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被打懵了!
臉上火辣辣的,很疼。
可這份疼痛,遠不及心里的委屈和錯愕。還有那份無法抑制的恐慌。
她終于明白過來。父皇是真的發怒了!
如果她還執意不肯認錯,再出言狡辯,今日根本討不了好。
「父皇,」昌平公主跪下痛哭︰「是女兒錯了。女兒知錯了。父皇別為女兒氣壞了龍體……」
「昌平,你是朕的長女,朕一直對你寵愛有加。」皇上聲音里全是寒意和失望︰「你和駙馬感情平平,朕也清楚,對你平日的行徑,朕也稍有耳聞,一直睜只眼閉只眼。沒想到,這樣的寵愛會讓你變成現在的樣子。」
「你是一朝公主,理應成為大周所有閨閣女子的典範。可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不敬公婆,不敬丈夫,如今竟還犯下了殺夫的惡行。朕教女無方,讓皇室都跟著蒙羞。」
「朕若是不嚴懲你,還有何臉面對徐家,還有何臉面對群臣和天下百姓?」
皇上越說越激動,一張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燕王的一顆心直直地往下沉。
完了!
母後的事情還未平息,父皇本就憋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怒火。現在昌平公主這一鬧騰,更是將父皇心里最後一絲憐惜都折騰光了。
「大姐也是一時糊涂,」燕王明知沒什麼希望,還是張口求了情︰「求父皇開恩,給她一個機會改過自新。」
「改過自新?」皇上譏諷地扯起了唇角,目中全是冷意︰「她改過自新了,就能讓駙馬起死回生嗎?」。
昌平公主心里也是一涼,連連磕頭求饒︰「父皇開恩,女兒以後再也不敢了。求父皇開恩!」
皇上下定了決心,面色冰冷︰「今日朕若是饒過你,難堵天下悠悠眾口。昌平,朕會讓你將你送到慈雲庵,你在慈雲庵里為死去的駙馬吃齋念佛,洗清自己的罪過。」
昌平公主面色慘白!
慈雲庵!
這是皇室宗親女眷犯下大錯時,才會被送去的地方。說是庵堂,實則和牢房相差無幾。里面的生活十分清苦,外面有侍衛駐守。進了慈雲庵,就休想再出來了。
「父皇,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昌平公主驚駭之下,口不擇言︰「不就是死了一個駙馬嗎?我是天家公主,為他守孝三年就已經足夠對得起他了。大不了,以後我再招一個駙馬,生下孩子姓徐就是了……」
毫不知錯!
死不悔改!
皇上最後一絲不忍,也在昌平公主的叫囂聲中消磨殆盡。
皇上深呼吸一口氣,冷冷道︰「來人,先將昌平公主帶下去。過了今日,就送她去慈雲庵。」
頓了頓,又說了句︰「將昌平公主帶到椒房殿,臨走前,讓她見一見徐皇後。」
……
昌平公主被押著去了椒房殿。
哭鬧聲求饒聲漸漸遠去。
徐國公哆哆嗦嗦地磕頭謝了恩︰「多謝皇上為老臣做主。」
從今天起,徐家和徐皇後母子算是決裂了。走到這一步,已經容不得徐國公再後悔。
皇上情緒不穩,勉強說道︰「是朕教女不嚴,害了徐駙馬。只可惜徐駙馬年輕早亡,朕再心痛自責,也無濟于事。你回府之後,好好操辦喪事,讓駙馬風光下葬吧!」
徐國公含淚謝了恩典,跪了這麼久,膝蓋早就麻木了。踉蹌著起身後,顫顫巍巍地轉身離開。
背影中滿是淒涼。
皇上的目光落在燕王臉上︰「你也別在這兒跪著了。做錯事的人是昌平,朕罰了昌平,不會怪罪牽連到你的身上。你安心回府吧!」
燕王卻不肯起身,跪在那兒哭道︰「大姐犯下大錯,父皇這般罰她也是應該的。兒臣絕無半個字怨言。只盼著父皇心平氣和,不要因為此事動怒傷了龍體。」
一樁糟心事連著一樁,他怎麼可能心平氣和?
皇上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你一片孝心,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燕王用力地磕頭,哀求道︰「我們姐弟一場,大姐就要被送到慈雲庵,還請父皇讓我進椒房殿,和大姐最後再相聚一回。」
進了椒房殿,就意味著燕王能見到徐皇後。
皇上皺眉,正要拒絕,不知怎麼地又松了口︰「也罷,朕就允你去一回。」
燕王松口氣,恭敬地告了退。
皇上目送著燕王的身影遠去,一直死死壓抑著的怒火又涌上了心頭。喉嚨一甜,然後滿嘴都是血腥氣。
丁公公駭然道︰「皇上!」
皇上竟被氣的吐了血!
衛衍也是一凜。皇上龍體本就虛弱,養了幾個月才恢復了一點元氣。被這麼連番的事情折騰鬧心,哪里還支撐得住。
「丁公公,快些命人將皇上抬到床榻上。」衛衍不假思索地下令︰「我為皇上施針,你立刻命人去給李娘娘衛娘娘送信。太子府上也立刻送信過去。」
……
衛婕妤接到消息後,震驚不已,立刻領著安雅公主到了紫宸殿。
到了門口,正遇上李淑妃。兩人俱無心多寒暄,一起進了寢室。
皇上面無人色地躺在床榻上,鼻息微弱,昏迷不醒。衛衍面色凝重地為皇上施針。
衛婕妤一見皇上這副模樣,眼中頓時泛起了水光。一旁的李淑妃也是悲從中來,小聲地啜泣起來。
安雅公主紅著眼眶問道︰「丁公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父皇昨日還好端端的,今天怎麼忽然就昏迷還吐血了?」
丁公公苦笑一聲,低聲將徐國公狀告昌平公主一事說了出來。
衛婕妤和李淑妃越听越驚訝,連抹眼淚都忘了,齊齊地瞠目結舌。
這個昌平公主,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
「兩位娘娘,皇上這次是動了真怒。明日就要將昌平公主送到慈雲庵去。現在,昌平公主應該在椒房殿里和皇後娘娘道別。」丁公公長嘆一聲︰「皇上心情郁結,吐了一口鮮血之後,便昏迷不醒了。」
衛婕妤和李淑妃對視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底的擔憂。
皇上年齡老邁,龍體哪里經得起這般折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