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並未滿圓,隱隱的削去一道邊兒,卻泛著淡淡的紅色,看上去像一個大大的橘子掛在高空。
鳳言好久都沒吃過橘子了,只要想想它的味道,嘴里就能冒出酸水來。
店鋪門前掛上了好多燈,各式各樣的,人物的、花卉的,還有動物的燈,照得整條街都亮堂堂的。
隨著驍王的步伐往前走,看看月亮看看燈,心情的確敞亮了不少。
「前頭還有好看的呢,咱們快點兒走。」看著鳳言眉頭舒展開了,驍王柔柔一笑,拉著她一只柔軟的小手兒繼續朝前走。
今晚的鳳言穿著一身湖藍色的衣裙,外頭披了一件兒白緞絨的斗篷,邊兒上瓖著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趁著月光看起來,真是清麗得不可方物。
要不古人說,樓上看山,江中看月,城頭看雪,月下觀美人,抬眼望了一眼面前的小女子,真是別有一番的美輪美奐!
看得驍王有些微醺的感覺,周圍的燈似乎蒙上了一層紗,一切變得不那麼真實,朦朦朧朧的像是在做夢。
攥著她軟乎乎的小手兒,驍王心里別提多幸福了。
「殿下,咱們這是要去哪兒?」被驍王拉著走了幾條街,鳳言開口詢問著。
「鎮上來了不少鐵匠,燒了鐵水朝牆上潑,弄出來的火花跟放煙花似的,叫什麼‘打樹花’,看起來挺有意思的,咱們這就過去瞧瞧,保證你從來沒見過。」驍王朝著鳳言眨了眨眼楮,得意洋洋的一笑。
直到鎮邊兒上的一大片空場,白日里這里是騾馬市,收了市卻也能騰出一片的空地來,又毗鄰著關帝廟,此時卻是另一番的繁華。
大老遠的望過去,只見半空不斷飛過一片片火花兒,果真如同煙花一般的炫美,隨著一片火光撞擊,瞬時間似朵朵銀色的花朵綻放,將整片天都映得如同白晝一般,綻放過後,又如同數以萬計的流星墜落,最終消失在半空。
前頭人群不斷傳來歡呼聲,此起彼伏的響成一片。
鳳言也被這轟動的場面震撼住了,不知不覺中隨著圍觀的人群一起歡呼起來,似乎只有這樣兒,才能將心頭的煩惱宣泄出去。
果真,大喊大叫了一陣子,心頭果然敞亮了不少,後背都折騰出一層汗來。
鳳言的小臉兒紅撲撲的,轉過身朝著驍王望了一眼,只見他正眼含笑意的看著她,似乎對她方才發泄式的折騰很滿意。
「您怎麼不過來?」鳳言從人群中抽回身,來到驍王身邊兒輕問著。
「我這個位置視線好,這里所有人的動向都能看得到。」驍王勾了勾唇,朝著鳳言得意一笑。
不是看打樹花嗎?還要看人嗎?鳳言蹙起小眉頭,疑惑不解的看著驍王。
看了一眼鳳言一臉的困惑,驍王將她拉到身邊兒,抬起頭來朝著前方正在表演的兩個人努了努嘴兒,說道︰「你看看那兩個人,有什麼感覺?」
順著驍王的視線,鳳言也開始仔細打量著空場中表演的兩個人,穿著厚厚的獸皮斗篷,頭上戴著獸皮帽子,周身上下武裝得嚴嚴實實,一定是怕被鐵水給燙著。
「那鐵水一定很熱。」看了半天,鳳言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來。
此話一出,驍王差點兒被自己的吐沫給嗆到,鳳言呀鳳言,瞧瞧你這觀察力,誰讓你看那鐵水熱不熱了?
說得不是廢話嗎?鐵都化成水了,能不熱嗎?
「我讓你看那兩個人!」驍王沉沉道了一句,臉上掛滿了不悅。
哦,早說嘛!鳳言訕訕一笑,抬起頭來繼續觀察那兩個人。
其中一個舀起一匙鐵水潑向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另外一個用一只鐵棒子敲擊出萬千金光閃閃的火花來,整個兒過程需要完美的配合與嫻熟的技藝,不然定會被炙熱的鐵水燙傷的。
「力氣很大,身手敏捷,配合完美。」經過了驍王的不懈努力,鳳言終于上道兒了。
驍王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樣兒一群訓練有素的鐵匠來到三江鎮,難道只是為了表演打樹花?這滿城雪還真能下血本兒!」
這話說得鳳言心頭一個哆嗦,隱隱約約的覺得這事兒與陸秉笙有關,如果是滿城雪請來的鐵匠,那滿城雪可是他的手下,所以,這件事兒看來是陸秉笙的主意。
這個陸秉笙,到底要干什麼?
自從上次鳳言被陸秉笙劫持後,驍王懷疑她與陸秉笙相認了,暗中觀察了她好幾日,卻也沒見她有任何的動作,驍王的一顆心這才稍稍放下。
這兩日,驍王一直被一個猜測困擾著,那就是鳳言的身世!
如果陸秉笙是先頭太子的兒子,那鳳言又與他有過那樣兒一段過去,這不得不令驍王多想。
鳳言的身世,以及鳳言家族發生的事情,是否與先頭太子相關?
如果是,那他該怎麼辦?
心頭有一股強烈的恐懼,使他不願意去揭開事實真相,但是,他的身份與責任,又迫使他不得不這樣兒做。
所以,他暗中派人去中山國,調查鳳言的過往去了。
鳳言,希望你別令我失望,只要你選擇了正確的立場,我便能護著你月兌離這紛亂的漩渦!
驍王的目光很是凌厲,看著鳳言小心髒‘砰砰砰’的跳個不停,總覺得她心中那點事兒被驍王知曉了,這就叫做賊心虛吧!
做了這麼多年賊了,她的心哪天都虛著,就沒有一天踏實過!
正當兩人進行著心理較量,身後傳來了女子的哭聲,鳳言即刻一轉身,朝著聲音望了一眼。
只見兩名衣冠楚楚的男子,手里拿著大木棒,朝著一名女子身上打,‘ 里啪啦’的下狠手,看來是要往死里打的意思。
嘴中還不斷的咒罵著︰「臭/婊/子,想趁機逃跑?我非打死你不可!」
這樣兒的情景令鳳言想起了自己在流放途中,被官兵毆打的情景,頓時激起了她滿腔的怒火,將一口貝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嗖’的一下把系在腰間的小荷包拽了下來。
荷包里頭‘嘩啦嘩啦’響,驍王看得是一頭霧水,不明白鳳言這是要干什麼,不過,還真沒看出來,鳳言還是個有錢的主兒。
‘嘩啦’一倒出,哪里是銀子,一把小石子被鳳言攥在了手中,看得驍王直蹙眉,不明白她這是要鬧哪樣兒?
「我要給您惹點事兒,我想您肯定能擺平。」剛說完這一句話,鳳言朝著驍王壞壞一笑。
提氣縱身,鳳言敏捷得如同一只小狸貓兒,只一眨眼的功夫兒,就來到兩名男子面前,手上一用力,一把小石子兒帶著‘嗖嗖’的冷風,直愣愣的朝著那兩名男子的腦袋就飛了過去。
「 里啪啦」,兩名男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暗器打了個措手不及,那力道可真不小,兩人腦袋疼得‘嗡嗡’響,其中一人門牙還掉了一顆,另外一個捂著眼眶哇哇叫。
「誰,他娘了個球兒的,敢暗算老子?哎呦哎喲疼死我嘍」手上的棍子也不要了,捂著腦袋捂著臉,早已失去方才閻王羅剎一般的氣勢了,狼狽得如同炸窩的母雞似的。
被打的女子一見來了個救星,連滾帶爬的來到鳳言的身邊,朝著鳳言跪地磕頭,眼角兒嘴角兒淌著血也顧不上擦,瑟瑟顫抖著哭訴著。
「救命,姑娘救命啊嗚嗚被他們抓回去便是死路一條嗚嗚姑娘救命!」
驍王扯著嘴角兒原地站著,眯著一雙眼楮看著鳳言。這一不小心又被鳳言給拽下水了,心里那叫一個不痛快。
她就篤定了他不能袖手旁觀嗎?小丫頭,本王今個兒就不過去了,看看你怎麼收場?
兩名男子慌亂的一陣亂折騰,以為自己中了多麼惡毒的暗器呢!結果一瞧,原來是一把小石子,就把他二人嚇得屁滾尿流了。
抬眼一瞧,這兩位方才大呼小叫的,引來不少人圍觀側目,還有人指指點點的說著。
「這兩男的真尿性,一把石頭嚇成了這幅鳥樣子,哈哈哈,看那個,門牙兒都沒了,看那個看那個,嚇得都找不著北了,哈哈哈」
圍觀的人頓時笑成一片!
知道自己上了當,兩人這才收起了心頭的驚慌,朝著前方定楮一瞧,只見一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立在前頭。
真沒想到,哥倆讓一個臭娘們兒給算計了!
不過這小娘子長得可真美,拉回去好好蹂躪一番,再轉手賣個好價錢,也不失方才自己受的一頓苦。
其中一個帶著滿臉猥褻的笑,盡管嘴角兒的血還不斷的往外冒,卻也難以掩飾他眼神中露骨的猥瑣,晃晃悠悠的來到鳳言面前,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嘴角兒的血,說道︰「好火辣的小性子,不過蔣爺我就喜歡帶刺兒的,跟爺回去保你榮華富貴怎麼樣?」
眼看著這兩個高大的男人將自己圍了起來,側頭一瞧驍王直直的立在原地瞧著,臉上還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打定了主意要旁觀。
鳳言心頭打起鼓來,不知道自己這兩下子,能不能打的過面前這兩位,實在不行的話,就壤一把沙子,然後,跑。
低下頭來十分抱歉的望了一眼面前這位楚楚可憐的小女子,心中暗道︰不是我不救你,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了,如今,你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二小姐,您是二小姐」正在鳳言努力思索著逃跑的方法時,只听見跪地的那名女子開了口,朝著她直叫二小姐。
二小姐?她這是在叫誰?鳳言心頭一驚,抬眸仔細觀看著那位梨花帶雨的女子。