話……還有,衛衍也知道此事嗎?他和凌靜姝之間到底有沒有私情?
「你說的都是真的?」徐皇後目光銳利猶如刀劍,逼的人透不過氣來︰「你真的不能靠近任何一個男子?」
「是!」凌靜姝沒有半絲猶豫︰「民女剛才所言,絕不敢有半個字虛假。如果皇後娘娘不信。可以當場試上一試。」
算凌靜姝識趣。
就算她不提,徐皇後也不可能輕而易舉的相信她的話。當場試驗可不就是最好的辦法?
徐皇後眸光一閃,似笑非笑地說道︰「可惜這宮里只有宮女和內侍。那些內侍都是假男人,不能算數。要不然,本宮就宣衛太醫過來,讓他試上一試如何?」
說來說去,這才是徐皇後真正的目的。用這番話來試探她和衛衍之間的關系。
凌靜姝心中冷笑不已,臉上的神色愈發羞愧難當︰「民女還有件事沒來得及稟報。上一回在昌平公主的府上,民女為了救安雅公主落水昏迷。衛太醫為民女搭脈看診。民女當時還沒完全清醒,便在床榻上吐了出來。所以,不用再找衛太醫來試驗了。」
徐皇後眼楮亮了一亮。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這麼說來,你是真的踫觸不得任何男子了?」
凌靜姝低低地應了聲︰「確實如此。衛太醫察覺出民女的不對勁,民女再三懇求他不要講此事宣揚出去,衛太醫才勉強應了下來。」
這麼說來。衛衍和凌靜姝應該沒有私情。
徐皇後心情陡然好了起來。再看跪在地上的凌靜姝也沒那麼不順眼了︰「行了,你也別跪著了,起來說話吧!」
……這第一關總算是應付過去了!
凌靜姝心中一松,感激涕零地謝恩起身。
之前跪的太久了,雙腿酸痛發麻,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才勉強站穩。
徐皇後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真沒想到,你這麼一個年輕標致的姑娘家,竟會有這等怪病。看來。之前的事都是本宮冤枉你了。」
凌靜姝連道不敢︰「皇後娘娘這麼說,實在是折煞民女了。燕王殿下的青睞厚愛。民女也委實愧不敢當,還請皇後娘娘不要怪罪。」
徐皇後淡淡說道︰「這事也非你所願,自是怪不得你。燕王那邊,日後本宮自會妥善處置。」
「謝過皇後娘娘。」凌靜姝又是一臉感動地謝了恩。
徐皇後扯了扯唇角,話鋒陡然一轉︰「不過,這麼要緊的事,本宮也不能就這麼听你一面之詞便輕信于你。你不是說衛太醫曾親眼見過你的怪病嗎?本宮這就當你的面問一問衛太醫。如果衛太醫和你的一般無二,本宮就暫且相信你。」
「如果衛太醫和你說的不同,那就休怪本宮翻臉無情了!」
說完,徐皇後揚聲叫了宮女進來,吩咐道︰「去請衛太醫過來。」
那宮女應了一聲,迅速退了下去。
……
等待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
徐皇後隨口吩咐宮女為她整理妝容。兩個宮女立刻走到床榻邊,一個為徐皇後重新梳發,另一個為她涂脂抹粉。
短短片刻,徐皇後便神采奕奕煥然一新。
宮女退下後,徐皇後才閑閑地看向被晾在一旁的凌靜姝︰「衛太醫一會兒就該到了。你若是還有什麼沒說出來的,現在告訴本宮還來得及。」
這個徐皇後,果然疑心極重。
「民女已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皇後娘娘若是不信,不妨仔細問衛太醫。」凌靜姝神色平靜地答道。
其實,她的心里並不如外表鎮定。
衛衍雖然知道她的病癥,可兩人誰也料不到徐皇後會這麼快對她生出疑心,也未曾商議過一致對外的說辭。如果衛衍和她沒有這份默契,存著好意為她遮掩之類的,今天可就糟了……
凌靜姝心中起伏不定,神色卻半點不露。
徐皇後似笑非笑︰「但願你說的都是實話,你這麼一個年輕水靈的姑娘,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本宮也不願做那等辣手無情之人。」
輕飄飄的話語中,卻透出森冷的寒意,令人心驚膽寒。
凌靜姝略略垂下頭,避開和徐皇後對視︰「事情到底如何,等衛太醫來了,一切自明。」
徐皇後扯了扯唇角,不再說話。
這份沉默並未延續太久。
「啟稟皇後娘娘,衛太醫已經到了,正在殿外等候。」宮女前來復命。
徐皇後眼中閃出異樣的光彩︰「讓他進來吧!」
很快,衛衍的身影便出現在椒房殿的寢室里。
衛衍目光一掃,落在凌靜姝看似從容實則有些緊繃的俏臉上,不由得一怔。
她今日進宮不是應該在衛婕妤那里嗎?怎麼會在徐皇後的椒房殿里?
凌靜姝迅速地看了衛衍一眼,目光復雜,似有千言萬語。
衛衍心里一沉,涌起不妙的預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